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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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控


      琥珀皱着眉,看着九地狂躁的在房前踱步,扬起尘土弄乱了后院。
      “九地,别闹了,这后院的花均要被你踩死了。”琥珀口气平淡,似在训着不听话的孩子。
      许是相处久了,加之魂魄相依,她倒是有把握九地不会伤她,九地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个受惊的孩子,用盛怒在隐藏不安,她不担心自己,却担心愤怒之下的九地会失控的伤到别人,比如屋内,已伤至不轻的隐泉。
      九地愣了一下,随即俯下脸来,与她凝视,口气凶狠,“你莫用这副姿态来诓我,我这几天一直昏睡,醒来便发现无法与你换魂!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缘由!”
      看似沙摩罗的东西当真起了效用。
      “九地,你先冷静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与你说过换魂是保护彼此最好的方法,为什么要破坏!冷静?琥珀,我长大你也活不了,知道么!”
      “我知道,所以……”
      “那个人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噬魂的仪式,我还记得那人的声音,就在耳边了,低念着咒文对我噬魂,周围均是血。我不想死!琥珀,我不想消失!”
      “九地,那个人……”
      “你是不是也跟那个人合伙了!你们联合起来想要我的命对吧!所有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还以为你不一样,为何要这般对我……”
      “……”琥珀看着眼前这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丝毫不给自己讲话机会的死小孩,心底冒了一团火,那人还在呱噪,她已没了耐性,吼了句,“闭嘴!”
      九地惊了惊,竟当真不说话了。
      “你以为你凶我就怕你了!?你脑袋长那么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闭上嘴我解释给你听,不闭嘴就给我滚!”
      四周一片寂静。
      琥珀扶着脑袋,叹了口气,看来以暴制暴还是很有用的。
      “你先小化,不然整个圣地的人都要来围观了。”九地形小时力量蓄藏于寄主,需要时可自行取用,这是九地自己说的,现在应该也可行,只是而今,成体或小化,均不会交换魂体了。
      被她吼了几句,九地看着极为委屈,却也真的听了话,乖乖将身形小化,琥珀心底盈上怜惜,这孩子该是极为害怕的。
      她命随侍整理后院,又下了命令不准靠近卧房,才抱着小化的九地去寻隐泉。
      进门时,隐泉端着杯水,喝的极为优雅,只是嘴角的笑意并未隐去。
      琥珀脸上一红,问道,“看到了?”
      隐泉摇头,“没,听到了。”临了又补了一句,“好凶。”
      怀内的九地很严肃的点头。
      你丫还好意思附和,她出了名的好脾气,还不都是你逼的
      隐泉身上的绷带并未更换,血渍凝固在上,已未再渗血,琥珀沉了脸,故意狠狠的说,“我就是凶,下次你再受伤,我肯定还要凶!”
      那清清冷冷的女子默不作声,柔柔的瞟了一眼过来,好似在说“你舍得”?
      琥珀脸上的艳色又红了几分,忙转过脸去假装咳嗽正了色,这才将九地放上了桌,沙摩罗的酒蛊亦在上头。
      小化的九地无法说话。
      兽形的神兽与兽化的神族一样,声带并不能发声,只人形时才能对话,但可通过术式转化言语,而术式变弱时,比如九地小化,比如遭受重伤,便没有多余的能力转换语言,也便说不得话。
      九地死死的盯着琥珀,她心底肯定还在闹别扭,本来兴师问罪来着,怎么眼下阵仗,变成了它在挨训。
      琥珀托着下巴,正在理顺思路。
      “首先,掳你让你昏睡之人,并非我与隐泉,便像你说的,虽然换魂非我所愿,但事实上保全了你与我,而且抓你……便是知你畏酒,要安排擒你定要大费周折,我们同在一起吃住,我们若要对你做什么,你会不知?”
      九地眸内已有了迷茫,看似才想明白,该是吓到一定程度了,跟一开始装作运筹帷幄的死小孩判若两人。
      “其次,你无法与我换魂的原因是这个,”她取了一旁的瓶子,“这是沙摩罗送来的酒蛊,她发现你上次饮酒之后一直精神不振,便猜测你畏酒,我亦不小心饮了这东西,看似当真防了你入体。”
      隐泉随即接了她的话,“今晨我去寻你,发现林间有打斗痕迹,你该是在追着什么,对吧?”
