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幽路

　　吃完早饭王月廷与秦卫两人立刻出发，车上高架一路向北，约莫半小时之后就来到了城北新区。
　　与城市的其他部分略有不同，这片新区其实是一座大学城，藏着三座大学和若干个小学院。车辆行驶在树苗尚幼的水泥大道上，两侧的人行道上几乎都是年轻人，建筑也大都是崭新的，朝气蓬勃。
　　沿着中央大街开行几百米，王月廷轻车熟路地拐入一条横路，两边的建筑换成低矮的红砖平房，行道旁的柏树蒙着一层尘土。
　　如果不是看见不远处贴满彩色贴纸的红色电话亭和横七竖八的艺术路牌，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这里就是136艺术工厂，一个新锐艺术和文艺青年汇聚的地方，在这片大学城里倒如鱼得水。
　　作为一个白领精英，王月廷对这种气氛并不感兴趣。然而他还是很快将车子停稳在了厂区中心地带的一片小型广场边缘。
　　秦卫跟着他下了车，穿过一片前卫雕像组成的迷宫，然后就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名为“导航者”的户外用品商店。
　　随着户外运动项目的流行，各地类似的商店并不少见，王月廷之所以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深意——
　　正当秦卫这样寻思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紧走几步推开店门。
　　门上的铜铃代替店员发出了欢迎的声音，店内倒是非常安静。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传出爵士乐女歌手的唱音，闭上眼睛倒有点像是来到了咖啡厅。
　　听见了门铃声，一个坐在收银台后面清点账目的店员抬起头来，他显然一下子就认出了王月廷，刚要开口问候，忽然眼睛又因为秦卫的出现而瞪得滚圆。
　　“他、他怎么来了？”
　　“你认识我？”秦卫反问。
　　这一下店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正准备回答，王月廷就打断了话题。
　　“他是我带来的，我会负责。去，把你们的老板叫出来。”
　　店员立刻转身走进了工作间。王月廷指着店里的商品对秦卫说道：“你看看有什么用得着的，随便拿。钱我来付。”
　　秦卫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开始缓慢打量着周围的商品。他很快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野外生存的宝库——所有能够想到的东西：衣物、工具、燃料、灯具，甚至是应急食物和大比例尺地图，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在帐篷区，他还发现了类似于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那款帐篷的型号，看起来王月廷的确是这里的常客。
　　大约半分钟后，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居然穿着一袭藏青的对襟长衫，颇有些五四运动知识青年的感觉，与这家户外用品店的风格截然不同。
　　男人在距离王月廷大约五步的地方站定了，又看了看远处的秦卫。
　　“怎么把黑猫警长给带回来了？”
　　“他不是警察了。”王月廷简要地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随即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要到下面去，挑几件又新又趁手的东西防身。”
　　“我一直喜欢和你做生意。”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有点像狐狸：“正好最近也到了一些新货，就请你喝头口水。不过黑猫不能进去。”
　　“没关系。”王月廷点了点头，“让他留在这里。我不走，他也不会乱跑。”
　　“我相信你。”男人微微一笑：“那就请跟我来。”
　　留下店员看门顺便监视秦卫的动静，唐装男人亲自领着王月廷走进库房。这里看起来和别处的商店库房没什么两样，到处是分区码放的纸箱。然而走到深处，却出现了一扇灰色的铁皮小门。
　　唐装男人取出钥匙将门打开，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月廷当仁不让的走了进去。门里面居然是一段下沉的木制楼梯，看起来颇有些年头，楼梯的尽头隐约传来袅袅檀香的气息。
　　出现在王月廷眼前的是大约四十平方的地下室，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和黑暗。正相反，中式装修风格的空间被雕花门板隔成内外两部分，外间的条案上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雕佛头，香气正是从佛头前的香炉中飘散出来的。
　　王月廷走到佛像前，恭敬地上了一炷香，然后绕过门板走进里间。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艺术品陈列室，昂贵的乌木架子上摆放着瓷器、铜器和玉石山子，却都是只看不卖的陈列品。
　　在陈列品之间，摆放着一些玻璃柜，柜中都铺着一层熟麂皮，皮子上摆着的是一把把金属工具。
　　这些东西，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是改良工兵铲、战术直刀或者折刀，但也有一些，看起来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奇门兵器，外行人就算拿在手里都不知该如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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