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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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玉


      碧冉打了个颤,看着默默对视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屋内空气骤降。
      肜祈的态度急转直下,复了往日待琥珀的疏离冷漠,这几日突如其来的柔软,便只昙花一现。
      隐泉以为,便是母亲装着再淡漠,心底总还记着纯月,毕竟,腾蛇实体而出,非被寄生者能控之事,驱逐,她总归是个不得已。闻纯月死讯后禁谈,却又矛盾的囚殇烙在身边,甚至在殇祈之战后,对着绝对危险的琥珀,瞒了世人,用神狐少主之名,存了她的性命,这一切,都算得是母亲对纯月念念不忘的证明。
      隐泉敛了眸子,不再僵持,转了身,碧冉见她欲走,便小步跟上,肜祈并未阻拦。
      方至门处,听得肜祈在内道,“泉儿,最近……并不安生,胡狼越过边境了,交了碧冉后我需速回神狐,琥珀之事,就此了结。”
      听这意思,连入人鱼圣地都该省去。
      胡狼虽蛮,百年来从未越境,偏在此时……
      隐泉定了定神,并未回话,只身出了去。
      门外嘈杂,浩镜带了一众神狐,数量不多,却是精骑,打眼见除却绝对留守的土系,大半火系金系主力被带离神狐圣地。
      无怪乎母亲看似心焦,只剩防御的圣地,如何都无法令人定心。
      再看人群中的浩镜,一派气定神闲,出发前便对此人存了些疑虑,也不知今日倾巢之举是太过上心,还是……另有目的。
      隐泉心底泛着心思,琥珀之事并非不急,却也并非迫在眉睫,便是依了碧冉所言,琥珀全然忆事会阻她寻取封印之力也不打紧,她要她平安,封印之力非取不可,解了印,便由不得琥珀不要。
      反倒是遇事总会先逃的人鱼族长,今日舍身之举太过刻意,总觉着其中有什么她未知的事。
      “现在怎么办?”碧冉问着隐泉,语出显急,隐泉用肜祈对纯月之情去搏她的一个救,结果,未赢过大义。
      “……”隐泉顺了眸过来,对比碧冉,或许她现在太过镇定,这该是源于对于琥珀被困梦境之事,她与她理解的层次不同,而她想知道,令碧冉焦急的那一层缘由,是为了什么。
      母亲为了大义无可置疑,可她并不认为人鱼族长会将世间安危看的如此重。
      琥珀曾与她道,重逢前她记不得事,某次在圣山处堕崖,才发现隐蔽的陵墓,墙上刻着画,她初起只是好奇,结果循了那么多事出来。
      壁画是母亲在为纯月立衣冠冢时留下,据古倾城所言,闻及纯月死讯后,母亲曾多次偷行殇族圣地,均寻不到纯月尸骨,留下生平的壁画亦只是给自己求个安慰。近年,却有人偷将噬魂草及神狐玉牌强行刻入壁画,虽未细查,但次次圣祭偷潜圣山的人鱼族长,怎么看都是最大的嫌疑者。
      提供噬魂草,且不管她是心甘情愿还是逼不得以,总归是默许了殇烙对过去记忆的放弃,可之后那些小动作,显是在提供琥珀回忆的机会,若她是希望琥珀忆起的,而今的舍命相阻又是为了什么?
      碧冉之行,过于矛盾。
      碧冉往日外向多言,现下心绪慌乱,不由自言自语,却也未查隐泉看她的神情已生疑虑。
      “肜祈不愿帮,能帮她的当真只有无逝了,人鱼的特使不知何时才到,便是到了,送信给无逝却也晚了,更何况她不得离开永眠……”
      隐泉抱身倚墙,默默看着碧冉在身前踱来踱去,面上焦虑不安。
      “对了,‘灵回’!”碧冉突然道,“以前绪拓与司无语外出时,便用‘灵回’之术每日与无逝联络,身在他处,灵回圣所,我们可以去劝劝司无语,她不想害琥珀,也许会帮我们寻无逝,只要无逝知晓此事,一定会想出办法救琥珀……”
      “司无语不会帮我们。”隐泉冷淡的出言打断,“她说她做了选择,她的选择是助了绪拓,所以她不会帮我们。”
      “我们可以求她!”碧冉拔高了音调,对隐泉不愠不火的态度很是不满,“你若不愿,我去求!”