      九地点头。
      “那人是否带有鬼面?”
      九地抬头看着隐泉,又点了点头。
      隐泉略略沉思,九地以为她们抓的她,又被鬼面人所引,便觉得他们是一伙的,这可以理解,若鬼面人便是给九地下魂蛊之人,抓了却又放的理由,是什么?
      “被抓后你说你一直在昏睡,但听见有人在对你噬魂。若那鬼面便是对你下魂蛊之人,你倒是可以安心了。”
      九地疑惑的看着隐泉。
      “因为那个鬼面人,已经死了。”
      琥珀默默坐在一边,听着隐泉将这个明显不靠谱的消息告知了九地,详情她虽不知晓,但那个鬼面,不该如此随随便便死掉。
      九地的表情有着诧异,却仍是不安的看着沙摩罗的酒蛊,看似希望与琥珀换魂确保安全。
      这窝囊的模样令琥珀即心疼又窝火,她一把取了桌上的酒蛊,打开盖子就饮,隐泉完全没想到,根本来不及阻止。
      琥珀将瓶子往怀里一揣,便冲着亦是震惊的九地,怒气冲冲的吼,“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可是王者九地,可能是这世间唯一的腾蛇,殇族的护族神兽!连肜祈都对你束手无策,那个对你下蛊的人,还没干什么,你就吓的只想往我身上躲!就算他想干什么,就算他抓了你,你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这说明什么?说明噬魂没成!说明你现在还安全!”
      今日却也不明缘由的易怒,单是隐泉受伤的模样,便让人从头自脚极度难受。
      “我告诉你,我本并不想饮这酒蛊,便如你说的,你长大后,若我不能承受你的反噬我便会死,可我并不想你就躲在我身上等着那人不知何时来害你。若那鬼面便是给你下魂蛊之人,死了最好,若不是,我也希望你能有个王的样子,堂堂正正面对那个人!”
      九地被吼得一愣一愣,往日若有人骂它,它定会翻脸,这眼前之人的训斥却更像是关心,它本对世间情感不甚明了,可当下竟觉得有些感动。
      琥珀……有些异样。
      这人现在的反应,像是初寄生时所有感情放大,无法自控,隐泉想起那人噬咬她颈处时的痛楚,上前拥了琥珀,安抚说道,“琥珀,静些。”
      琥珀大口喘着气,心底的肆虐一浪接过一浪,拥她之人的气味甜美,是属于她的味道,她一个人的。她的眸子幽了下来,窝在隐泉身上,那股子味道诱惑着她,脑袋软的一塌糊涂。
      ——她是你的。
      心底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是你的,她是你的,吃下她。
      怀内之人没了响动,隐泉打了个颤,那人温热的吐息正凑近颈项,而后炽热的唇舌贴了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未变,只对九地道,“天色已晚,你先休息吧,而今琥珀仍是你的寄主,你保她一日,我便会护你一日。”
      九地似乎极为低落,却依旧傲气的转身,也不知二人的话它听进去没有,只身默默离开。
      琥珀的脑袋很沉。
      右手又灼热的痛了起来,这种感觉许久未再有过,起初的痒成了痛,变本加厉。只是这种体外的痛全然不能让脑袋清晰些,那人与她那么近,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清冷的嗓音在耳边说着话,寒香的气息包绕着全身,脱不开。
      她,想要她。
      ——吃下她,吃下她。
      心底的声音在叫嚣,琥珀的眸底满是欲念,却不仅仅是情,参杂了更多兽的本能,幽深又危险。
      “你是……我的。”她喃着将隐泉的头拉下,却不是亲吻,而是咬上了她的唇瓣,舌尖轻舔,像在品尝美味,像在独享私物。
      舌尖的抵触变重,琥珀的气息灼热而急切,洁白的肌肤在下,颈部的弯曲如此柔润,像铺上了薄雪的凝脂,颈下的搏动亦快了些,在亲吻之下透出了略微的血色,夺魂的妖异。她的眸子瞬间猩红起来,张开嘴,凑近,使力咬了下去。
      预计的痛感并未传来,琥珀身子一沉,便失了重心下滑,隐泉急忙扶住,抬眼见打晕琥珀的罪魁祸首正笑盈盈的站在一旁。
      “我都说你们办事不关窗……不用感激我,我一向如此见义勇为。”来人,正是专注翻窗几十年的沙摩罗。
      “……”隐泉未理她,只默默将琥珀抱入床榻。
      沙摩罗今日身上的血气尤为浓重,每夜均消失的人,她并非没有疑心过,只是殇族形敏劲速,派出的人很快便被甩掉,故一直不知这些日子,这个危险的女人在做什么。
      沙摩罗凑近琥珀,轻嗅了一番,“她饮了我的酒蛊?”
