止于唇齿

　　第十一章

　　“今天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节班会课，我们竞选班委。经过一个月的军训之后，大家彼此之间都有了基础的了解，正好就在假期之前把班委选一选，想要竞选班委的同学，提前做好准备哦。”
　　等班主任一走，趁着张维维不在，何雨琪再一次占了张维维的位置，推了推贝思思的胳膊：“思思，你待会还是要选班长吗。”
　　初中的时候何雨琪和贝思思一个班，那时候贝思思就是班长，何雨琪深谙她就是爱做领导人这一角色的习性。
　　“嗯。”贝思思点了点头。

　　何雨琪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包薯片撕开，递到贝思思面前。
　　贝思思下意识地伸手，忽然想起来薯片的来历，一时间手指停在了半空。
　　“怎么啦思思？”何雨琪疑惑地扬了扬手腕，“你喜欢的原味啊，怎么不吃？”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中午的午饭基本上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贝思思的肚子“咕”了一声，很明显在响应何雨琪的话。
　　但是想到之前她都已经明确拒绝司江了，现在吃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零食是司江带来的。”贝思思收回手，左右瞟了一眼，没见着司江的身影，才凑到何雨琪身边小声耳语：“我怀疑这是他为了扯我后腿的阴险招数。”
　　“你是不是上次军训被教官逮到阴影太大了啊。”何雨琪不以为然地塞了一片到贝思思的嘴里。
　　“尝尝，好吃的。”

　　何雨琪低头看了一眼贝思思桌上的题集，啧啧摇头。
　　“再说了，我觉得司江还好吧，你老人家才是卷王之王啊，军训完咱们这才上了几天课啊。马上就是国庆长假了，作业基本都是预习和抄写，你居然还能找到题集来做的啊？你这都从哪里找出来的啊。”
　　贝思思咬下那片薯片，咔嚓一声脆响，跟咬司江的血肉似的。
　　“这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她捏着笔的手握紧，绝对要让别人讲不出“第二的宝座”之类的话来！

　　“何同学，我座位是不是被您给征用啦？我是不是可以坐一下了？”一旁的张维维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双手倚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不好意思，你坐你坐~”何雨琪一把将薯片塞进了贝思思的手里，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哎薯片……”贝思思举起开了口吃到一半的薯片，眼见着班主任出现在门口，贝思思猛地将薯片塞进了自己的桌肚。
　　要是再被老师逮着一次吃零食，她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大家上课体力消耗大，带点东西到教室里吃也可以理解。不过同学们要注意啊，不要带味道大的东西，也不要带太容易掉碎屑的零食，值班生打扫起来也不方便。像膨化食品、垃圾食品这样的尽量少带，平时带点牛奶面包垫垫肚子是可以的。”
　　班主任老师笑眯眯地说完后，从前门出去了。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贝思思一眼。

　　……刚刚绝对是被看到了吧！！
　　贝思思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下午班会课她还要选班长，结果被班主任老师当场抓住她拿着零食！这样她竞选班长的威信力不是大打折扣吗！
　　最惨的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零食啊！而且她就刚刚吃了一口而已啊！就这么正好被逮到？！！
　　这难道不是来自于司江的霉气吗？！难道不是司江做/法把霉运都传给她了吗？

　　“你怎么运气这么差，刚好给小美看到。”张维维同情地拍了拍贝思思的肩膀。
　　班主任老师名字里带个“美”字，班上男生私底下都开玩笑叫她小美。班主任人年轻亲和，也由着他们。
　　贝思思拿出桌肚里那袋罪魁祸首的薯片，正巧看见司江从门口进来，情不自禁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班主任老师刚刚说了，以后不要带垃圾食品来班上了！”她一只手捏着那袋子薯片的边，想着她一共就吃了一片，这也实在是太冤枉了，还不如真的吃点呢。
　　她顺手拈了一片放进了嘴里，司江还没说话，一旁的张维维耸了耸肩，摊手。
　　“她运气贼差，吃第一口的时候刚好就被小美逮到。”

　　贝思思放下薯片，小声嘟哝。
　　“也不一定是运气的问题。”
　　也很有可能是来源于司江的诅咒呢。
　　上次也是司江的零食害她被教官逮个正着的！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尤其是司江坐下后，右手搭在椅背上，朝里侧着身子，状似随意地挑了下眉。
　　“哦，那你……们喜欢什么面包。”
　　“大佬，我爱吃夹心面包！就里面夹着馅儿的那种！可好吃啦！”张维维第一个举起手，看司江的目光和看自己的投喂员也差不多。
　　说完还顺带舔了一番司江：“大佬，你真是不仅人美心善，还散财童子！”
　　人美心善就算了。“散财童子原来是个形容词来的吗？”贝思思叹气，“我现在知道你语文确实不好了。”

　　“你呢。”司江朝贝思思勾了勾下巴，他搭在椅背上的右手腕虚虚地垂在椅背上，五指落在椅背靠板上，自尾指开始，依次抬起又轻轻落下。
　　“我PASS。”贝思思刚刚想了一圈，排除所有选项就只剩下她和司江八字不合这一个选项了，不然怎么解释每次司江带吃的来，遭殃的总是她这件事？
　　“我自己去小卖部买得了。”珍爱生命，远离司江，这准没错的。
　　“怎么，不耽误你的学习时间了？”司江瞟了一眼她桌上的习题集。
　　国庆节的作业才多少，这又是哪里找来的题集。

