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方向

作者:逝晨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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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仔酒吧


      29
      下课的时候,大灰很神秘带了一本杂志回来,一看,是一本《摇滚》,里面有句话,被他在下面划了一行着重号,跑场和驻场是乐队谋生的必要手段之一。
      大灰分析道:“跑场,应该是指到处演出吧,而驻场,应该指的是在一些固定的场所演出来获得收入吧。”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我们学校所处的位置了。
      这个大学建在一个岛上,位于闽江口。南北各一座桥,维系着小岛与外界的交通。学校非常之小,不过建筑极为奢华,据说以前是个海滨度假中心,所以外观极为飞扬。还有种说法,说以前是个□□窝点。我个人比较认同后者,因为相当一部分男人都不喜欢度假,特别是跟女人,跟女人在一起,就意味着要花钱。要度假的话,还是一个人行动比较舒坦,不过这就变成了后者。这是个很感性的分析。
      路过的人看那架势,估计会以为是那些隐藏在偏远山村的地下□□窝点。可惜这窝点的老板,我们估且称之为龟公。这龟公高中时期过于偷懒,导致地理不过关,分析窝点的区位错误,尽管正门对海,三面环山,符合依山伴水的风水原则。可惜错就错在这山脚,三面山脚都稀稀疏疏的分布着一些小村庄,村民以捕鱼为业。在夕阳下,夫妻双双把鱼捕的美景一天天地重复,男人们有出轨之心,也无出轨之胆。只能偶尔意淫一番,聊以塞责。运气好的话,海面上会不时地漂来一头死猪什么的,吓得那些住在里面的如花阿娇们花容失色。后来有个牛逼的车手开车经过,见此情景,诗性打发,写了一本书,叫做《就这么漂来漂去》,据说首印50万册,卖得火热火热。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
      终于有一天,龟公爬上一个山头的悬崖上,一头栽了下去。把崖下的一村民的鸽鹏砸了个大洞,还压死几头鸽子,其他的鸽子全飞走了。龟公没有表情地躺在一旁,周围围了一圈交头接耳的看热闹的人。一地的瓦片,支离破碎,夹杂在一滩已经凝固的黑血里。最后事情闹得很大,闹到了省里面。鸽子的主人要求赔偿,政府办事情拖拖拉拉,什么都要按程序,几百块的钱要十几道审批,乡里人性子急,受不了这气,给焦点访谈拨了个电话,一下子给闹大了。后来龟公的家属给赔了3000。那个鸽手用这些钱买了辆组装车。
      那个鸽手,就是大灰。
      当然,这些是大灰说的。至于那个龟公到底是不是真的龟公,具体因为什么原因跳崖,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真相,永远没有人知道。

      一年后,窝点被收购,一个有钱人花了点钱,重新修葺一番,挂了个XX大学的牌子,再花了点钱,去教育部那弄了一张准许办学的证书,再在报纸上登了一系列的广告宣传,迅速的进入中国百强独立院校的行列。一切过程迅速得不可思议,让人不禁怀疑这老总是跑快递出身。
      由此看来,跑场是不可能了,周围农村这么多,搞革命还可以考虑考虑,跑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再怎么跑也都是从这个村跑到那个村,弄个戏班影响力都比乐队强。所以,实践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我们只好考虑驻场。出了这个三面山,一面海的地方,就是这个岛的经济中心,据说那里有个酒吧。
      酒吧的规模比较小,不过俗话说的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该会有收酒吧歌手吧,我们决定第二天去碰碰运气。

      在校门口,我们拦了一辆车,把一大堆装备塞进去,然后出发,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绕了整个环岛路一圈,路上颠簸的厉害,架子鼓是最笨重的装备,摇来晃去把胖子挤得东倒西歪的。下车后,只见他靠在面的后面,摆出一个极其牛逼的造型放肆地吐了起来,恍惚间,我们看到食堂早上卖的馒头,青菜,土豆丝。真是惨绝人寰,撕心裂肺。
      大灰起哄道:“大家快来看哪,仔细看,这个馒头,发现没有?是我早上卖给胖子的。”
      这时面的突然地就开走了,失去重心的胖子猛地摔在地上,然后我们发现,面的的车门似乎有摔过的痕迹。司机把手靠在车窗上远去的造型,像极头文字D的拓海。
      大灰念道:“善哉善哉,施主,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拆了人家车门,现在你得到报应了。”
      “去,去,谁理你。”胖子站起身来。
      当我们转过身的时候,发现酒吧就在我们面前。不过规模似乎小了点,看建筑风格我们一致认为是80年代末的产物,不过好歹也是个酒吧,因为门口挂着刚仔酒吧四个字,就无疑纠正了那些怀疑它不是酒吧的人的思想。
      在门口有个扫地的中年人,我们上前问道:“大哥,请问怎么才能找到酒吧的经理?”
