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方向

　　44
　　早上推开窗，寒气袭来，赶紧关起窗。
　　这种天气，尤其适合去烧烤，接着就想起今晚似乎是大灰生日，再接着就听见大灰从洗手间里传达出来的消息，他决定请大家去烧烤。
　　为什么在我的世界里，事情总是发生的很巧合。这我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烧烤的地点在校外的一个小宾馆前面的空地。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一点风也没有，尽管这是在海边。
　　宾馆的老板用棚子将空地隔成好几块，然后出租给要烧烤的人，因为靠学校近，来消费的大部分为学生，也正因为如此，宾馆的一楼很合理地被改造成网吧，一到深夜，就会有些来通宵上网的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场面有点壮观。
　　我们在其中一个棚子里烧烤，在这个季节里，烧烤是个很好的娱乐方式。苗苗，娜莉，胖子，我，欧阳琳都在。本来想叫董洁的，但当我拨她电话的时候，发现已经停机了。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也或许我们根本就不需要。
　　难道我们走到一起原本就注定了是个错误？这个世界太多分分合合，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专心地烧烤吧。
　　我对烧烤没有什么研究，所以总是出现烤的肉外面看上去，很诱人，但一咬上去就会发现里面还是冷的。大灰的烧烤技术可是一流，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他恩赐的肉，只是似乎他自己还没有吃过自己烤的肉，大部分一烤完就被胖子给消费掉。胖子是跟很优秀的消费者。
　　忽然，我听到隔壁棚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便走出棚子想看个究竟，接着我就看见了董洁，还有董军。
　　她看见我，故意把头转开。我知道她在气我。
　　可是我想不到为什么她和董军居然会一起出来烧烤。我用手指了指董军，说：“你们…你们…也在这…”
　　董军吼道：“我们现在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还想打架啊？去找你的新女友啊！来这干嘛？”
　　董洁没讲话，但用手牵着董军。
　　我很尴尬地用手往身后指了指，说：“那你们玩吧，我在隔壁棚。”
　　于是我走开了。在我的棚子里，可以看到因为灯光而打在棚子上的的身影。
　　爱情其实就像冰淇淋，无论你如何避免，最后它终究会融化。原来真的是这样的，不过你变化之快，也确实让我不敢相信。我想，我只能跟你做朋友了，就像现在一样，静静地看着你的身影，但是你却不知道我在看你。也就是这样，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也许是内疚吧，我有深深的负罪感。
　　“你想什么呢？”欧阳琳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没，没什么，今晚夜色真是迷人啊。”
　　“会吗？嘿，说真的，你今晚很奇怪。”
　　“呵呵。”我翘了翘嘴角。

