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情感之事


      行车出发,随行较前少了近半,城外似乎出了乱子,琥珀并未细想,自顾上了马车,隐泉未再来寻,不知是否在恼。
      而今她太过依赖隐泉,若单独相对,沙摩罗所言怕是要尽数托盘。
      ……娘亲还活着。
      她心底生了念想,便再也止不住,眼前的司无语依旧温和,她却凝不起笑脸。
      翻看窗外,肜祈已未坐马车,许是抽调了人手,除了她与司无语,沙摩罗与碧冉,还有人鱼族的车辆,神狐的随行者均骑马在外,替了护卫,包括隐泉。
      周围因着出行喧闹不止,偏隐泉那一块,像是默着,独独沉静而深远,许是因着那人面无表情的脸,可在抬眸的一瞬,又准确无比的落至她脸上。
      那人就这般,在远处冲她笑了,淡淡地,微扬着嘴角,神色无常。
      心底震了一震,竟有些堂皇。
      琥珀回身,平着吐息,几乎日日相对,总还不经意看的出了神。
      司无语了然笑笑,未说什么,方好肜祈掀了车帘,她人还骑在马上,只略略探了头进来检视。
      司无语客气的问道,“族长,可需我下车同护?”毕竟本与琥珀同车的该是莫青。
      肜祈摇头,“莫青顶了你的位置,你便在此陪她吧。”她看了眼琥珀,目光渐渐洒了些许柔意,“便要入沙漠,昼夜温差极大,你体弱,需注意。”说完,便退了出去。
      琥珀有些诧异,九地成体后,她与她再未多言一句,许是因着司无语想起了娘亲,竟对她和悦了许多。
      “吃些东西吧?”司无语笑着递了茶点过来,“族长与长老大人可是千叮万嘱要我服侍好你哦。”
      这一副假装的毕恭毕敬确实过了些,“她们何时千叮万嘱了?”
      司无语一本正经的说道,“嘴上未言,我心底感受到了。”
      琥珀失笑,抬手接了,小口小口进食,并无多少胃口。
      不多时,窗侧有人轻敲,琥珀掀了窗帘,见古少卿与莫青骑马在侧,古少卿像是久未见主的忠犬,看到她很是兴奋,“族长命我二人随护,少主有什么吩咐便是。”
      琥珀一愣,透过少卿肩头,见隐泉与齐烈并排,双双正去顶头的马车,撮合这一对,肜祈似乎乐此不疲。
      她心底堵得慌,重又坐回车内,司无语正笑着看她,这般被情绪左右,可不该被笑话么。
      她苦笑了一声,问道,“族长……从前便是这般么?”
      “是指哪般?”
      “古板,不苟言笑,很……正经。”琥珀说着,也不知该如何更好地描述肜祈。
      “每个人看的角度不同,在我看来,她自小便压着继承神狐的重担,对自己极为严苛,同样,对他人的要求亦是如此。”司无语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希望她与肜祈太过隔阂,“前族长对她极为严厉,养成了她事事追求完美的个性,她为神狐付出了一切……”司无语顿了一下,“毋庸置疑,而今,她做得很好。”
      “身为族长,或许当真做得很好,可是其他……”身为母亲,对隐泉对她,算不上称职,身为妹妹或是女子,对于娘亲,均是太过绝情。
      “有时候责任会迫使人埋藏心绪,从小到大,族长从未违背过前族长的意愿,便是婚事,亦是轻易应允,为了……巩固权力。”
      很平常的选择。
      琥珀心底酸涩,“娘亲那时,便已对肜祈……?”
      司无语脸上的笑意终于不再,她自小随侍纯月,这情感滋生至陨落,定也看至头尾。
      “纯月大人秉受天命,往日处世淡然随性,自也不会轻易显露情绪,我从未妄自揣测过她的想法……”司无语对纯月的敬意表露无遗,“也因为此,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直到某一日,大人毫无预兆的消失。”
      “消失……?”