      “哦,进去以后,往左拐有个楼梯上去,二楼第三间,进去等等。”
      “谢谢大哥啦!”娜莉很甜地说。胖子醋意大增。
      到了二楼我们发现二楼只有两间,而且其中一间是厕所,面对这情况,我们不知所措。大灰忽然很兴奋地朝我们挥了挥手,说:“快过来,就是这间了,走,咱们进去。”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大灰朝门上指了一下,说:“看。”
      我抬头,上面写着“第三间”。
      里面有一个台球桌。我们发现,打出白球后白球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停下来。台球桌上还有铺着一张席子,一个枕头。
      不久,那个扫地的中年人进来了,我们说:“你们经理呢?”
      他把手放身上擦了擦说:“我就是啊。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大灰比较有经验,说:“经理先生,我们是想问问,你们酒吧需要酒吧歌手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乐队可以为您效劳。我们也是想找个锻炼自己的机会,所以对薪水这东西,我们要求也不高。”
      经理笑得很灿烂:“噢,我不喜欢经理先生这个称呼,叫我小刚吧。酒吧歌手?什么意思?唱歌的吗?对不起啊,我们酒吧有啊。而且很先进哦,全自动的。一楼大厅有个唱歌的机器,一块硬币唱一首,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下去唱一唱啊。呵呵。”
      这对我们打击很大,不过我们决定在下面大厅抢那个机器的市场。胖子把架子鼓摆好后,我们就开始了,一首英伦重金属,吸引了大量群众的围观。摇滚的现场效果极为强烈,这个论点终于得到了证明。其实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功臣是我们手头的那些乐器,特别是胖子的架子鼓,甩起头敲架子鼓,在现场时候是最为嚣张的。围观的看到那些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的乐器出现在面前,当然要仔细观察一下。就像我们小时候看见卖冰棍的车子一开进村,所有小孩都往那跑,不管有钱没钱的,到现场就是好,流口水那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一曲演唱完毕,大灰神奇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展开后粘在墙上,上面写着“和精美的西洋乐器拍照,每人三块,儿童小孩两块,如触摸乐器,另收附加费1元。”人群开始篡动,眼看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在掏钱了,大灰喊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每个人都有机会,大家排成一队好吗?不要插队,按秩序来。”
      胖子站在鼓旁边,快乐地收着钱。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当时我们唱的不是摇滚,而是小城故事什么的,效果跟摇滚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经理见围观的人这么多,发现这是个可以促进酒吧发展的项目,当场跑过来激动地和我们握手,边说道:“我们酒店管理人员经过刚刚的紧急磋商,决定了,用你们,以后你们周末过来上班吧。月工资800,怎么样?”