　　见司江瞄自己的题集，贝思思上身倾身而上，下意识地一把搂住题集。
　　“……还防我呢？”司江觉得好笑，唇角微微勾起。
　　“哼，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贝思思不情愿地松开了双手。

　　为了证明她的光明正大，压根不害怕和司江的“公平竞争”，贝思思甚至还拿起题集，给张维维和司江都看了一眼封皮。
　　“可恶，我只买到《黄冈题集》，密卷根本买不到！我跑了几家书店密卷全空了！”她抱着题集抱怨了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买个题集还需要抢货的。”张维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太强了。”
　　“拜托拜托！你们附近的书店要是有的话，帮我带一本！听说出题老师都很权威，还有不少偏题怪题呢。”贝思思双手合十。
　　“行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张维维拍着胸脯答应。

　　班会课上。
　　贝思思第一时间举起手站上讲台。
　　“……综上所述，如果我成为了班长的话，我不仅会关心大家的学习，带动着大家一起学习，营造好的学习氛围，还会在生活上照顾大家，文体两开花，做德智体美劳发展的1班人。”
　　张维维在底下凑到司江面前咂舌：“她是真的很有热情啊……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是吗。”是挺要强的吧。
　　司江看向贝思思。见她鞠躬过后站在一边，等着唱票时，她脸上看上去是相当自信，但是大拇指的指甲边都掐在食指上了，明显就是很紧张吗。

　　——像是在逼着自己无论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优秀似的。
　　太逞强了点吧。

　　“贝思思以27票胜出，那么贝思思就是我们1班班长了，大家鼓掌欢迎。”
　　在全班的掌声响起过后，贝思思露出了笑容，终于松开了掐着食指的拇指，垂在身侧时，食指尖看上去比其他指头都要红上一些。

　　“接下来的副班长选举，刚刚班长竞选失败的同学也可以继续参与的。当然，我们台下还有没有想成为副班长的同学，也可以上台来。”
　　司江站了起来。

　　林星宇没忍住，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见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他伸出手死死地堵住了嘴。

　　班主任也十分惊讶，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看出司江是个很多方面都兴致缺缺的人。
　　司江从一开始就在拒绝别人了解他，本来她还以为司江会拒绝所有的集体活动，更何况像班委这种班级职务了。

　　以司江的家庭背景和成绩，她都不是很明白司江非要选择他们学校的原因。
　　在司江入学时，校长就专门找她讲过司江这个学生的特殊。
　　他刚入学时，司江的父亲还想要来办理退学手续，还是司江态度强硬地拒绝退学，差点闹到不欢而散。
　　最后还是司父退了一步。

　　“既然学习和生活都有班长来管了，那我就只能组织大家玩了。”司江的介绍相当简洁。底下的张维维格外给面子，司江话音刚落，他率先开始吹口哨。
　　最后唱票，司江票数共计34票。

　　听到票数时，贝思思不自觉地用大拇指紧紧攥住了食指，印下月牙形的痕迹。
　　如果……如果司江刚刚也上来竞选班长的话，她会输。
　　虽然是不同职位的投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贝思思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或许有些人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但就是比其他努力的人还要轻松就能做到。
　　或许选这个所谓的副班长都只是司江的一时兴起，但他这种胡闹似的行为，就是能得到比她还多的肯定。

　　班会课结束之后，马上就要迎来国庆假期。
　　所有人都相当兴奋。贝思思整理好书包，一抬头就见司江正在对她笑。
　　“直属领导，你好啊。”
　　“……”贝思思压根都不想理他，只是沉默地背上了书包。

　　“哎你怎么又……”生气两个字蓦然咽了回去，司江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
　　他刚刚看到了她食指上沁出的血痕，像一个个小小的血月。
　　林星宇的手猛地拍上司江的肩膀。
　　“你怎么想的啊，以前你不是最不耐烦当什么班干部吗，以前让你当新生代表上台演讲你都不乐意的啊。”
　　“走了。”司江单手拎起书包带子就走。
　　“哎，你等等我啊。”

　　“思思，你怎么啦，不是当上班长了吗，你怎么还不高兴啊？”何雨琪有些疑惑地问道。
　　“雨琪，你说……”贝思思咬了咬下唇，“司江为什么不选班长，要选副班长。”
　　一般副班长都是班长这个职位落选之后的学生们意向选择的，但司江却偏偏不选班长，就挑副班长。
　　“如果司江一开始就选班长的话，我……可能选不上。”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可能就是事实。

　　“也不一定啊，你看哦，当时司江选副班长的时候我也投了票，但如果他和你竞争班长的话，我就不会投他了，毕竟我可是坚定只选你的！”
　　贝思思终于露出了个笑容：“够义气，重友轻色！”

　　“就是嘛，看你一直愁眉苦脸的，我零食都不香了。”何雨琪咬了一口手里的泡芙，将包装袋递给贝思思。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贝思思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咬开，香草味的，她的最爱。
　　“啊？你们那拿的呀。”何雨琪眨眨眼。

　　呸，司江的，晦气。
　　刚刚的泡芙顿时如鲠在喉，贝思思露出一脸吞了个苍蝇的表情。

　　“对了思思，你国庆节要不要出来玩啊？你不会是要在家里学七天吧？”
　　“……再说吧。”
　　“叔叔阿姨国庆节也要加班吗？”
　　“还不知道。”
　　“不然你来我家玩？”
　　“你怎么只想着玩啊。林阿姨让我要多监督你学习的。”
　　“啊思思！这时候就不要提我妈了啊！！放假了就好好玩一玩嘛！！”
　　两人聊天的声音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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