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方向

　　47
　　最近胖子破产，决定搞点小买卖。在就业无门的情况下，恰逢学校附近的游泳池开张，此游泳池的老板真够另类，在冬天里开业，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多么弱的智力才可以下这个决定的呀。全校的人都在替这位弱智的老板惋惜，更确切的说，是替他的钱惋惜。然而，老板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从广告效果角度讲，老板是成功的，大家都知道他傻，然后就都知道了他的这家游泳馆。
　　事态发生得比大家原先料想地要乐观很多。一批冬泳爱好者出来以后，怨声载道，扬言要砍了那个老板，他们在岸上做了一大套热身运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跳进去让寒冷来磨练自己的意志。跳进去后，发现是温泉，由于前期心理准备不足，一个个爱好者悉数抽筋上岸。之后的生意，可以料想的到，所以游泳池方面急需大量代售人，于是胖子迅速地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胖子的工作就是卖泳票，一张赚2毛钱，一次必须向游泳池的管理处买50张去卖。这样的话，50张可以赚10元。如果胖子够勤劳的话，是肯定会赚到一点钱的。当然，这是理论层面上的分析，我们必须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我们又得分析游泳馆和学校的区位。在学校和游泳馆之间，有一家小卖部，胖子每次去拿游泳票时候，总路过此店，然后总是会买瓶百事，拿票回来的时候，又是一瓶，这样下来，他就贴钱了。胖子是工作起来是很勤劳的，所以小金库亏的很严重。一个月下来，卖出了800多张票，但最后算下来，还亏了几块钱。原因就是胖子喝百事的同时，还要买点零食来配百事。这个计算题算得胖子想去卧轨。
　　傍晚的时候，大灰下班回来，带来了一个让大家都很兴奋的消息。北方的某个城市将在进期举办一个乐队PK大赛，获奖的乐队将会获得丰厚的奖金，最高奖金达到5万元，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大数目。
　　无论如何，我们得去试一试。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最忙的事情，不是排练，而是请假。在大学里面请假，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当你有个极为变态的辅导员的时候。我们的辅导员是个很龌龊的男人，在学校里的口碑一直不好。
　　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让全校的师生全部知道他的名字，悲哀的是他自己却不知道。
　　这就是真正的声名在外。
　　当然我也都是听说而已。
　　那是在我来到这个学校的前一年，学生会的纳新现场，内检部部长被他手下的干事群殴，部长在学校里是个三好生，被打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向辅导员诉苦，可是这个辅导员在电话中很严肃地警告部长说不要把事情闹大，并且一再声明这事情不归他管。最后挂了电话。
　　事情的转折是。部长是学生处处长的侄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挂过他电话，自然气得不行，他便打电话给他舅舅，舅舅不久后赶到现场。部长接着便打电话给辅导员，告诉他学生处处长也在这，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
　　两分钟后，辅导员出现在现场，很关心的问部长哪里受伤了，并表示要严惩肇事者，严肃校纪。
　　这是很讽刺的。
　　而事情的开端是，部长叫那群干事去搬桌子，干事们不搬。
　　其实学生会就像个□□。没有什么道理可言，重要的是，谁打得过谁。谁的后台比较硬。
　　一年后，这个辅导员成了我的辅导员。
　　不过幸运的是，我们的请假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因为我们请假的时候，辅导员的女朋友在他办公室。我们仅仅只是沾了爱情的光芒。
　　在出发的前一天，我去了一次欧阳琳的宿舍楼下，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道歉也是一门很有讲究的学问，当她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找她，否则，事情只会越变越糟。在道歉前，应当先选好时间，在快下雨前去道歉是最佳时机，而且绝对不能带雨具。在道歉时，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马上原谅你的，就像一段感情的告白一样，第一次告白的时候，对方绝对会出于本能，回答你说再考虑考虑。由于行动前对天气状况的分析，这时候天空开始下雨，没有带雨具的你，站在雨中，说不原谅你，你就不离开，女孩子都是心软的，看你站在雨中，肯定会拿着把雨伞出现在你身后，当你发现头上的雨停掉的时候，抬起头，会发现头上出现了她的伞。接着你们在雨中深情拥抱，雨伞掉在地上，见证一段感情的挽回。