      对于4个人来说,这些钱显得有点少,但这个结果足以让我们非常兴奋。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缓不过神来。

      在酒店门口,小刚与我们深情道别,说:“年轻人啊,你们,有前途啊,唱歌那么好。不像我,其实我年轻时候也唱的一口好歌,我们村的人常说我是个当歌手的料。”
      大灰激动地说:“呀,看不出来,你也养过鸽子啊?幸会幸会,有空切磋切磋哈。我也养过一阵子呵。”
      刚说完从空中落下一个白色的固液混合物,砸在经理的袖口上,然后一只水鸟飞过。娜莉在旁边笑个不停。
      小刚说:“唉,这地方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水鸟,都习惯了。”
      大灰说:“错,按照这排泄物的造型,我看的出,它不是水鸟的。”
      小刚说:“那是…”
      大灰说:“鸽子。”
      我说:“大灰,不要开玩笑了。不过说实在的,这酒店离我们学校可真是远啊。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
      “远?不是吧。你们为什么要坐车啊!坐车只能走环岛路啊。绕了一整个岛过来的。你们从这条小路走过去,就一个山头啊,那边就是你们学校。走路15分钟就到啊。根本不用坐车啊。以前你们学校高年级的学生常来这边的,后来他们搬到另一个校区去了,来的就少了,因为很少新生会知道我这个酒吧。唉,一个人经营,有点困难啊。你们是不会明白做生意人的难处啊,我们现在主要的顾客就是那些走长途的路过的司机,还有村里面的20出头的年轻人。”
      人上了年纪话就多,这经理就有点这倾向,后面说的我们没有听清。但前面的话却让我们又吓了一跳。
      原来就隔着个山头。
      “刚哥,那,我们先走了,有空联系哦。”娜莉拍着小刚的胸口说,那声调极为暧昧,那时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大学生为什么总上报纸的娱乐版。
      胖子咳嗽了一下。
      30
      身后的刚仔酒吧在暮色中越来越小。
      风中隐约传来中年妇女的咒骂声:“死老头,我洗衣服不累啊,成天让鸟往身上拉东西。你不烦鸟都烦拉。”
      然后是小刚的声音。
      31
      酒吧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因为我们只能周末去唱,所以只能当跑场歌手。不过还是感觉是蛮嚣张的一件事。但凡事都是相对于局外人而言,对于我们来说,原先的憧憬跟现在我们所经历的多少有些出入,所以难免有点失望。
      在酒吧,我们的活动很枯燥,每天按我们喜欢的音乐类型把拷贝的歌改得面目全非,最后我们居然适应了,偶尔唱原版,我们反而不知所措。像一句话说的那样,生活其实就像□□,既然无力反抗,何不尽情享受。于是,我们就在这□□与被□□中过着充满幻觉的日子。而假设原唱一不小心听到自己的歌被我们改成那样的时候,我们会很善意地对他说:“既然你无力反抗,那就坐下来要杯水,听歌吧。”

      一个月多月过去了,小刚的酒吧生意大好,因为传说有个驻场乐队,声名大噪。传说这东西,其实是相当不可靠的。从传播学角度来讲,一个讯息在传播的过程中发生变种是很常见的。尽管这样,两岸的食客还是不断地往岛上的这酒吧跑,情形就像每年七,八月时移栖到乌拉圭沙滩的企鹅一般,小刚乘胜追击,扩张了酒吧的规模,还专门在酒吧主厅建了个乐队演出的台,这也让我们彻底结束了在大厅演出的历史。这是件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酒吧也成为方圆数里最火的酒吧,具体多少里我们也不清楚,估计小刚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总之,每次我们周末去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台下坐满了人。这是个很好的迹象。
      其实方圆数里,也就刚仔一家酒吧。
      不久,小刚又请了一个驻场歌手。因为我们的工作日是周末,这就很难满足周一到周五的群众要求。我们不清楚那个新到的歌手的原名,酒店的人都叫他老A,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驻场歌手,因为他整个家搬进了刚仔酒吧。酒吧没有什么多余的客房,小刚把他的官方会客场所“第三间”给了老A,于是老A成了酒吧里上厕所最方便的人。因为隔壁就是厕所。老A还把门口的走廊起名为无间道。
      老A的命途多舛,年轻时候东南沿海流行出国淘金,老A当时是一愤青,就顺应潮流,漂洋过海,决心到日本开创一片事业,可惜前期经济投入不足,办了假护照,这也为他的命运埋下了悲情的伏笔。在日本,老A兢兢业业地工作,搬运,焊工,砸墙,筛沙,油漆,通下水道,要债,洗头,搓澡,按摩,刮痧,拔火罐,算命,割双眼皮,几乎什么工作都做过,但都做不了不久就被辞退了。问题就出在老A那张脸上,因为老A长的几乎符合所有日本AV男主角所必须具有的特征,老板都以作风问题把他开掉。无奈之下,老A只好开拓一些代写小学生寒、暑假作业。替小学生欺负其他同学(年龄在10岁以下),代替学生父母开家会等短期的业务。可惜入不敷出。老A绝望了,时值《东京攻略》在日本选角,索性跑去片场面试,海选被淘汰,却在片场门口遇上一位AV名导,名导一看老A,就认定他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找的人,于是老A稀里糊涂地拍了几部AV,在日本AV圈一炮走红,这也就是所谓的名声在外。这个名字想来也是那个时候的产物。可惜就在事业的颠峰期的时候,被查出用的是假护照,在没来得及拿银行存款的情况下被遣送回国。如果他再多呆一年半载的,AV影帝相信也不是个问题。
      之后的老A便开始在内地游历,最后在成都组了个乐队,成为成都一带最红的乐队,一个月收入可以达到10000左右。这在当时乃至现在都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又是颠峰期,乐队其他成员被查出贩毒,乐队随之解散。
      他常说,是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很有老江湖的味道。他的失误是,先下锅,然后发现没有料。我们分析得很矛盾。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刚仔酒吧。
      32
      一年一度的英语四六级考试到了,学校的教学区变成了考场。大一新生得益于此,放假两天,我们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假期去酒吧看一次老A的专场。娜莉报名参加了这次考试,未能成行,由于她是英语专业的,考的是英语专业四级,所以考场远在40公里外的校本部,对娜莉来说,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因为她会晕车,而且只晕汽车不晕火车,这就跟NBA的客场做战是一码事。有时候我很难理解,一个国家检验自己学生的工具,居然是另一个国家语言。我认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大灰去的时候带了个小本子,我问“你带个本子干什么啊?”