      碧冉转身欲离,被隐泉一把抓住,她回头有些恼怒,却见隐泉的眸子敛了下来,凉薄的像要刺穿她,顿了一时,才听见她道,“碧冉,你可否告诉我,如此着急去阻琥珀的记忆,当真,只是为了阻绪拓?”
      碧冉一愣,被抓住的手微微颤了开,只略略挣扎,隐泉便将她放了,她未答话,似在纠结,脸上满是愁色。
      隐泉道,“你说,我们需要去救琥珀,可我并不认为,她现在的处境需得一个‘救’字,便是忆起,又能如何?”过去是属于琥珀人生的一部分,她心痛她过去的黑暗,却也不会因了过往苦痛便要阻她回忆,而碧冉今日之举,一非为了封印之力,二非为了阻琥珀回忆过往苦痛,似乎只是不想琥珀忆起某一些事。
      隐泉凑身过去,冰凉的语调缓缓出声,“碧冉你,是否有事该与我说明白,比如……你如此焦灼的真正缘由?”
      碧冉周身一颤,竟退缩了开,看来,当真是有什么,隐泉未再逼问,眼见着不远古倾城过了来,那人面上严肃,碧冉的真身,怕是境况堪忧。
      古倾城近了,才对她颌首,算是行了半礼,隐泉曾是神狐少主,古倾城看着她长大,算是长辈,虽然而今她们同为神狐长老,古倾城待她的习惯,却总是变不掉。
      隐泉将有些失魂的碧冉挡在身后,问道,“倾城,碧冉情况如何?”
      古倾城低言,显得极为忧心,“并不太好,出行至此,沙摩罗一直悉心照护,碧冉的状况其实好了许多,可……不知为何,她今日灵台空乏,身况急转恶化,气若蜉蝣,已是临危之象,竟比她方伤时的状况更差,这该……如何是好。”
      古倾城说完,便欲里行禀报肜祈,隐泉让了身,碧冉一脸沉静的靠墙,似乎对自己的状况并不在意。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碧冉,你当真想死么?”她而今的状况之于琥珀有过之而不及,碧冉用搏命之法,去阻本就在恢复记忆的琥珀,是太蠢,还是她瞒着的那个因由,太过可怕。
      碧冉闻言抖了抖唇角,终是什么都没说。
      她方还想问些什么,有一随侍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嘴里嚷嚷道,“人鱼特使到了!”

      浩镜依旧一副儒雅的幼.齿模样,对着沙摩罗扯了嘴角,笑意里带了点只有沙摩罗感觉得到的寒。
      沙摩罗打了个颤,若非左右人多,她早便惯性的跪了下去。
      温和的男子坐于次位,这让主位的自己如坐针毡,男子的手在案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她心里没底,有些慌神,遣散左右,这才小心翼翼道,“浩镜,我们停在此处,是因为人鱼先知将圣地隐去……”
      男子摆摆手,似乎心情不错,没有责罚的意思,“我知道,无逝为事小心谨慎,该是料到神狐此行目的不纯,她精通古法秘术,又擅使兵布阵,早行了防备待着,入圣地讨不到好处。”
      听他所言,似乎早有筹谋。
      “可……若入不得圣地,如何犬破邪’?”而且,碧冉的伤已再拖不得。
      出行前,浩镜曾命她寻机会夺取“破邪”,前次夺魂失败,有人在九地身上埋下反咒,用换魂契约阻了浩镜夺魂,除非契约结束,浩镜难夺九地之身,而破邪便能解那契约。
      “不进去,便待着那人出来便好,人鱼族现今能用得上的,也只剩下蹲在永眠的无逝,只要她离开,人鱼族轻易可破。”
      “可无逝乃人鱼先知,先知不是永生不得离永眠,她会为了什么出来?”
      浩镜未答,从怀内取出一物,乍看是一残破布片,晃神间,那物便被浩镜甩了过来。
      沙摩罗顺手接了,疑惑着展开,只消一眼,脸色大变,“这,这是!!……”
      “圣言残卷,是无逝想毁之物。”浩镜不紧不慢的回道,笑着抿了口茶,“我命邪灵扰营,给了绪拓一个方便。”
      ……绪拓?是父亲安插在队列里的人么?