　　可惜我出门的时候，晴空万里，如果能够出现九个太阳，那还好办些，我可以威胁说再不出来我就拷死在你楼前。可惜第二天就要出发去北方。所以无法另选天气状况合适的天气。女生楼，照例是不适宜进去的。我站在宿舍楼的大门处，往她宿舍的方向大声叫他的名字和对不起，然后从楼上无数窗口伸出无数脑袋看我半天，有人开始起哄，有人喊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有人在喊，废了他。
　　她的舍友从阳台探出头来说：“她不在！”
　　这对我的打击很大。我低着头原路返回。
　　半夜醒来，发现怎么也睡不着，夏天到了，蚊子也骤然增多起来。我拨了个电话给欧阳琳，可是她关机了。发了个短信给她，“以后晚上不要关机，好么？我想你的时候找不到你，心会不安。”发完后便趴在床上听歌，是WESTLIFE的经典情歌，在遥远的北方，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此时的大灰，胖子，娜莉又在干嘛呢？
　　在音乐中，我的思想越来越寥寥，电风扇转轴的摩擦声渐渐离我而去。
　　午夜的飞鸟，颠覆着我支离破碎的年轮。
　　48
　　睡了几个小时后，大约早晨六点多我们就开始去火车站，为什么我们一直是那种赶时间的心情，怕赶不上火车，其实，最近总有这种赶时间的感觉，好象自己的生活就是赶着去做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
　　早上6点多，我们就从学校出发了，一大堆的行李，行动极为不便。11点的火车，我们在候车大厅里坐着，等待火车的到来。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
　　胖子在等待的过程中做了一些极为有意义的事情，他上了4次厕所，在火车站上厕所价格不菲，一次1块，大号的话更是会被狠宰，一张纸5毛钱，一次大号要用几张大家可以自己研究下。
　　火车站，果然名不虚传。
　　大厅里人来人往，突然我发现一个大妈，在人群中穿梭，与人搭讪，然后把手中的塑料袋给与她讲话的人看，还不时的向四周张望。难道是毒品交易？我的想法一闪而过。正当我为这个问题而困惑的时候，我的身边也神奇地出现了一个大妈。
　　她说：“小弟，要片不？”
　　性格直率的大灰生平最看不惯推销的，吼出他的口头禅：“要毛啊。”
　　她说：“咦，看不出，这位小弟也是性情中人，这袋子里全是毛片。要不？”
　　说着她便打开袋子给我们看。
　　大灰神色慌乱地瞄了几眼，说：“怎…怎么卖。”
　　她说：“你要欧美的还是日本的？”
　　我说：“有什么区别吗？”
　　她说：“欧美的比较狂放，日本的比较变态。”
　　这时我想起了老A，我说：“那有中田英兽主演的吗？有的话我们就买。
　　她说，中田英兽自从跟武藤兰合拍了一部叫什么来着，具体名字叫什么我给忘了，拍了以后，就销声匿迹了，据说跑去伊拉克当了雇佣兵，叫人给打死了。
　　我想：“这大妈也是个很能讲的角色。”
　　大妈接着说：“不过我这暂时没有他的片，大江健三郎的倒是有几片。
　　胖子说：“不是吧，大江健三朗不是个作家吗？什么时候跑去拍戏了？”
　　大妈说：“这年头有什么不可能。演戏演的好的都可以跑去唱歌，更何况一个写东西的跑去拍小电影。有什么不可能的。”
　　大灰说：“有道理。”
　　大妈又说：“不过名字一样的人也很多啊。说不定是名字一样。”
　　我想：“大妈最后的这句话破坏了意境。”
　　这时候远处传来吵杂声，一群大妈往我们这方向跑来。身边的大妈骂道，奶奶的，又来抓了，还让不让做生意啊。
　　骂完后，大妈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接着我们就看到几个一眼就可以看出纵欲过度的穿制服的男人踱了过来。手上提着一大袋战利品，也就是大妈们的片。其中一个叼着烟的边走边往自己口袋里塞几片认为有收藏价值的。
　　这群男人过去以后，候车大厅又恢复了生机。一个穿着暴露的MM走到胖子旁边，奶声奶气地说：“这位大哥哟，要不要那啥啊？才20块哦。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你这么英俊的，给你打折哈。”
　　胖子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和大灰在旁边装作不认识他，捂着嘴笑。
　　这时，娜莉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胖子身后，她用手搭在胖子肩膀上冲那MM说，“15块？抢劫啊？人家我才5块呢？你抢生意啊？”