      大灰回过头说:“人家好歹也拍过电影,虽然我没看过,但至少他上过电视,我们就有理由崇拜他一下嘛。”
      “要不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他拍的电影吧。可是限制级的哦。一定很刺激。听说拍的那类戏条件非常艰苦,技术也不先进,从没用过电脑特技和替身,公司也不给拨服装费。”我突然发现胖子如果改行去说书,还是很有潜质的。
      董洁不好意思地看着窗外偷笑。

      在海面最后的金色褪去的时候,台下摆的座位已经快坐满了。因为天气比较好,小刚把台设在了酒吧前的空地,在台下摆了酒桌,还有海风,也省了室内的空调费。小刚的老婆推着一个冷柜,卖起了刨冰等酒水,董洁站在旁边帮着卖东西,样子甚是可爱。人群中间偶尔还会跑来几个兜售专治妇科病神药的老头,不过那些食客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围了一小圈在那交易。
      我们和老A站在“第三间”前的阳台上聊了起来。
      老A操着一口北方腔很浓的普通话,笑起来牙齿有点黑,可以看出他是个很爱吸烟的人。
      大灰说:“A哥,听说你们河北那搞摇滚的乐队超级多啊。”
      老A点了点头:“是很多,不过我们河北其实不算多,北京那才叫多。九十年代初,北京是中国摇滚圈里的老大。现在仍然如此,从没有改变过。”
      “A哥的普通话感觉比我们南方人标准很多啊。我们翘舌音很多人发不好。在唱中文时候就会发现很不自在。我最近在和一个河南的学普通话,发现有点进步了。你并不美丽,但系里可爱积极,哎呀灰姑梁,我地灰姑梁…”大灰学怪腔怪调地就唱了起来。
      “嗯,不要叫我A哥。不习惯,还是叫老A吧。你们跟河南人学普通话?你在开玩笑?跟他们学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跟他们学普通话。个人感觉。”
      大灰抠着后脑勺说:“我主要是学翘舌那些,其他还好。对了,A哥,哦,不是,老A,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摇滚吗?我很想了解一下啊。”
      “你们真的想听?那我就讲讲吧,”老A喝了一口白酒,说道:“一说起中国的摇滚,就不得不提到北京。北京一个既浪漫又色彩缤纷,既被中国传统文化牵引着,又具备尖端现代动感的世界级都市。这个都市里背景不同、性格各异、但都满怀希望与憧憬的年青人,各自为了实现心中遥远的梦想,付出了无比的努力,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但无论结果怎样,这群活在社会边缘的年青人,为了爱情、事业、理想,都无悔地在把生命灿烂的燃烧着。”
      我和胖子沉默着,大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A接着说。
      “厚重的吉他和鼓,叛逆的歌词,长发,纹身,撕吼,是当时摇滚的招牌。摇滚乐作为许多歌者宣泄的途径,是非常干净和单纯的。我指的是目的。它是许多乐队的理想。大家为了这样一个理想,奋不顾身。很多人无法理解,包括他们的家人。曾经有一个叫盲肠的乐队的主唱为了给乐队买鼓偷家里的钱,被他父亲打折了右腿。
      现在北京的摇滚的确是越来越兴盛,而且也开始往低龄化发展。很多年轻人不读书了,就冒充这个世界不给他们机会。实际上,是他们不给自己正常生活的机会。头发染上稀奇古怪的颜色,一个耳朵穿八个耳洞,站在街边抽烟,大声说脏话,看来来往往漂亮的妞,对着人家吹口哨。他们会说,嘿嘿,我们在摇滚,你们懂么?不懂,就他妈的靠边站。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现象。”
      老A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然,这也不能全怪那些年轻人,从老一辈的乐队开始,就有了这种风气。酗酒,闹事,吸毒。有一种说法,没有吸过毒的乐手就不是个好乐手,这是很荒唐的想法,而这却就是他们眼中做摇滚的人该做的事情。没有人再向他们解释摇滚乐的初衷和理想。现在,许多外地的乐队,都盲目的投奔北京,前赴后继的。如果,北京不是他们的天堂,那就是他们的地狱。我的话完了。感觉怎么样?”老A把身子靠在墙上看着我们。
      第一次跟老A见面,他就讲了这么多我们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这也排除了我们之前对老A的种种臆断。站在我们面前的老A,像阅历丰富的水手一样,给了我们很多电视上,新闻上看不到的东西,也让我们看到了表面上风光的摇滚乐背后的东西。
