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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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驿


      圣言……?
      琥珀琢磨着没了响动,仔细思索着司无语的话。
      肜祈大婚,娘亲离开神狐,之后被腾蛇寄生又生下了她,长久居于殇殿,直至无法压制腾蛇实体才回神狐寻找肜祈,当时她被腾蛇寄生哀怒放大无法自控,与肜祈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心绪至底,使腾蛇在神狐圣地实体,继而被肜祈逐出神狐圣地,最后返殇族寻她,郁郁而终。
      娘亲死后自己离开殇族遇上隐泉,与隐泉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某些原因离开,直至殇祈之战才归,这中间关于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全,只剩零散记忆加之相关人的口述猜测。
      她现在掌握的过去,似乎均以娘亲离开神狐为起点,娘亲与末冶在密室内所获悉的圣言是什么?为何离开神狐?为何被腾蛇寄生?
      琥珀思了许久,司无语一直在旁静待,有些事似被串联上,可又蒙了什么,并不能看清。
      殇祈……?
      她锁了眉,看着司无语,有一事从她入封印之地始便一直存有疑虑,之后种种,渐渐未去在意,或许,并非看淡,只是刻意不想去涉及。
      “无语你……可曾听闻过……我的父亲?”琥珀断断续续问完,心下极为不安。
      她自小生活在殇殿,梦里断断续续忆起些许过往,殇烙术式强大,寒热症后那双吞噬生灵的羽翼,并非是身为神狐该有的兽化形态吧?
      司无语一顿,脸上的从容敛去,竟带了些惶然,却又讪讪笑笑盖了去,“我……从未听你娘亲提及过你父亲。”
      琥珀默了,不再追问。
      迄今为止,司无语与她说的,应该是年长者均知的过往,她言语间对肜祈很是敬重,便是在肜祈默许的情况下,必也斟酌着思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显然,她问到了不该说的事。

      车晃悠着渐入陆中,越是往南,水气愈重,闷热略散,风便带了些爽意。披身的外衫被放置一旁,节律的颠簸令人昏沉,脑内愈发不清,加之这两夜均未睡好,竟悠悠着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一直思着娘亲,梦里回至一同生活的殇殿。
      粼粼徐徐的湖边,参天的古树,抬杠吵闹的沙摩罗与碧冉,温婉慈目的末冶,最后是清雅恬淡的纯月。
      我依着娘亲,将素白的衣衫抓在手心内磨蹭,娘亲腰间的神狐玉牌在眼前晃晃荡荡,闪着玉器的凉薄光泽,日头正耀,自下而上,逆着光耀了面前的女子芊芊而绝。
      黑色巨蛇盘踞着古树,攀爬时发出鳞甲摩擦的粗劣声响,我起身冷冷瞪了那物一眼,娘亲轻声笑了,“莫要吓它。”
      “如此胆小,如何做的了娘亲的灵宠。”我斥道,对这只大虫着实不满。
      娘亲依旧笑笑,不予置否。她修长的指尖交握了我的手,眸内温柔却也淡淡忧愁,我抚不去她心头的伤,能做的只是伴在一旁。若有一日,知晓娘亲去寻的人是谁,定要抓来,锁在此处,令她寸步不移的陪伴。
      “烙儿,静心。”清淡的口吻响在耳畔,躁动戾气的心思渐渐平息。
      她俯身亲吻了我的额头,将我带起身,细细拍去我身上的草屑,我抬眸去看她,却见娘亲的笑意敛去,脸上带了冷意,却又扯了一抹面无表情的笑。
      我转过身,才见不远,一男子正在走近,除了娘亲与我,末冶,沙摩罗与碧冉均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头伏地表,趴的极低。
      我心底升起无奈,与娘亲交握着的手放开,那人见不得我软弱的摸样,若我犯错,受苦的便是他人,而沙摩罗,会是最惨的那一个。
      “父王。”我唤道。
      男子的五官如雕砌般完美,但阴冷的毫无生气,他非常宠我,忆事起连句重话都未与我说过,对我几乎千依百顺。
      “烙儿,你三百年岁将近,父王很期待你会兽化成何种摸样。”
      我撇了一眼娘亲,她从容未改,只对着我微微点头,我冲父王笑笑,“三百形化之期,兽化与否该要待了天意。”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的首形必不会是兽,无论哪一边,我都不够纯粹,上天留给我的,只剩恶意满满的灭世之能。
      “天意?”男子笑了,“我们神族便是天,烙儿……”他唤了我,许多时候他看我的神情像是得了至高无上的宝物,“总有一日,这世间均会是你的。你的存在便是天意。烙儿,你可是我,丕单的女儿。”

      “……!!”
