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幽路

　　所有这些工具或武器，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点。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每一件商品的某个部位，都带有一个小小的汉字戳记。而它们昂贵的价格似乎也证明了是出自名家之手。
　　王月廷的目光迅速地在一排排商品中逡巡着，似乎没有特别看中哪一件的意思。唐装男人以为他是不满意，走了几步，主动打开柜子取出一柄刀刃镀黑的修长直刀：“这把不错，和你的气质蛮配的。”
　　疑似调戏的建议只换来了王月廷的一记白眼：“我又不是去参加漫展。”
　　唐装男人摇了摇头，忽然间五指转动，竟然一连耍出了几朵漂亮的刀花，然后重新握在手中。
　　“一体成型，双血槽配上特殊涂层，不夹刀、无黏连。体量轻但有手感。刀刃持久度高，耐高温、腐蚀……对了，刀背的骨锯还挺适合做截肢手术的。”
　　说到这里他又微微一笑：“熟人有优惠，满万元送便携式低温盒，内附破伤风疫苗和止血针。”
　　王月廷耐心听完他的解说，然后才干脆地拒绝：“我是给上面那个人买的。”
　　唐装男人似乎有些失望：“猎物给猎人买刀，这可真是不一般的交情。告诉我是什么把你们弄到了一条战线上，给你打八折。”
　　王月廷摇头：“与你无关。”
　　唐装男人倒也不生气，动作优雅地将直刀放了回去。这时候，王月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一旁的黑色折刀上面。
　　唐装男人为他取出了刀，他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眉心隐约舒展开来。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另一侧的一扇木门被推开了，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朝着这边走了出来。
　　“哎呀呀，那把刀也是我看中的东西呦！”

　　专心致志地比对完两种压缩饼干成分的异同，重新抬起头来的秦卫这才发现王月廷不在身旁。
　　他茫然地左右张望，然后快步走回到进门之后站立过的位置上。
　　王月廷也不在，整个商店里再没有别的脚步或者说话的声音。只有那个年轻店员在坐在收银台后面，似乎也正在偷偷地观察着秦卫的一举一动。
　　王月廷到哪里去了？
　　难以名状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大，秦卫大步朝着店员走了过去。那个青年顿时将脖子缩得更短，整个人几乎就要藏进柜台里。
　　就在这时，门上的铃铛又发出了迎客的声音。
　　“喔，这不是地底独行侠吗？”一个戏谑的声音出现在了秦卫的耳边。
　　秦卫回头，看见的是李觉那张愉快到有点惹人讨厌的笑脸，还有站在一旁的庄深。
　　“你们……？”
　　虽然与这些人只有一面之缘，但直觉告诉秦卫，他们的身份似乎并不只是王月廷口中所说的“专家”这么简单。
　　看见秦卫的瞬间，庄深也若有所思。
　　他问：“王月廷带你来的？”
　　“是。”
　　代替秦卫做出回应的，是正从工作间走出来的王月廷。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其中之一就是那位身着唐装的店主；而另一位则更加眼熟——
　　正是昨天下午还和他们在一起的林子明。
　　“相请不如偶遇，原来到大家都是一路的。”
　　说到这里，林子明指了指身边的王月廷：“他把我看中的装备都抢走了，我正和他商量搭伙的事呢，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王月廷也冲着庄深点了点头：“看起来这年头制造□□的成本还真是低廉。我们这些人的确需要好好谈一谈。
　　“也好。”
　　庄深面无表情地回应。一边的李觉还想要补充些什么，却被林子明的一连串鼓掌声给打断了。
　　“昨天都说了我请客的嘛！走吧，铜盆炭火的走一个！”

　　一刻钟后，火锅店。
　　真是不看不知道，和林子明犯同一个毛病的人还真不少。中午十二点，大厅里几乎座无虚席。吹着空调吃火锅似乎别有滋味，几乎每一位食客都是大汗淋漓。
　　二楼临街的包厢里菜已经上齐。服务员被请到了外面，围着圆桌坐定的五个人中，只有林子明一个人笑容灿烂。
　　“我昨天就觉得你们特别亲切了，真的。”
　　他为坐在一旁的庄深倒满了啤酒。
　　“大夏天的，都知道穿着外套进地铁站，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下地的行家里手。也就只有杜瑜那个傻小子才会穿着个短袖T恤就在下面乱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听说他病了，你们知道吗？”
　　“喝了两口脏水而已吧。”李觉撇了撇嘴，“我昨天也发烧了，现在不也还是好好的？”
　　“怕就怕你和他的体质不一样。”林子明笑着回答他，“你让我想起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大约这么高，梳两个马尾辫，她和你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专家，你们会不会也认识？她姓吴……”
　　“吃你的火锅吧，夜路走多了才会缺阳气，阴气入体。”李觉夹起一大块生肉直接塞进了林子明的蘸酱碗里。
　　“哈，多谢。”
　　林子明倒也不生气，夹起生肉在啤酒里漂了几下再丢进火锅，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吧？”
　　他点亮屏幕，从相册里选出一张，举起来在饭桌上展示了一圈。
　　庄深还是面无表情，倒是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地为王月廷涮肉的秦卫忽然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我认识！”他丢下筷子，一把夺过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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