　　那个MM嘴巴张开后就闭不起来了。摇着头走开。
　　此时的娜莉是彪悍的。我们无言以对。
　　在胖子准备第五次上厕所的时候，火车来了。一看表，刚好11点。

　　一进火车，空气就很难闻。人挤人，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的座位，当然也有一些因为座位而吵架的人们。我们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火车缓缓启动。火车站在隔着窗玻璃往身后远去。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感觉闷的慌。
　　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安静下来，望着窗外，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个时候，我们的火车还没到三明，由于丘陵的缘故，福建境内的火车一直以来难以提速。不过窗外的踊跃的连山，在我还来不及将它们的样子记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座位传来吵杂声。
　　“呀，大哥，你…你看，你中奖了。”
　　“是吗？我不认识字，你帮忙给看下中什么奖啊。”
　　“是啊，是一台XX笔记本电脑啊。一等奖啊。兄弟了不得啊。运气这么好啊。”
　　“可是…可是我不会用电脑啊。我是去打工的，电脑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啊。唉。”
　　“这样啊？”
　　“嗯！”
　　“要不这样吧，我这边有200块，你把这个奖卖给我吧，我是做会计的，可能用的着呵。”
　　“200块？那我不是亏大了，听人家说电脑很贵呢，而且还是笔记本电脑呢。”
　　这时候又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他说：“这位兄弟，200块确实太低了。要不你看我这有2000块，卖给我怎么样？”
　　那个中奖的人说：“我不。”
　　“这…这你就给我出难题了。咦，这位大妈，你看，要不我们合起来买吧，你出1000，我出2000，把他的这个奖买下来。以后卖掉然后现金对半分怎么样？”
　　那个大妈没有讲话，把头转向窗外，装作没有听见。
　　正当他们为这个冷场局面而尴尬地时候，大妈突然说话了。
　　她说：“这三位小兄弟，要片不？欧美的日本的都有。”
　　这时乘务员走了过来，又是一片沉寂。

　　在我的对面，坐着有个中年妇女。什么叫妇女呢？就是皮肤干净松弛，肌肉和脂肪不成比例，涂着很浓的而且多为深红的唇膏，还文了眉毛。她一路上一直在观察我们，最后终于忍不住指着我手里的吉他问我，手里的小提琴大概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到，聊了一会儿，我便觉得无趣，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大脑。
　　大灰开始掏出一根烟，吸了起来。
　　然后就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晕了起来。大灰一直以来都有晕烟的习惯。
　　胖子已经睡着了，娜莉也睡着了，两个人靠在一起，看起来小两口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摸了摸窗户，冰凉到没有温度。我们已经在北方了。我望向窗外，天色渐暗，淡淡的黑色像是国画中的水墨。在我们的前方，究竟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而前方总是未知的，正如这渐黑的天空般，突然在深沉的天空出现黑色的云，像镂空黑洞般，未知令人恐惧。
　　深夜的时候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亮光，甚至星光，我看见倒影在玻璃上的我，从来没有这么陌生的看过自己。我仿佛在一个黑纸糊好的箱子当中，没有方向，我渴望能有个东西把这个箱子穿了一个洞，带来了一点光亮，然后让我遥望见欧阳琳，还有董洁。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矛盾过。
　　胖子醒来后，就开始研究我们经过的路线，根据铁路线所走的方向和地图上的铁路线的标注，一个小时后，胖子最后很严肃的宣布结论，我们现在应该在吐鲁番盆地里面。这让我们在之后的时间里坐立不安。
　　火车停了以后，下车一看，天津站。
　　然后我看了看表，已经是第二天的19点，我们在火车上的时间是32个小时，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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