      琥珀自马车上惶惶坐起,茫然的看着司无语正欲下车,放帘那当口留了句,“你悠着点,瞧把她给累的。”
      “……说什么呢?”琥珀嘟囔了一句,才发现背后很是柔软,像……靠着个人。
      她忙转身,便见那清冷的女子正扬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她,这才意识到司无语那话,是对背后这人说的。
      “少主受累了。”那人浅浅一笑,故意毕恭毕敬着。
      琥珀嗔怒着瞪了她一眼,起身有些晕眩,被隐泉扶住。
      “做噩梦了?”她问道。
      “……恩。”算不算噩梦呢?大抵,算吧。
      “今夜……可要与我睡?”这问的本是寻常问题,怎听起来如此暧昧。
      瞬时热气上涌,眼角含羞,可还是没出息的点了头。
      “好。”那人扬起了唇角,鼓励般轻吻了她的眉边,却又顺着发迹去了耳畔,“我,保证悠着点。”那人说的故意,她知是隐泉在戏她,却也被撩拨的臊红了耳尖。
      这边方在儿童不宜,门帘刷的被掀开。
      “少主……”古少卿这厮话音未落,神态慌张的又把帘布放了回去,大喊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隐泉笑笑,见琥珀横了一眼过来,一脸羞涩带嗔,无辜的耸肩,“我还什么都没做,早知就先做点他当真不能看的事。”
      琥珀失笑,轻捶了下隐泉肩头,整了整衣衫,下了车。
      车列南行,天气已不似北方寒冷,但仍有凉意,古少卿见她下来,才把挡眼的手放下,便是她与隐泉在做什么,你在马车外也不用夸张至挡眼吧,昭告世界车内之事非礼勿视么?
      古少卿依旧对隐泉有敌意,但较前不再如此明显,隐泉已非要夺少主之位的莫名人物,而是正式任命的水系长老,在古少卿单纯的思考里,不危害到琥珀,便是可以接纳的。
      名副其实的忠犬。
      这般想,偶尔的寂寞与黏人便可以解释了。
      “少卿,何事?”琥珀主动问道。
      “哦……属下只是来告知,方才经常与少主你一起的那只殇族神兽飞走了。”
      “……飞走了?”九地这又是闹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刚才就想说,可您正好跟她……”
      “咳……”琥珀尴尬的咳了声,止了他的话,“行了,车马安顿还需人手,你去忙吧,我去寻。”
      她急着要走,腰上一紧,被带了一下,隐泉拥着她,将车内她脱下的外衫递了过来。
      “别急,你在这里,它走不远,大概是睡饱后,又贪玩了。”
      琥珀点点头,入南水气渐生,湿冷比北方的干冷更令人难受,她将外衫穿上,打眼见沙摩罗抱着碧冉,正自马车上下来,不由的,与她对了正着。
      ——少主记好,我的父亲,名为……
      那日醉酒沙摩罗附于耳边的话浮了出来。
      长久以来,沙摩罗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给予在迷途中的她一些讯息,一些建议,像是引导,却更像是陷阱,可便是如此,她仍信着她,信着彼此间当初不明,而今已清的羁绊。
      ——姐姐。
      ——姐姐不喜欢我么?
      ——姐姐,你累了,睡吧,我会陪着你。
      ——现在,晚了么?
      记忆猛如潮涌。
      “琥珀,怎么了?”隐泉见她看着沙摩罗失神,问道。
      琥珀摇头,“没什么,我们先去寻九地。”
      她与沙摩罗错身,什么也没说。
      真正的血缘沙摩罗从未与她提及,长久以来,是否在那人心底,掩盖在少主之名下的亲与情,便因着某人的残酷烟消云散了。若真有心,何以而今,我成了神狐少主,而你成了殇族族长,而这百年,遥遥可见,却从未来寻。
      琥珀下意识便去牵了隐泉,手上凉薄的触感传来,属于她的那抹淡薄那抹温情,抓在手心,才感觉自己从过去里走了出来,是活着的,并非发梦。
      “琥珀?”
