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

　　第十章

　　开学第一天自然是排座位和领新书。
　　“刚入学，大家彼此之间都还不怎么熟悉，咱们的座位就先按照学号进行排。从左边第一列，1号，往后2号，3号，直到6号，然后第二列最后一排是7号，往前是8号、9号，呈S型递增哈。咱们班40个人，一共是七列，前五列都是六个人，第六和第七列是五个人。好啦，那咱们快点动起来哦~”

　　何雨琪一把拽住贝思思的胳膊，泪如雨下：“呜呜呜思思你成绩太好了，我学号离你好远啊！！咱们那不是得隔着半个班级了呜呜！我舍不得你！！”
　　贝思思：“……”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
　　呵、呵呵、呵呵呵。
　　比起这个，她的学号在司江后面啊啊啊！那岂不是要和司江坐前后桌了！！

　　“哦兄弟，我们即将要分开了！！”林星宇动情地对着司江演讲：“谁让你是1号，我是39号，我们两个就是海角与天涯，罗密欧与朱丽叶！班上对角线的距离，多么的遥远！”
　　司江瞟他一眼，慢吞吞道：“你还会对角线啊。”
　　林星宇：“……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白目的吗！！对角线我还是懂的好吗！！”
　　“只是很可惜，不是对角线。40后面那个空，才算得上是对角线。”
　　林星宇：“……”

　　“兄弟，这种时候，你不该表达一下对我的想念吗，毕竟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耶！”
　　“哦，走好。”司江单手托腮，偏着头，一眼就看到了林星宇背后的贝思思，正好看见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阿江！你笑什么！咱们都即将分别了！你居然还笑！有没有良心啊？！”
　　“我笑你，还在一个班呢，你又不是直接掉出实验班了。”司江顿了顿，收回视线，“说起来，下次月考排名要是掉出年级前100，是得转班了吧？”
　　林星宇：“……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和你聊天好难。”

　　搬好新座位后，司江转身和贝思思打招呼，“你好啊，后桌。”
　　贝思思扯出一个假笑：“嗯，你好。”
　　“大家好啊，以后我张维维就坐这儿了！”坐贝思思邻座的张维维一甩头发，伸着手就迎向了司江：“学霸你好啊，久仰大名。”
　　司江瞟他一眼，压根没去握他的手，只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张维维也不嫌尴尬，顺手把空了的手往上一抬，向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自信微笑：“千里姻缘一线牵，坐在一起就是缘，同学们，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贝思思看了一眼他夸张且做作的表情，一时无语：“……没想到你成绩居然还可以啊。”
　　“嘿！这个‘居然’用的，伤人了啊，怎么还看不起人了！我成绩一直很好啊！”张维维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要不是我语文给我拉分了，贝同学，你可还不一定能坐稳你第二的位置哦。”

　　一个“第二”犹如当胸一箭，插上贝思思的心口。她气得立刻把脸转回去，偷偷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第二了啊！下次她非要考个第一，把司江踩下去不可！
　　“行了张维维，就你最闹。”余文嘉深深扶额，叹了口气：“真是冤孽，偏偏和你前后桌。”
　　“哈哈哈谁让你少我两分！”张维维叉腰大笑。

　　贝思思与司江旁边的余文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言难尽。

　　新书一发下来后，贝思思就把买来的彩纸对着新书的尺寸开始裁剪，认真细致地将一本本书给包好，再在封皮上写上名字。
　　都已经高中生了还要这么认真包书皮的，司江也就见着贝思思一个。
　　见她做得认真，司江转过身，双手交叠着趴在自己的椅背上，晃着椅子腿：“哎贝思思，给我也包一个吧？”

　　“想得美，谁要给你包啊？”贝思思横他一眼：“转回去，你挡到我了。”
　　“我可没靠你桌上啊。”司江无辜地摊手，“怎么，我自己椅背上还不能靠？”
　　贝思思瞟他一眼，见他确实没越界，她这话说得是有些霸道了。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板着脸没再说话。
　　司江见她耳朵尖红了，轻轻一笑，倒也没再打趣。

　　“你们还包书皮的啊。”张维维大手一挥，给自己书的封面上签上自己大名，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啧啧，看我这也写得太好了。”他看得满意地直点头。

　　“就你这狗爬字你还能夸得出口啊。”余文嘉也转过身，嫌弃地摇头，“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啊。”
　　“余文嘉！”张维维起身到前座去掐余文嘉的脖子，余文嘉挣扎着使劲拍他的手。

　　何雨琪瞅准机会，一屁股坐到张维维的椅子上，摸着贝思思包好的新书，爱不释手。
　　“思思，能不能帮我也包一下嘛。”她拉起贝思思的手臂撒娇。
　　“好吧，你拿给我嘛。”

