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作者:微*******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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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葛


      回到久违的连家堡,连城璧跳下车,抬头仰望了牌坊上,那块大大的牌匾。是啊,好气魄,他的一生不就是为了维持它的气魄在挣扎坚持吗?可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爱情没有了,家人……何来家人?一切只是连正庵安排的一场闹剧。逍遥侯说得没错,这是连正庵作的孽,丢弃自己残废的儿子,最终捡来的孙子,却也走上一样的道路。
      什么都没有,就连世人的尊重,地位,现在似乎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吧!这就是连城璧一生的悲哀?聪明如我,怎么可以让自己走上一条这么悲哀的路?
      大笑,真想放声大笑,笑自己的可笑之处,悲……有谁会为他悲悯?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懂,没有人懂!
      可是,连城璧却不能一无所有,不能!一颗不甘的心,让他终究还是不能自拔。得不到沈璧君的心,那就留下她的人,即便当个花瓶摆设,只要不让萧十一郎得到就好。还有他的地位,名声,财富,一切应该属于连家的,他都要得到,因为这一切本就应该属于他。既然被逼成为了连家人,又怎么可以就此退出?连城璧不是傻子,不会白白为连家卖命,让别人坐享其成!
      愣在那块牌匾下半晌,唐玲玉可等得不耐烦了。虽然眼前见到的确实是座气派的大宅子,可是这跟她无关,她要的只是连城璧对唐玲珑上点心。
      “喂,连城璧,你愣着干嘛?还不快把玲珑抱进去?”唐玲玉站在马车上嚷着。
      连城璧转身,跳上马车,小心翼翼将唐玲珑抱出。一步步走向他的家,突然之间他却感到了一些陌生。看着怀中的唐玲珑,须臾间,他突然有些挣扎。就是这里,埋葬了他的一切。这里冰冷而没有人情味,再次踏进这里,心底却感到一阵酸涩。终究是物是人非了吗?
      以前就算遇到什么挫折,就算沈璧君也不在了,也没有如此陌生落寞之感,可现在是怎么了?
      难道是怕,在这里会连唐玲珑的笑声都夺走吗?
      一念闪过,竟让连城璧也惊出一声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因为这里住着的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欢乐吗?快速回想,是啊,没有快乐,有的只是森严的家规,这些冷冰冰的教条,夺走了一切,毁灭了一切!
      连城璧愣住了,脚步停在连家堡的大门口,步子还没迈进门。
      “唉,你停下来干嘛?”唐玲玉在身后怒吼一声。
      “没什么!”连城璧顿了顿,终究还是跨入了大门。
      自打他离家,那时堡中的人口就不算多了,这大半年下来,看样子,人员似乎又精简了不少。
      从门口开始,一直到南厢客房,连城璧走过这一路,堡里的守卫都议论纷纷,惊讶不已。但连城璧只是听而不闻,不予理睬,直接将唐玲珑送到了客房。
      轻轻将她放下,连城璧终于输了口气。
      “白杨,好好照看她,我先去沐浴更衣!”连城璧擦了擦额上的虚汗,转身而出。
      唐玲玉一路跟着连城璧七拐八拐的,着实觉得这个连家堡,就像个迷宫一样。不敢远离半步,生怕自己迷了路,这里果然比唐门要大多了。
      “姑娘,请问如何称呼?”连城璧不在,白杨才敢跟唐玲玉说上句话。
      “哦,我叫唐玲玉,至于称呼,随便你!”唐玲玉简洁而冷漠的回答,让白杨不经意往后退了一步。
      “唐姑娘,请问你和少主……”
      “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你别多问了,你问我也不会答,你只要好好照顾医治我妹妹就可以。”唐玲玉说得倒也干脆。
      白杨耸了耸肩,感觉有些自讨没趣,便道:“自会如此,那我先下去准备药材了,唐姑娘在此请自便。”白杨一看,这姑娘分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找个由头先退出来再说。
      连城璧回到连家堡不多时,萧十一郎一行人便也回来了。
      “哎,你们回来了?”白杨迎上前去。
      “少主呢?可回来了?”绿柳问道。
      “刚回来,在沐浴更衣呢!”
      “你问出些什么没有?”显然白杨绿柳早就通过气,不过结果却是他们没预料到的。
      “像个刺儿头,什么也不说。除了知道那是两姐妹,姓唐,其他什么也不知道。”白杨无奈地说着。
      “那你瞧出什么蹊跷没有?”