      沙摩罗重又看了下残卷里的内容,心下惊恐,便是她未对圣言上心,多少也闻及肜祈对此物的寻求,而最近隐泉琥珀似乎也对这物件特别在意,若其上所书为真,此物当真该早早毁去,而今落在父亲手里,也不知要拿来做什么。
      “碧冉是启,而要引无逝这块玉,我们需得抛下有分量的砖。”浩镜说道,“司无语对无逝太过忠心,昨夜之举,怕早已‘灵回’告知无逝,包括绪拓对琥珀的梦引,包括他对此物的不毁。”
      “……梦引?”如何她出去一夜,好似发生了许多事,琥珀待她态度迥异,碧冉又被隐泉滞留,还有那个什么绪拓行的什么梦引,沙摩罗一头雾水,她想掌控好事态,现今发现,掌控一切之人,仍是父亲。
      未理会她的疑惑,浩镜继续说道,“绪拓对无逝过于上心,痴心之人易被利用,稍稍挑唆便行了事,琥珀而今该是复了记忆,若忆起那件事,想来无逝不会坐视不理。”
      浩镜盯着她手上的残卷,目光沉的像是一幽影,定定的,阴阳怪气的说道,“沙摩罗,依你所见,你觉得这最后一则圣言,可信么?”
      ……可信么?
      若此物当真是圣言,又何来可信与否之说,圣言均是天意,信与不信,应该都会发生。
      她看着浩镜顿了顿,才回了句,“……不敢妄言。”
      抬头,见浩镜正看向外,隐泉拉着琥珀正往门口走去,回头,男子脸上的神情柔了些,却在回转视线时,加深了笑意,沙摩罗脊背发凉,她永远猜不透父亲的想法,越是猜,越是错。
      沙摩罗将残卷交叠,听见浩镜低声自语,“总说天理循环,或许天意当真是难违,可我偏不信命,人鱼有先知,神狐有神语者,又如何?末冶听我之言叛了神,不甘自辱拉了纯月垫背,她们都成了我殇族所有,老天不给,我便自取,我的天下,不是天降的命数,是靠自己夺来的。”
      他说完,闷声笑了起来,而后又低喃着,“那最后一则圣言是真是假都无所谓,这天下便要是我的,便要是我烙儿的,烙儿不愿做,父王便替你都除干净了。”
      “浩镜这永生的神狼之躯给了他无尽的繁衍之力,这百年来渐兴的胡狼,只是饮了我血的人族而已,肜祈竟然不知,现今,我有了一支听命于我的暴徒,沙摩罗,你猜,这一众暴徒进入仅剩防御的神狐圣地与近在迟尺的人鱼圣地,会如何?”
      沙摩罗心底一惊,却不敢多言一句,浩镜纯然只是想说话,却非当真要她答些什么。
      浩镜看着被防御实体牢牢困住的九地,又看了看门外被带离神狐圣地的精骑,听见门外随侍在嚷,“人鱼特使到了!”脸上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沙摩罗,主角均到齐了,好戏便要开场,心血与酒,你该快些备好。”

      隐泉与碧冉未至门口,人鱼特使已被引进了门,来人只五名,四男一女,戴着斗笠,均用黑纱遮了一圈,素身打扮,全然无碧冉的夸张之风,人鱼内男子极少,像这般的精壮实属少之又少,一派便是四位,着实不易。
      五人见到她们,便停了下来,身后肜祈与古倾城相继过了来,而方才在里堂对谈的沙摩罗与浩镜,似乎也循声来看。
      四位人鱼男子恭敬的颌首,侧身将中央让了出来,一女子自后款款而出,黑纱斗笠,素衣白衫,竟显了这一庭的精致格外素雅起来。
      肜祈脸色一变,竟僵了身,碧冉一脸错愕,而浩镜,则是高深莫测的笑了。
      隐泉见女子缓缓将斗笠取下,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脸,看着年龄不大,却有着无视一切的淡然,她冲众人淡淡一笑,欠了欠身,说道,“诸位久等,我乃人鱼先知,无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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