　　不知什么时候，我往棚子那边看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董洁了，董军一个人在烤炉前坐着，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走了过去，说：“她呢？”
　　董军看上去似乎很疲倦，用手指了指我身后，说：“她喝醉了，在店里的休息室里休息。”
　　“醉了？”
　　“嗯！”
　　我的心绷了一下。
　　休息室就在那排棚子对面，我推开门进去，董洁侧身躺在床上，脸颊微红，眯着眼，很痛苦的样子。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热。
　　“阿扬，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她的手忽然握住我的手，但眼睛依旧半眯着，隐约渗出点泪水。我知道她在说胡话。
　　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但我依旧想不通她和董军为什么在一起了。
　　看到她现在伤心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怎样才可以对悲伤的事情，一边笑，一边忘记？她做不到，而我，也一样做不到。这段曾经有过的恋情就这样像一段历史一样，被永久地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如果重新开始，我希望自己从未认识她，从未爱上她，虽然我现在仍然搞不清楚我是否曾经爱上过她。但毕竟，爱上一个人的痛苦，无论这份感情是否真的有了回报，都是那么刻骨铭心，都是那么痛苦，我情愿自己痛苦，也不希望将这种痛苦带给她。
　　我安静地伏在她床前看着她。
　　她忽然醒了过来。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我。她用手撑着床，想让自己坐起来。但那是徒劳的。我知道她现在全身都没有力气可用，喝醉掉的都这样。
　　我说：“躺着吧，这样会好受点。”
　　她不理我，把头转过去，面朝里躺着。
　　我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看着苍穹中的星光洒向眼前的无垠，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看着映在窗户上的你的身影，我看到在我背对你的时候，你又回过头来看着我，你的眼睛是那么地无奈和无助，我真的很伤心，但却无能为力。
　　我想，许多年后，一切都将被遗忘。包括所有的痛苦和悲伤，一些人，还有一些事。
　　“阿扬，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叫欧阳琳的女生。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喜欢。”
　　我把头低下来坐着，玩弄着两个大拇指。
　　“可是，我一直在努力，难道你不知道吗？”她接着说。
　　“我知道，可是，有些感情，真的是勉强不来的。”
　　她的神情徒然下沉，“你真的认为我们之前在一起，是勉强的吗？”
　　“可能我们之前在一起是个错误吧，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语气会突然变地这么坚决，但当我讲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心里堵地厉害，四周一片沉寂。
　　“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是回不了头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时间已经把我们的过去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我们只能看着，然后回忆。”
　　“你…你可以再吻我一次吗？”她说。就像我们开始时的那样。我想永远记住你，还有你的吻。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的温柔依旧，还是用手环住我的脖子，我却没有让她熔化在我的怀里。我没有闭上眼睛，我就这么看着她，她的眼角又有泪水溢出，滑过微红的脸颊，然后坠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不久我也把眼睛闭上，曾经的记忆在周身旋转着积聚，动漫COSPALY的第一次邂逅，一次不经意的打赌，还有那刻骨铭心的初吻，像一缕绸丝在记忆中绵延开来，若隐若现。
　　黑暗中，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安静的看着我，我感觉到了欧阳琳，她还在外面的棚子里等我。于是，我们的吻结束了。
　　我说：“我走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可以找我。”
　　她没说话，眼睛瞪地老大，看着我的身后。
　　我转身的时候，看到欧阳琳站在我的面前，泪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脸颊。
　　我刚想解释的时候，她已经哭着跑开了。
　　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胖子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看到欧阳琳从他面前跑过，消失在那条回校的路上。
　　大灰叫道：“还不去追啊，小样。快啊。”
　　我说：“算了，还是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欧阳琳，如果你相信我，我想我不用解释你也明白，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明白。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看见董洁站在窗前看着我。眼睛璀璨地就像天上的星星。
　　一切的幸福都是部分的，部分人的幸福必然导致部分人的痛苦，所以世上的幸福都只是交换而已。这是件矛盾的事情，带给人无限的痛苦，不幸的是，我正生活在这种矛盾之中。

　　我抬头望向天空，云层厚厚集聚着，而我看不见星星。长夜，将埋葬多少蠢蠢欲动的人性？我感觉有东西在这个长夜里一点点地离我而去，但却不知道是什么。
　　起风了，有点冷。冬天，真的不远了。
　　45
　　ALMOST STAR，BUT NEVER……
　　46
　　雨刚停不久，远处的高楼被云团中沁出的阳光映得很光亮，我站在雪白的栏杆旁，栏杆上积了一层薄水。手按在上面，整个手掌，有一股很舒适的凉意透了上来。我感觉自己感冒了，左鼻堵得厉害。
　　我的身后是欧阳琳的教室，英语系早就下课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她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安静得像一滴水。在她的面前摆着本书，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在肩上，偶尔海风吹来，头发像云朵一样飘起来。
　　她抬起头来，发现了我。当时我在干一件很猥琐的事情，我在用我的右手抠我右边鼻孔的鼻屎。鼻子堵起来真的很难受，感冒过的人一定会理解我。
　　我朝她走了过去，说：“昨天的事其实是这样的…”
　　她打断了我的话，说：“你认为解释有用吗？”
　　我说：“当然有用啦。”
　　“那你解释吧，我先走了。”
　　她走了出去。
　　我赶紧跟了出去，“给我个机会吧，其实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她憋红了脸，瞪了我一眼，说：“那是怎样？我看到你们在接吻。你以为在演电影啊？”
　　我刚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噢，好，好的，我马上就去。BYE~”
　　她挂了电话以后，留下一句话：“我有事，不跟你说了。”
　　“那好吧，有空联系。再见。”我赶紧说。
　　就这样，看着她挥着手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而此时的天空，阴得快挤出水来。
　　感情其实就像织毛衣，编织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一座城堡眨眼之间变成一堆线。
　　我仰望眼前的天空，一阵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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