      “噢,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瞧,演出快开始了,我要开始工作了。我得下去了。”老A指了指楼下的台说道,然后把手上的白酒一饮而尽。“今天你们来,我决定唱点不一样的。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是我高中时候写的,我的第一首原创歌曲,叫做《雨季》,可能听起来很幼稚吧,是写给一个那时候非常喜欢的女生的歌。”
      “原创歌曲啊?”大灰激动起来。
      “嗯。可惜写完那首歌之后,我便辍学了。之后在也没和她见过。”老A眼神黯淡无光。
      我看了看表,七点,演出时间。

      老A出场了,背着他的木吉他。看到他出现,台下掌声一片,夹杂着口哨。老A在开唱前喝了白酒,浑身的酒味,不知是否因此让他的音乐多了些眩晕和暧昧,他的歌词似乎只是在讲他学生时代的琐事,显得憨厚而平和,但又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天空中的蜻蜓
      挥舞轻盈的翅膀
      唱雨季那梦幻的旋律
      白色的蒲公英
      在风中穿梭飞行
      它说它带着爱的讯号
      桌面的木头纹路
      近到眼前就模糊
      我安静地想你
      把夕阳撕裂成片片忧伤
      我迷惘地沉寂
      爱在冬天的尽头静静开放
      思念逆转成清脆雨滴
      清晨的空气芳香扑鼻
      或许这是雨季的绮丽
      我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你
      你的眼眸如此的美丽
      你的笑容甜得像蜂蜜
      在那永不结束的雨季
      我记得我跟你说了我爱你

      大灰和胖子一个劲地鼓掌。
      “这曲写的真是好啊,词也不一般啊,听出感觉来了。”大灰握着拳头说。
      在《雨季》之后,老A又唱了一些老歌,《执着》《那些花儿》都是很经典的曲目,从老A口中唱出来,都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在某些部分还巧妙地改了原调,但听起来都像是种享受。
      老A唱完的时候,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个躬。显然老A又回忆起高中时候的往事了,或许他又想起了那个女生。对于一些人来说,演出结束其实就是一个极大痛苦的开始。老A的演出,在这简陋的空间,像是一部电影。
      食客散去的时候,有人将避孕套吹成气球,和花花绿绿的真气球一起在空中飘荡,很是好看。
      大灰跑过去把手搭在老A肩膀说:“老A啊,唱的真是好啊,那歌写的忒棒哈,当时那个女生一定感动的要死吧。她真幸福啊。只可惜你后来辍学了。”
      “唉,别提了。很久没有唱这首《雨季》了,刚刚很多音没有处理好,那首《那些花儿》甚至还唱走调了。”老A摆着手说。
      我说:“啊?走调了?没感觉出来啊!整体衔接很流畅啊!”
      “难道你没发现,《那些花儿》的某些部分给我唱成《老鼠爱大米》的调调了?”
      “没发现。”
      “废话,我唱的时候也没发现,平时这两首歌最喜欢,一直唱,唱着唱着就给混了,唱这首歌一半会突然变成另一首歌。这样的错误,我通常都是表演结束后才会发现的。有的时候,总是太沉浸于过程而忽略了结果。”
      “咱不说这些吧,我想知道你高中时候喜欢的那女生有接受你吗?”我问。“一首这么好的歌,应该很能感动人吧。”
      “接受?开玩笑。你认为一首歌能改变一个人对你的感觉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接不接受一个人,跟表达的方式是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这要看人,懂不。这是成事的关键,不要看那些偶像剧那么浪漫,生活是现实的,人是现实的,所以人就是生活,表面上看是这个人拒绝了你,其实是生活拒绝了你,所以你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可惜我直到离开那天,都没有找到原因。唉,音乐就不一样了,只要你的音乐是真诚的,无论哪一种形式,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这就是我到最后,还是选择音乐的原因。”
      “看来我又提到他的伤心事了。早知道还是不问的好。”
      大灰很不识趣的又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那女生当时为什么不接受你啊?”