      “是,突然的失踪,像凭空消失在世间,何处都寻不着……”司无语叹了口气,“那一日,是肜祈的大婚。”
      琥珀一愣,诧异的看向司无语。
      “圣女缺席,前族长下令亲事继续,那是我初次见族长违抗命令,将新郎丢在了礼堂,发了疯般去寻人。”
      “她……知道娘亲会不见?”不然仅仅是未出席,何以那般去寻。
      司无语摇头,“我并不清楚她们之间的事,不过,族长大抵是知道些什么的。她们二人均是隐忍之人,虽表现的外在不同,终还是依存牵挂着的。”
      感情总在不经意间沉淀心底,渐渐堆积,待发觉时,早已无法抑制。
      “最后,找……到了么?”
      司无语无奈的笑笑,“我再见到纯月大人,已是百年之后,当时她已生下了你,而族长有了隐泉。”
      琥珀听完,默了半饷,沙摩罗曾说过,娘亲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该是回了神狐圣地,亦是那时被永远逐出了神狐。
      为何离开?为何回去?
      猜测的答案或许均是不对,随着娘亲的死,遂了肜祈的愿,这份情葬入了黄土。
      “我说过,两人间的事,却也不是旁人能说的,感情本就无法随心而生又随意而止,这种维系偏又脆弱如弦,或因一次误会,或因均不出口的妥协,或因无法卸去的天责,身份,地位,内因外因,均可阻断。”司无语眸内亦有了苦色,“琥珀,情感该是好好说出口的东西,你现在已拥有的,莫要一不小心丢了。”
      说到此,才发现司无语是在劝慰她,心底对此人愈发喜爱,她与隐泉之事,知晓者并不多,亦非人人祝福,毕竟她与她顶着血亲,肜祈又显而易见相阻,能如此看开,是因着娘亲,还是其他什么缘由?
      “无语……你有喜欢的人么?”
      司无语一愣,随即无力的笑笑,“有的,不过那个人并不知晓。”
      “你不是说,情感该要好好出口么?”她倒反过来说教了。
      司无语的脸白了些,出口艰涩,“……我若说了,那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
      她顿了许久,终还是倾诉了些许,“纯月大人归来时,别于从前温性,感觉心底纠愁着无尽烦扰,终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而今是待死之身,有些话不说,怕悔恨终身,所以,便是与那人再不复见,自己的心思念想,也想说与对方听……”
      司无语的眉目转了过来,琥珀听懂了她话内之意,娘亲身上的腾蛇已快幻化实体,若寄主承受不住,便是死,所以,才离开她,去寻了肜祈告白。
      “我……看到了结局,琥珀。”
      过于惨烈的结局,许是受了打击的纯月竟放任了腾蛇在神狐圣地实体,而肜祈下令将纯月永远逐出圣地。
      “我所爱之人与族长一样,坚守原则且极重伦常,她绝不会接受我的情感。那场决绝,斩碎了纯月大人的梦,亦……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有所思并非必有所报,我与纯月大人所期待的依托之处,并不是勇于表达,便能得到回应的。”
      琥珀心底竟在她凄然的言语间难掩的疼痛起来。
      ……伦常。
      司无语说的……竟是司无言。
      “……抱歉。”她无意间触碰了别人心底的痛。
      “我现在,过的很好,琥珀。我在人鱼圣地,离她很远,因为无望,便不再想着如何才能一起,思着过往那些美好,反而能随性自在的活着。”司无语笑笑,极快复了平常,或许这些事她均已想开,又或许埋的太深便自以为不在意了。

      不知不觉,日已当头,窗外已见沙漠边缘,车队停下小歇,予马休憩整顿饮水。
      她看见隐泉仍与齐烈并肩,正在说着什么,两人的缰绳交缠在了一处,均在齐烈手里,隐泉面上未有不悦。
      “少主,可要饮水?”古少卿靠了过来。
      琥珀摇头,默默又坐了回去。
      车颠了一阵,再次出发。
      司无语冲着间隙,出去取了些水,帮她倒了一些。
      马车内渐渐闷热,司无语将两面窗帘拉起透风,这便又不得不见到最前处并排骑马的那二人。
      琥珀心底起了躁意,伸手将帘布放下。
      司无语:“……?”
      “风尘大。”她敷衍着回应。
      司无语未说什么,却突然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脖项,许是太过燥热,领衫无意扯开了些许,颈处那两块玉便露了出来。
      这也并非什么好藏的东西,她索性取下,见那人似很感兴趣,便递了过去。
      “无语,你认得这两块玉?”