　　“啊！”贝思思刚一点头，就听到前排传来异口同声的两声惊叫。
　　贝思思和何雨琪不约而同朝前面看去。刚刚还在打闹的张维维和余文嘉两个人，应该是失去了重心，两个人犹如叠罗汉似的，一齐摔到了隔壁司江的身上。
　　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电光火石之间，司江仅仅用一只右手，就撑住了两人的背，轻轻松松就把两个一百二十多斤的大男人给推回去了。
　　这反应速度，这力气。

　　张维维：“……”
　　余文嘉：“……”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现在俩人是抱在一块的姿势都没发觉，还是何雨琪眼神闪烁，喃喃自语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这也太帅了吧。”

　　张维维、余文嘉两人这才发现他们姿势有点奇怪，手忙脚乱地把彼此推开。
　　此时的张维维神情完全变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司江，“学霸……哦不是，大佬！你是不是练过啊？！”
　　学霸固然让人尊敬，但是对张维维他们这个年纪来说，“练过”这两个字，更加引人侧目。
　　练过……这是什么诡异的词啊。贝思思无语地扶住了额头。
　　司江这次倒是回答了他：“……锻炼过。”

　　“大佬，书给我吧，我给你包书皮！”张维维秒变迷弟，凑到司江面前献殷勤。
　　“……不用了。”司江干脆利落将书塞回了桌肚里，无情地拒绝了。
　　“那大佬，需不需要我给你……”
　　“不需要。”这次司江压根没等张维维后话啰嗦完，干脆利落地打断。
　　张维维闭上嘴，无辜地眨巴了下眼，遗憾退场。

　　放学之后，何雨琪还在不停地和贝思思聊起这事儿。
　　“司江刚刚一只手撑住了两个人啊！你看见他胳膊上的肌肉了没！太厉害了吧！！初中的时候啊，司江不就老是缺课嘛，当时学校里就在猜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谈论的背景！思思，你猜他是不是大佬的儿子啊？”
　　贝思思：“……我猜他有外星人背景，专门来征服地球的。”
　　“思思！我在和你认真说欸！”何雨琪不满。
　　“啊对啊，我也在和你认真说啊。”贝思思叹了口气，无奈：“咱能不能不聊司江了？他有什么好聊的啊。”

　　“思思，你相不相信，咱们班18个女生，绝对有17个都在聊司江！”
　　“那剩下那个？”
　　“剩下那个就是你啊！只有你才会觉得司江‘没什么好聊的’。”
　　“……我真服了你了。”

　　第二天早读课前。
　　见司江进了教室门，张维维小心翼翼地冲司江打了个招呼，“大佬早上……”
　　他话还没说完，司江就敷衍地回了个“早”。

　　大概是昨天司江那一手还是震慑到人了，张维维小心地打量着司江的侧脸，没再像昨天那么勇地跑去和他再搭话。
　　没了张维维的上蹿下跳，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难言的寂静。
　　没想到倒是司江坐下后，就把手里一塑料袋零食放在了张维维桌上。
　　“给你们买的，分来吃吧。”

　　张维维顿时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来自大佬的偏爱吗！
　　……可是为什么呢？
　　昨天还对他这么冷淡，今天就给他带零食！他是做对了什么，才得来大佬的青睐的？！
　　张维维百思不得其解。

　　“薯片、泡芙、饼干、牛奶糖……”张维维翻了翻零食袋，无意识地念叨出声。
　　司江转过身，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瞥过贝思思。
　　贝思思悄悄咽了口口水，别过头，拉开书包拉链开始整理，装作没看到。

　　张维维压根没读懂空气里的微妙。
　　“贝同学，大佬给的，你吃什么？”
　　“我不要。”贝思思坐直身体，目不斜视地拒绝。

　　“为什么？”张维维惊讶地发现，这句问话居然是来自大佬的。
　　他瞪圆了眼睛，目光犹疑地停在了司江身上。
　　刚刚大佬是不是问了……“为什么？”

　　“我不喜欢吃零食。”
　　“啊？可是你军训的时候，不就是因为吃零食被教官逮到……”
　　张维维毫无眼力见地讲到一半，看见贝思思瞪向他的目光，他还毫无所觉地竖起大拇指，露出大白牙粲然一笑。
　　“哈哈，不用佩服，我张维维的消息，就是这么灵通，人送外号，‘小灵通’！”小灵通是最近很多住校生在用的联络工具，他这也算是紧跟时事了。
　　贝思思：“……”她这纯粹是杀人的目光！好！吗！

　　“吃吧，大佬给的！”张维维掏出几袋塑料袋里的零食，放在了贝思思桌上。
　　贝思思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刚碰到零食袋子的边，就正巧看到司江低头拿书的时候，唇角微微的勾起。
　　她眸光一震，忽然大彻大悟。
　　【他这是要用零食腐蚀我的意志！想让我沉迷零食无心学习！】

　　居然还有这种手段！
　　贝思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刚碰到零食的手，忙不迭地往左边一推，将那几袋零食推回到张维维的桌上，一脸愤恨地瞪着司江的背。
　　“司江，你的心太脏了！”

　　司江：“……”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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