      老A抠了几下头皮,便在旁边的草坪坐下,点了根烟,眯了眯眼睛,说:“她呀,说起来也是个很怪的女生,她嫌我手上毛多,毛色还偏黄,她说她最讨厌假洋鬼子。还到处宣传说不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花心,让群众都觉得不接受我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我辍学,她高考没有考上,出国了,去了加拿大,嫁给了一个一年换十多个女朋友的货真价实的洋鬼子。”老A说完后深深吸了口烟,吞到肺里,脸色仿佛灼烧起来。看的出,他对这个女生还是耿耿于怀的。感情这东西,真的是很难拿捏。
      “其实当一个女生不愿意接受你的时候,她就会千方百计地选择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你,尽管你可能很优秀,但那又怎么样,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这时候我想起了欧阳琳。我的脑海里面,依旧是她哭着离去的背影。我想,我和她终究是错过了。现在在我边陪伴我的,是董洁,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她们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董洁浑身上下散发着欧阳琳的影子。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问老A:“还有没有烟,给我支。”
      老A递了过来一支,又抛来个打火机。
      董洁这时候出现,把打火机放到身后说:“不给你,不许抽烟,影响健康的。”
      老A笑了起来说:“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啊,你得好好珍惜她呵。
      董洁开心的掂着我的脑袋说:“听见没有,人家老前辈叫你好好对我呢。”
      我一下把董洁搂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乖,把打火机给我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真的?”
      “真的!”
      “那好,拉勾。”
      “拉就拉。”
      他们边看边笑。
      我拿了打火机把烟点着,深吸一口,烟头发出温暖迷人的光芒。很久没有抽了。挖了挖耳朵,感觉那些音符像柔腻的沙砾一样全部掉落在地面,随着凉爽的夜风,侵入地球深处。
      老A感慨道:“像我们这些外地的歌手,生活都是有压力的,活下去,租房子,顺利地组织乐队,演出。这些全都是事,我最起码还有活干,有的人在福州多少年,乐队还没有起事,还没演出过,就在林子里面,住着,一直住着。我们这一代,来福州的外地乐手,以后也不多了。”
      我说:“其实我们也是有梦想的一群了,我想我们组乐队的初衷可能有点可笑,但现在听了你这些话,我们收获很大。”
      胖子和大灰点头说是。
      “你们能有收获,这说明我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很多人看不起没有文化的人,认为没有文化的人讲的话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我虽然没有钱,没有文化,没上过大学,但我至少有我的梦想,我想闯出条道来,年轻时候,我走过弯路,迷失过方向。但我现在却在用我的经验说话。其实音乐就是在路上,不停地巡演,到处玩,可能生活艰苦一些,但是是舒服的,在中国这样的情况是很少有的,但是大部分人是在刻板地生活,天天一样,多少年困死一个地方,我不愿意这样。我还有梦想。”
      老A讲完这些,就仰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想着什么。看得出他的内心很矛盾。于是我们也没有再讲话,各自想自己的心事。热,闷,潮湿,几次感觉到风,我们进屋的时候回头一看,下雨了。
      33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夜晚,在刚仔酒吧。
      34
      我们在酒吧又逗留了一个早晨。
      回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大灰说还有点事就不去我们宿舍了,我们在校门口分道。
      从校门口进去的那段路两边种着两排榕树,树荫很浓。在我们身边穿梭着一对对的情侣,更确切的说法是,我们从一对对情侣身边穿梭而过。这些有了女朋友的兄弟是幸福,而这种幸福又分好多种。有单纯的陪女朋友上街玩的那种幸福,有和女朋友找个僻静的地方拥抱kiss的幸福的。前者是心理上的幸福,后者则连生理上也一并幸福掉了。这是很让人羡慕的。在大学里面找女朋友,其实并不是长的帅就有优势,长的帅其实还还不如长的普通一点。帅哥的悲哀,在于往往被美眉误认为花心,而对其有警戒心,虽然不少帅哥其实很纯情的。反而是那些长的普通一点的,有点肉的那一型,往往一试惊人。其实长的老实的能够成功,很重要一点,就是他们会是扮老实,所以讲某类花言巧语,特别容易令人相信。而当这类男生察觉成功机率小与失败机率时,他们往往不浪费子弹,马上转移目标。根据统计学,你的尝试越多,命中目标的机会越大。
      而我和胖子则不在这个范畴里。胖子有肉而且看上去也很老实,而我一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花心,没有安全感。结果我牵着董洁,胖子在一旁看身边经过的一对对情侣想着远在市区考试的娜莉。