      司无语点点头,“神狐玉牌是一对,这一块是纯月大人的。”她接过,将玉翻至侧面,穿绳的细孔内,似刻了东西。
      司无语指着那处,让琥珀细瞧,只见那里刻了一字,为“烙”。
      烙,殇烙的烙,那是她的名字。
      她有这块玉已逾几月,倒未曾注意到此处有字。
      “族长那一块,在同样的位置,刻着一个‘泉’字。”司无语笑了笑,“族长向来喜欢学着纯月大人,在大人面前族长更像个妹妹,而不是神狐的王。”
      司无语将玉交回,又拿起了另一块,“这……也曾是纯月大人所持。”她说道。
      “……这是,隐泉给我的。”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件礼物。
      “倒也好,这块玉,原本便是你的。”
      “欸?”
      “我曾听大人说过,你出生时,体内之力太过霸道,无法控制情绪,她便寻了一块玉,以术式加持,助你静心。这上面,有纯月大人的气。”
      这世间之事,当真是循了宿命之率,该是你的便是你的,而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所以,才被称为命运。
      司无语默默看着琥珀将那两块玉放在手心,如获至宝,心底漾生了难以名状的疼痛。
      ——我有一个女儿,无语。我希望能像肜祈爱着泉儿那般,仅仅将她当成心爱的女儿,可是,她并不是,她的出生是命运,是这个世界的……宿命。
      ——我并不希望她活着,可我……下不了手去杀她。
      忘记,是多么美好的事,琥珀你可知晓,之于你,之于所有人。

      车队入驻拉玛城。
      今夜并未像在前站一般喧闹豪饮,许是沙漠之行过于疲惫,草草进食后,众人均极早入卧安寝,隐泉,甚至在膳中,便告了退。
      她既未来寻她,亦未与她说上一句话。
      齐烈一直伴在身边是一方面,而她一直在司无语身边亦是一方面。
      她盯着隐泉入了房,这饭便再也下不了咽。
      忍耐几乎到了极点。
      今夜,仍是与司无语同寝,本想再问些什么,沐浴后却又见齐烈敲着隐泉的房,今日也互动的太过频繁了。
      心底焦扯着,难以静心,索性早早上了床,蒙头闭眼,当作什么也看不见。
      司无语也未吵她,安静的沐浴,之后,轻脚睡在了另一侧。
      司无语是长辈,心下也无任何尴尬,只是心中躁意不绝,辗转反侧了大半个夜,终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的下了床。
      她蹑着脚,在守卫眼底下堂而皇之的去了隐泉房前,常人睡前均会落锁,这夜半敲门,怎么看都不寻常。
      她愣了半饷,思着该不该回去算了,明日与隐泉道个歉,她总不会恼她很久,怎料沙漠入夜风大,刮了一阵,卧房的门晃晃悠悠竟开了。
      该是有多累,锁门都忘了。
      她心底这般想,嘴角反倒扬了,好似无意间得到了好处,偷着窃喜。
      轻轻入门。
      看看她,看完就走。
      她是这般想的,却下意识的落了锁。
      房内很黑,她努力适着暗,挪步床前,顺利的未碰到什么。
      那人看似睡的安稳,平卧,发丝披开,散在一侧,琥珀蹲下,支着脑袋,看着那人的侧脸发呆。
      这张脸,像了肜祈,多了些王者的傲意,虽亦是美,但较人鱼的柔多了刚,较海蛇的媚又更雅,冷时威严,笑时柔腻,该是很易令人喜欢上的脸。
      琥珀下意识摸了自己,她……比齐烈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么?
      床上的人动了动,翻身侧了过来,方好与她对了正着,琥珀愣了一下,倒不是被吓到,本是有些乱的心绪,在触及那人清灵的眸子后,很快静了下来。
      那人,根本就没睡。
      “半夜不睡,便是来我房内做贼么”隐泉柔声说着话,轻扬的笑盈盈的落在眼底。
      琥珀未应,凑过身去,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我便,做了这个偷香窃玉的贼。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773851/6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