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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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祈


      隐泉的唇瓣微凉,像在品着初冬的薄雪,琥珀小心翼翼伸出舌尖,那人弯着唇角竟就这般撤了开。
      她的眸子方适了暗,只见那人半坐在床侧,披散的发丝自无暇的肩头落至胸前,内衬在起身时与薄被磨蹭了角度,半遮着露了春光,自下而上看,女子萦绕着朦胧之感,低阖的眸子幽幽带了些别样的风情,便这般轻轻柔柔不重不淡的落至她身上。
      琥珀一瞬不眨的看着,忘了方才自己正做着大胆的轻薄之事,下意识紧张起来。
      那人银瀚的眸子顺了过来,渐渐盈深,托起下颌将她拉近,失去重心,琥珀便不得不靠至隐泉身上,虽然她是压的那一个,可气势上完全不占优势。
      “你觉得冷落了我一日,只是亲吻,够么?”隐泉浅浅笑了,声音魅惑着,像个妖精。
      琥珀愣着看了半饷,那人面上未见恼意,这才安下心来,说的话虽是情挑,可眼底清明,未见情动,隐泉对于她的了解比自己更甚,今日她避开她的缘由,隐泉大抵亦是猜到,未来寻她全然是贴心之举,反是她,耐不住性子,自己先行败退。
      感情之事无关胜负,她受不住与她分离,也忍不得她与齐烈一同,便是知晓那两人绝不会有什么,心底仍是不快,她便是如此小心眼。
      “夜前,齐烈来寻你做什么?”她装着淡然,其实多少有些在意。
      那人微翘着嘴角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约我明日晨时,去赏日出。”
      少男少女么!还赏日,幼稚!哪里学来骗姑娘的肤浅手段!
      她心底恶狠狠的骂道。
      隐泉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坏心眼的故意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呢?”
      “不许去!”她心底一急,揪住她衣领,面上难得强硬之色。
      怎料里衬本就半解,被她那么一扯,竟就整个脱了下来,这生色活鲜令脑内一片空白。
      隐泉笑笑,极为优雅的扯了被褥盖至胸口,“不许就不许,脱人家衣服做什么?”
      琥珀瞬间脸红,当下极为无措,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脱了我的,我是否也该礼尚往来一番?”那人邪魅一笑,眸内渐渐漾出丝丝欲念。
      琥珀觉着口干舌燥。
      今夜之举不妥,而今处境活脱脱的羊入虎口,她这只“羊”还是自己送上的门。
      脸上瞬息万变好看的紧,隐泉脸上的笑意加深,俯过身,修长指尖勾住了琥珀衣带,轻轻一扯,散了开。
      身上一凉,琥珀紧张着节节退后,隐泉也不阻,满脸无辜的看着那人摸了黑去了门口,顿了一会,又转了回来,豪迈的将衣服一脱,便躺上了床,一副慷慨就义的摸样。
      隐泉无奈笑了笑,忍了心内躁动,将里衣重新穿上,便拉了被褥将两人一起盖上。
      琥珀等了半天,未见动静,良久侧头,那人竟已闭目,看似准备睡觉,她心底忐忑,小心翼翼唤了声,“……隐泉?”
      隐泉倒是泰然应声,“恩?”
      “……要睡了么?”她心底斗争许久才没临阵脱逃,这人便要睡了?
      “恩,明日要早起。”
      “可你方才脱我衣服……”
      “睡觉前不是得宽衣么。”隐泉答着,突然支起脑袋侧了过来,“还是……少主大人你,期待要做些什么?”
      “才没有!”琥珀没好气的答她,扯了被褥将脑袋一盖,遮了自己红透的脸,也避开那人捉狭的神情。
      隐泉握了她的手,轻柔的将被褥拉开,拨开散乱的发,俯身过来,轻啄了她的唇瓣,道了句,“琥珀,晚安。”
      这一夜,她在隐泉怀里睡的极好。
      知晓了肜祈与娘亲的决绝,知晓了无语与无言似要永远藏匿的情感,她与隐泉,太过幸运。
      她梦见了少时的娘亲,对她总是温柔,一身纯白素衣,安静而淡雅,她唤她“烙儿”,为她束发,教她清心寡欲,淡然处世,她待她极好,是从前的自己唯一所依。
      若……娘亲还在。
      她在这个渺茫的希翼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外头很静,却已晨时,琥珀常年体乏,并不善早起,只是还朦胧记得昨夜隐泉说齐烈约她赏日,于是破天荒的在天蒙时,自发醒了。
      扬手一摸,隐泉的位置空了,铺内温热,应该离开不久。
      她迷迷糊糊起身,呆滞的看着隐泉已穿戴整齐,手上端着铜盆自门口入内,意味不明的笑着,走了过来。
      “醒了?”隐泉坐至床沿,琥珀尚未清醒,脑袋糊成一团,实在太困,可又不想那人去陪了齐烈,撒娇般环住她不放。
      那人的手在她头顶揉了一番,说道,“再晚些,可就看不见日出了。”
      她要去寻齐烈么?