      “看来猎犬的职位更适合你。”这酒蛊还未细查,琥珀冲动之下饮用,不知会不会有事,她瞪向惯常看不顺眼的殇族族长,冷意十足。
      沙摩罗脸上的愠怒只是一闪,随即便被硬装的假笑取代,“若改日卸了殇族族长之位,做做琥珀的忠犬也未尝不可。”
      “……”这人的脑袋一直有着问题,殇烙虽然温煦,但这笑里头两分习惯,八分是本有的温和与包容,再遇之后,她总隐隐觉得沙摩罗在学殇烙,只是这笑堆到沙摩罗身上,只令人觉得一味做作,十分不快。
      以前的沙摩罗性子阴冷且易暴躁,便是装着笑,受她嘲讽,总也要应个几句反驳,现下却好似在故意示好,“沙摩罗,你在打什么注意。”
      “想重修于好,不可以么?”沙摩罗道。
      “不可以。”隐泉答的斩钉截铁。
      “真是无情呢,只怕琥珀并非这么想。”沙摩罗看向床上的琥珀。
      “那是因她没忆起你对她做了什么。”隐泉移了身,将沙摩罗的视线挡住,这人一直位列危险人物首位。
      沙摩罗一震,笑的牵强,“她不会忆起,你们不让不是么?便是忆起了,她也会原谅我的。”那人独占的神情显了出来,眸内闪着痴迷的光,执念之甚,便是妄念。
      “……”隐泉不想再接她的话。
      她说的并没有错,那人总会原谅她,不管是殇烙还是琥珀,只是沙摩罗不该将那人的温柔当作理所应当,不该将那层与生俱来的关系当成为恶的筹码,当真令人作呕。
      “请你离开。”隐泉冷冷说道。
      沙摩罗未动,却突然做了请求,“让我……帮你。”
      “……”隐泉未发一言,沙摩罗的言行总有理由,她便是不问,这人自也会说。
      “每个肉身所能承受的力量有限,若力量过大,便会暴走。这也是为何琥珀被寄生时情绪失控,现在亦是如此,只要九地的力量仍蓄存于琥珀,琥珀便难以静心,而你……恰是最能拨动她情绪之人。我……可以帮你。”
      沙摩罗说完,自怀内取出一圆形之物,半掌大小,色柔白而纯净,上面细细撰写的竟是神狐的祈文。
      “这块和田玉上的祈文,你该认得。”
      “此物是……那人的?”隐泉心里有了答案,却仍是问出了半句。
      沙摩罗点点头,“确是那人所有,和田暖玉本可蓄元养神,又经那人加持,带在身上可保她静心安神。”
      沙摩罗说完,将玉递了过去,隐泉未接,问了句,“代价?”
      “没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害她。”沙摩罗苦笑着将玉放上了桌上,临走前又说道,“那酒蛊对琥珀无害,你若不信大可细查。九地这番吃了苦头,若再给它机会换魂,怕是再不会让琥珀换回去了,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门在眼前掩上了,房内瞬时静了下来。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圣山遇袭,鬼面人死亡,封印之地下的邪灵,九地失踪又归来,沙摩罗的酒蛊,纯月的随侍司无语,还有再次失控的琥珀。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个死掉的水系左护流溢便是真正的鬼面,母亲不会看不出来这一连串的安排,像预谋一般,却也默认了鬼面已死,顺水推舟的给了人鱼一个交代,又安抚了人心,那个幕后之人是算好了母亲顾全大局的性子,推了替死鬼出来,让圣地的骚乱平息,也是……让明日的出行顺利!
      看来,这人鱼圣地之行,并不安生。
      不过所幸,你仍在我身边。
      隐泉靠在床头,静静看着床上那人。
      姐妹,多么亲密又疏远的词汇,有人将此视为不可逾越的横沟,有人将此当成了埋葬感情的藉口,又有人将此当作包容或原谅的理由。
      你呢,可还记得你说的,关于我们的话语?
      该是不记得了?
      无碍,那一份的悸动,我记得,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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