      经过图书馆的天桥时候,胖子用胳膊碰了我一下,示意我往天桥下看。我探出头去,是欧阳琳和董军。欧阳琳在前面走了,似乎要甩掉身后的董军。而董军看起来没有走掉的意思。
      “不关我们的事。”我跟胖子说。
      胖子把手反插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说:“那走吧。”
      “你不要再一直跟着我好吗?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啊?你害的我还不够啊。你走开啊。”桥下传来欧阳琳略带哭腔的声音。
      我感觉有点难受,停住脚步,把头探出去往下看。
      欧阳琳蹲在那哭了起来。
      “那你答应我。怎么样。”董军在她对面也蹲了下来,看着她说。
      “你走开。”欧阳琳把头转开。
      “我不,除非你答应我。”董军明显在耍无赖。
      董洁问我:“你会过去吗?”
      我没有讲话。
      “走啊。你走啊。”欧阳琳把头埋在双手间哭。那声音听我的心里仿佛有东西在深深地撞击着。我觉的这个时候我该做点什么,于是我绕着天桥的楼梯下去,向他们走了过去。
      董军抬起头来,看见是我,站了起来。仰着头瞥着我说:“张语扬,你想干嘛?上次没有收拾你,你现在倒送上门来了。”他抽出手机来想叫人,我一巴掌扇了过去,他的手机掉在地上。
      欧阳琳回过头来,看见是我,很惊讶:“是…是你,”她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我装做很轻松,看到她哭,我就想起那天的情形。
      董军的普通话开始有点变形,露出他的本质广东腔来:“我告诉你,张语扬,这里没你的系,最好他妈的给我老实点酒开。”董军叉开双腿。当时我就想照他裆下一脚过去,废了他的武功。
      我强忍住这个很罪恶的念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你走吧。没看见她不想理你?识趣的话你就给我走,别给我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
      “丫…丫的,你…你说谁不系狼人?想打…打架系不系啊?”他急起来。
      董洁和胖子这时候也过来了。
      董军指着她说:“你自己看见了,现在是你的阿扬在挑衅,我可没有存心找茬。”
      欧阳琳在我身后直抓着我的手说:“张语扬,不要打架,我们还是走吧,犯不着为这事打架。”
      我的手感觉到一股温度,从手尖一直涌到心头。她的手很细腻,触碰起来仿佛棉花一样柔软,虽然董洁的手也是那样地细腻,但这次却有种截然不同的快感。
      无可否认,我有点变态,这时候还想这些。
      董军推了我一把,我没有预料到他这么快就出手,琅琅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欧阳琳在我后面则被我给撞到了,摔倒在地上。
      我看到事态已经这样了,顾不得扶起她就冲了上去。
      我比董军高一点,所以我的手比较长,但打起来,我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倒是他有点占到上风,因为他很强壮,当然这是要打起来才能知道。
      胖子见我和他打的不可开交,过去扶起摔倒在地上的欧阳琳。我走了点神,后来证明,打架时候走神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电视里面的大侠都是这么死的。在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在地上。董军顺势在我身上揣了几下,我用手挡着,当还是感觉到钻心地疼。
      我听到了董洁惊恐的尖叫声,还有欧阳琳的。能让两个女生为我尖叫,虽然被打,但却有点爽。这时候,胖子像闪电飞猪一样,大吼一声,冲了过来。可惜似乎吼声跟战斗力不成正比,胖子在出第二招的时候,胸大肌和肱三头肌就已经连中六拳,痛的哇哇直叫。他的健身房算是白去了。
      我站了起来,挥起拳头准备再向董军打去。
      董洁跑了过来,挡在我和董军中间。她看着我说:“阿扬,不要再打了,他练过搏击,你打不过他的。”
      这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
      她转身对董军说:“你要是想打他的话,就先打我吧。”
      董军把她推开,你别以为我不敢你。
      我和他又扭打在一起。
      人对生活总是要有美好的希翼的,所以在危难的时刻,总是会希望有关键人物出现,扭转局势。所以电视里面也都这么演的,可惜这不是电影。但还是出现了关键人物。
      我们看到大灰跑了过来。无论如何,大灰都不像我们想象中的英雄。不过他手上拿的东西似乎有点效果。
      大灰手上拿着一个汤勺,此汤勺绝非等闲的汤勺,是食堂里打公共汤的专用器械,造型庞大且闪烁银光,董军见形势不妙,留下一句话,而且这句话在电视里都是那些觉的干不过对手时候,最常用的一话话。
      他说:“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他没有去演电影,真的是可惜了。
      “大灰,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好象从天而降一样,很神奇哈。”胖子说。