      琥珀心底这般想着,自下而上看了隐泉,表情极为可怜,那人反倒可恶的笑了,却也不再逗她,柔声说道,“可要陪我去看?”
      “齐烈也去么?”她闷声问道。
      隐泉摇头,“只有你我。”
      琥珀的表情瞬时明媚,倒是忘了赏日之举昨日还暗骂幼稚。
      沙漠内温差极大,日头未起时阴冷,当空时燥热,风声含嚣,扬起细沙。隐泉备了丝巾以遮口鼻,行路时又略略较她上前,帮她挡了风尘。行不多时,在城外不远攀爬了沙丘,便蒙黑席地而坐。
      第一缕光洒落。
      光循着路,一路奔腾,追赶了时间,将白日点亮,不消一刻,便洒满了目之所及。
      景色很美,她却独独看着身边之人,挪不开眸。
      昨日她想错了,这般的行为虽然肤浅,但日出的那一刻,被光耀及的那一时,万籁无声的晨曦,广袤无垠的沙漠,一览之下,似乎只有她们。
      一瞬间,觉得彼此连接在了一处,应了场景的幻美,心底生出特别的暖意,想要与她厮守,再盼晨曦,这一辈子很长,百年千年后,世事变迁,唯独这份情该是绝不会变的。
      “隐泉……”她唤道,那人转头过来,她便就着美轮美奂的背景,迎上了那人的唇瓣。
      她想与她一生一世,只是,这世间并非是她想,便什么都能得到的。

      猛然,日头暗了下来,风沙变大,隐泉用披挂将她遮入怀内,琥珀狐疑探头,这才发现遮天蔽日的凶手,竟是九地。
      那日争吵后,九地便不知去向,不过该未离太远,毕竟寄生者与与寄主魂魄相依,死生相关,它自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玩笑,不过,之于琥珀,与九地已非纯然的利害关系,她心底对它怜惜,是当真关心它。
      风停了,九地显在身前,只是几日,竟比初见时更大,更为强壮,紫色幽深的眸子看了过来,没说什么话,但眸内有极深的担忧。
      琥珀自隐泉怀内走出,倒也并不惧怕,九地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她扬手,九地正趴于地,琥珀方好能抚上它的头顶,笑道,“舍得回来了?”
      “琥珀……”九地不安的说道,“我……在长大……”
      “嗯,知道了,看到了。”琥珀应道。
      隐泉自她身后走出,与琥珀对上了眼,也未说什么,只是脸上冷凝了一些。
      九地,长大的速度,并不一般。
      便是琥珀了解的不多,也知神兽的寿命比神族更为漫长,九地为腾蛇王者,便是快一些,也不至于在一两天之内长大那么多。
      沙摩罗曾说过腾蛇寄生后近十年才会幻化实体,而灵体仍留存寄主体内,直至完全成熟脱体,才会对寄主反噬,危及性命,她被寄生至此不过几月,中间有意无意因封术使九地实体之日提前,本来度过实化,暂时她该是安全的,而今这不可思议的成长速度……
      九地脱体的那一刻,便是她的死期,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是九地被擒时,有人在它身上动了手脚。
      琥珀回身,看了眼隐泉,冲她弱弱的笑了笑,现在便怀念起之前的美景与安宁,自己身上环绕了太多事,当真是歇不下来。
      隐泉过来拥她,语气平淡的与九地说道,“你也累了,先行小化,其他事静观其变。”她并非被动之人,只是敌人是什么都不清,也只有静待,为今之计,先取破邪才是上策。
      九地似乎极为疲累,小化后在隐泉怀内沉沉睡去,城内已有喧嚣,该是准备出行,隐泉与她牵着,入府邸前突然松开了。
      “你该还有问题要问司护法。”言下之意是该分开了。
      琥珀顿了一下,随即扯了那人的衣领,在门边暗处又偷了香,亲完还威胁道,“不许跟齐烈并排!”
      隐泉冷凝的脸终是缓了些,捏了她的鼻头,宠溺道,“你要成惯偷了么?”
      琥珀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见到司无语时,那人什么也没说,琥珀心底又对司无语萌生了几分好感,昨日夜半离开,若那人问起来,免不得尴尬。
      草草进食,上马车前还不忘去看隐泉,她见隐泉与齐烈说了什么,便策着马过来似与其他护卫交换了位置。
      她心底一时舒爽,冲正骑近的某人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隐泉在她身边停下,无奈的摇头笑笑,“少主,这般可满意了?”