      “……没事,便是想握着。”
      手上重了些,交握的感觉当真很好,实在而安心。

      落脚的城镇依旧为神狐所属,不过较前萧条,唤名“流驿”,据说以善纳外来人口著称。
      这与哈努不同,哈努位于神狐圣地周边,通商兴盛加之神族往来频繁,致使外来人口增多,但这些流动人口无法在城内定居。
      其实现今存在的城镇像一个个独立个体,各自为政极为排外,但此处据说人丁凋谢,百年来人族涨幅不过百,城内建设无人,农工商务不行,这才常年接纳外来人口定居。
      人口少,资源分配上便比较富足,加上老龄化严重,促使青年人在此定居发展,虽人口依旧不涨,但竟依靠这种接纳与安生,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时已傍晚,街上昏黄,再边缘的城区,除非宵禁,前夜时辰越晚便会越热闹,寻常人白日劳作,晚时便要寻些乐事。可此处虽然偶见摊贩,街上的行人却不多,且家家闭户,似在防着什么。
      不过,这般也好,除非九地这死小孩跑去别人家里,这空旷的视野倒极好捕获。
      她们在城内转悠了半刻,遍寻不着,倒是身后渐积了稀稀拉拉的人。
      自己平日穿衣较素,但衣质选料仍是讲究,绸缎织锦在人族并不常见,毕竟在大陆,生存才是人族需要考量的第一要素,便是较为富有的人族,也极少拿珍贵的布锦制作衣衫,多以聚集贡献神族,以求庇佑。至于隐泉,只是站着,便极易吸引眼光,更何况而今她身着银甲,长发束顶,面绝美而卓逸,质清冷而俊雅。
      起先,琥珀以为因她们二人面生,且衣着显贵,才引了人群来观,但渐渐,跟着的人多了,有些甚至指着她们窃窃私语。
      终于,有人没忍住开口来搭话,“两位……可是在寻人?”
      隐泉并不喜欢人族,此番被这般围着,脸上已有不悦,沉下的脸色渐寒,琥珀忙握了她的手以示安抚,才上前答话,“……是。”
      “可是家中丢了人?”那人又问道。
      “呃……是。”琥珀也不好跟人家解释她们家丢了只神兽。
      方应声,人群开始熙攘,偶闻“真是可怜……”之言,这里的同情心也过于泛滥了,像是见惯了寻人的场面,下意识和声。
      “是……孩童?”
      “……算是吧。”
      “那可能寻不回了……”那人也不说缘由,摇着脑袋叹息着走了,人群渐渐散去,许多时候,围观只是为了满足私欲的好奇,而不是真正的关心,这一点,在人族身上极好的体现了。
      “他什么意思……”
      “琥珀,”她的问话被隐泉打断,手上一紧,已被牵着移动,“寻个地方坐下再说。”
      好在,茶馆酒楼倒都还开着,闭门的均是民宅,她们随意寻了一处,茶馆内生意不算太少,起码还坐了个半满。
      隐泉选了二楼包间,让琥珀已在里处安坐,才下楼去点些茶品小食。
      正中的茶几是四方的,琥珀选了靠窗的位,冲门,塔楼声一步一步,很是沉稳,她近日惯了看着那人自远处入眸,由远及近,好似无论多远,都会寻到她。
      常人茶饮该是对坐,隐泉方要做至对面,被琥珀拽了袖口,仰着脸,希翼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隐泉笑了笑,抬手触了她的唇角,便差俯身来做些羞人的事,她眸内深了些,却终是什么也没做,顺从的坐至她身边,将杯盏放至她身前,极雅的为她倒了杯清茶。
      她盯着那人的动作,像慢放一般,总也看不够,想多看一些,记起来,藏在心底,总觉得一不留心,淡淡相处的分分秒秒,弹指间就会不见。
      “琥珀,琥珀……?”
      脸被轻拍,她才回神,自己又看着面前之人发了呆。
      她笑了笑,“抱歉,走神了。”脸上的神情苍白了些。
      伙计已端了茶点进来,隐泉略略蹙眉,不动声响的将一小块糕点递至她唇边,“先吃些东西,等下我先送你回去,莫担心,今夜我定寻它回来。”
      琥珀点了点头,柔顺的自她指尖将糕点咬下,扯着隐泉袖口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担心九地?
      不,她并不担心。
      比起这一天到晚惹麻烦的死小孩,她自己才是更需被担心的对象。
      她只是想寻个理由与隐泉独处罢了。
      连接你与我的,究竟是什么呢,隐泉?
      起初,我以为是血缘,之后我以为是同族,在反复怀疑揣测中,我也曾想,便是非同一族,便是祈族历内明确写着“非本族人不可通婚”之说,你与我之间,也可依着对彼此的情感一直走下去。
      可今日,我却怕了。
      隐泉,若我……非祈非殇呢?
      我的命运是上天的一次注定,你的出现,便是命运路上的一次分岔,让我看到了不同的景色,品尝了世间最美妙的情感,但随着记忆的复苏,我竟感觉我的命运在回归正途,而属于我的那个结局,便在不远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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