      后来又临时说没事了,我就跑进来找你们了,谁知道路上就看到你们发生这事情,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呵。大灰哈哈大笑。
      我拿着大灰的棍子问:“大灰啊,你不会出门随身带着那家伙吧。真够神气的。”
      大灰又开始抠头了,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他的标准性动作了。“哪里啊,刚才在那边遇到一个出来偷懒的食堂同事,他叫我帮他带回食堂呵。”大灰指着不远处。
      “对了,欧阳琳同学,你没事吧。”董洁问道。
      “哦,没事。”欧阳琳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我和大灰还有点事情,先走了。胖子说。
      大灰说:“咦,什么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胖子朝他眨了下眼睛说,跟我走了就知道了。
      欧阳琳跟董洁说:“真感谢你和语扬几个帮忙呵,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呵。”
      我说:“你跟他吵架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转过去跟董洁说:“我能和张语扬说几句话吗?”
      董洁说:“好的,说吧。”
      我说:“要不你先走吧,我等下去找你怎么样?”
      “好吧,我在你宿舍等你。”
      我说:“好的。”
      董洁挥着手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去海边走走吧。她说。
      从大门往外100米左右,是长长的海堤,一眼望不到头。我和她坐在海堤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眼前无垠的海。这种感觉很好,有时候并不是语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
      “你跟你男朋友闹矛盾了?”我问。
      她抿了抿嘴,看着我说:“你说呢。”
      这个回答让我变的被动起来,让我不知道如何下口,怕说错话又让她伤心。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东西很难说,毕竟我是旁观者,很难对别人的事情有什么评价呵。你说是吧。”
      她定了定,然后把脸对着我:“如果我告诉你,我跟董军之间什么都没有过,你相信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呵呵,你在开玩笑吧。不是,我是说,就算有也没有什么啊。我…不介意啊。你也没必要这样说啊。”
      “没开玩笑,跟你说真的。她严肃起来。我承认董军在追我,但我从来就没有去理过他。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些关于感情方面的看法,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突然就内疚起来。我说:“我都是听说的,唉,都怪我。”
      她说:“其实我跟他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接触,那天在榕树下与你相遇,其实我并不是去找董军的,我是刚好路过而已。跟我一起的朋友不是董军,而是我宿舍的一个朋友。”
      我无语掉。
      “还有,那天之前从没有人说我是董军的女朋友,你是第一个。我已经烦他烦到死了,你还这样说我,所以我很伤心,眼泪就不小心地流了出来。唉,女孩子哭起来是很难看的,所以我跑开了。说真的,那时候,我真的很想扇你一巴掌,真的很气很气。”
      我说:“误会,唉,都怪我乱相信别人的话。都是我不好。”
      “没事,现在都过去了,对于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太多,特别是这种事情。我反感这些。如果没有这些烦恼那该多好啊!”她抬头看着天空说。
      “是啊。有时候生活总是让人无奈啊。”
      “可是,董洁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想。
      “呀,你留血了。”她指着我的左手说。
      我看了一下,擦破点皮,可能是刚才摔在地上碰到的。“没事没事,我忙说道,一点点破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比较怕见到血,感觉有点恐怖呵。”她说。
      “对了,怎么样才可以联系到你,我…我还没有你手机号码。”
      她把在我面前摊开左手说:“把你手机拿来。”
      我从口袋掏出手机放在她手上。她用我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我已经用你手机拨了我号码,你等下保存一下就可以了。”
      我接过手机,深深出了口气,仿佛了结了多年的一个心愿。
      35
      那天之后,一切都是明亮美丽的。
      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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