      “你与他说了什么?”她纯粹只是好奇。
      隐泉抱着熟睡的九地,睨了她一眼,不重不淡的说道,“已有悍内,让他死了这份心。”
      悍内?是……指她么?
      琥珀俊脸一红,嗔怒着瞪了她一眼。
      隐泉完全无视,单手扯了下缰绳,离开时不忘叮嘱道,“风大,进去坐好。”
      她心底暖意融融,方要入车,回身却险些撞到离她极近的司无语。
      那人默默站在她身后,死死盯着的,是隐泉怀内的九地。
      “……无语?”
      “那是……九地?”
      琥珀点点头,“嗯。”
      “感觉,比在圣地时大了许多。”这人的感觉倒是敏锐。
      “可能吧。”琥珀重新坐会车内,车队出发,颠簸起来,“无语,我方好有事想问你。”
      眼前之人是唯一愿意与她详谈过去之人,这路途内若她不把握机会,可能有些事她至死都无法得知,同时,现在亦是最好的时机,肜祈不会不知道她与司无语在一同的原因,未阻便是默认了她去问,这软化的态度她不想深究为什么,司无语的出现是福是祸,她亦不想去细想,而今的自己一门心思想弄清楚心底的谜团。
      以前她总是想逃,知晓的过往让自己觉得害怕,可现在,隐泉在她身后,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追寻真相。
      “无语,你可知为何娘亲会被腾蛇寄生,她有否透露些许因由?”
      司无语摇头,“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当时她心绪不稳,十分低落,情绪极易失控……她很少提起离开神狐后发生了什么,不过倒是时常提起你,她……其实很在乎你,真的。”
      不知为何,司无语很强调娘亲对她的在乎,琥珀并未在意,她自也认为娘亲是在乎她的,她时常梦见娘亲,可想而知过去的自己是多么依赖那个人。
      “至于为何被寄生,我也曾问过,她只答我,这是命。”
      “命……?”神语者的命么?还是其他什么?
      “当时,我与隐泉是多大?”
      “你比隐泉大些,我记得纯月大人归来时,隐泉方过六十寿辰,还是孩提模样。”
      “那她在神狐待了多久?”
      “约莫十年。”
      “如此说来,娘亲是在入神狐时被腾蛇寄生?”
      司无语凝了脸色,似乎不愿继续话题,可又不愿与她说谎,“并不是,纯月大人回神狐时已被腾蛇寄生许久,可能在生你之前便已被寄生。”
      “可沙摩罗对我说,腾蛇寄生的潜伏期只约莫十年……”
      “以纯月大人之能,延缓腾蛇实化的时间,并非不可能。”
      这说的也是,娘亲的能力可能并不亚于肜祈。
      “那么娘亲离开神狐的缘由,无语你可知道一些?总觉得依娘亲的个性不会只因为情伤而冒然失踪。”
      司无语艰涩的点了点头,“的确……没那么简单。族长大婚前,纯月大人好几日将自己关于密室,那是她与圣者通灵之处。而那几日,来了一位极罕见的客人。”
      “……客人?”
      “许久前,这世上人人皆知人鱼族依附海蛇,在殇族圣地落族,而当时人鱼的族长是末冶,她身为族长兼为先知,人鱼又是最古老的神族,当时末冶的话几乎等同圣谕,而同样拥有聆听圣言能力的纯月大人,与她颇有私交。”
      “娘亲的离开,与末冶有关?”
      “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族长大婚前,她们二人在密室几乎未离,大婚前夜,末冶匆匆离去,而纯月大人只是告知我,大婚后,无论发生什么,不可让任何人再入密室。”
      “发生了……什么?”
      “我与你说过,我从不敢妄自揣测大人的想法,她的命令我定会照做。大婚前夜,纯月大人曾去寻过族长,至于说了什么,我并不知晓,第二日,大人便消失了。我听从她的命令准备将密室封锁,但……当时心绪很乱,便不由入了里。”
      司无语似乎对违背了娘亲的命令极为懊悔。
      “内里,本在供奉的神狐雕像碎裂,不仅如此,屋内狼藉一片,雕像两旁本有白玉供显圣意,那日被击至粉碎,我只在残留的玉一角上看清两个字,‘殇祈’。”
      “殇祈?……什么意思?”
      “我并不知晓,末冶精通幻术,但人鱼并不善攻,能将此破坏至此的只可能是纯月大人。我随侍她近四百载,从未见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白玉显字表示之前曾有过圣谕,纯月大人的离开,可能更多的原因是因了那一则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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