      “我看出来的,你不也看出来了?少主对那受伤的妹妹倒是有几分情义,可是那姐姐,啧啧啧,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得罪她了,那个脾气……”白杨摇摇头,显得不敢为此费脑子。
      “大家都先坐着歇歇吧!就等连城璧出来,看他还想干什么。”沈璧君转身,对身后的友人说着。
      连城璧泡在浴水里,长长叹了口气,半个多月的奔波,若说不累,那简直是骗人的。当初一心只想阻止沈璧君与萧十一郎的婚礼,就这么匆匆赶回来了。可是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下一步要怎么做,他根本就没有想好。为了一口气,他回来,可是现在唐玲珑受伤很重,他更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
      连家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若要让它东山再起,得要花多少心力?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了沈璧君他可以做一切,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可是沈璧君不要他,他做这一切又是要为了谁呢?
      就是不为她,只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一口气,可以去争,去斗,可是……那种无助的疲累感,不是没有体会过。真的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孤零零的一个人,得到天下也还是一个人……
      也许是平静的日子习惯了,突然对回家的这种感觉才会有了陌生感,也许,只是因为唐玲珑?
      唐玲珑……唐玲珑?怎么会想到她呢?
      无助疲累的连城璧靠在浴桶旁,闭目思考,脑海中突然闪过的,竟然是唐玲珑的笑容。不觉心中一暖,是啊,有她在,也许这个地方不会那么冷,也许他也不会那么孤独,也许……她可以支撑她,再与萧十一郎斗一次,可是……
      思绪没能再继续,贾信在房外轻轻叩门,“少主,大夫已经找来了。”
      “知道了,你先带他去玲珑的卧房,我马上就到。”连城璧听闻,立刻起身,穿衣,随后跟了过去。
      “有劳了!”连城璧说了一句,已经瞧见白杨绿柳二人在屋外徘徊了。“贾信,你守在屋外,我去一下。”
      “人都到齐了?”连城璧问道。
      “是啊,少主,大家都在等你。”绿柳说道。
      “好,那我就去会会他们。”连城璧说着,就跟着白杨绿柳来到前厅,看着所有人都几乎到齐了。
      没有多说什么,连城璧便坐到了厅上主位,悠悠扫视了眼前这些他恨透了的人,最终目光定在了司马相身上。
      悠悠一笑,连城璧问道:“司马兄怎么会跟了过来?”
      “呵!”司马相冷笑,“我不过是等着连兄找我算账罢了。”
      司马相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就又勾起了连城璧心中怒火,是啊,若不是他多事送割鹿刀给萧十一郎,自己又怎么会败?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吃那么多痛苦?一切都是因为他,否则萧十一郎岂会是他的对手?
      连城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啊,若不是拜司马兄所赐,连某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只是……你若想死,我却不急着成全你。等我哪一天想杀你,我自会动手!”
      “连城璧,你!别以为我怕了你!”被连城璧所激,司马兄拔剑就跟连城璧打了起来。
      连城璧从座位上跃起,便跟司马兄打在了一起。可是他这些日子本就没休息好,体力也算是大大透支,武功也尚未恢复。虽然司马相不见得能伤了他,但是他也没那么容易打败司马相。
      其他人只在一边看着二人缠斗,也看出了端倪,连城璧的武功,已经大不如前了,否则司马相早已死在他手中。
      “少主,不好了,不好了,唐二小姐她……”贾信从南厢匆匆奔到大厅,一路喊着,没等他人进门,连城璧就已经听到了。
      “玲珑她怎么了?”连城璧心急问着,一时分心大意,本用双手控住了司马相的剑,可是让司马相松脱,竟让他刺了一剑,闷哼一声,胸前沁出一片红。
      “少主……”在一边的白杨绿柳不禁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想过,司马相竟能伤了连城璧。虽然司马相也是好手,可是他的武功造诣从来都是在连城璧之下的。
      “少主,您受伤了?”贾信冲进大厅,担忧地看着连城璧的伤口,又狠狠瞪了司马相一眼。
      “别管我,玲珑她怎么了?不是应该好好的吗?”连城璧立刻点了自己伤口的穴道,一手捂着伤口,一手虚扶着贾信的手肘,急切问着。
      “不知怎么地,唐二小姐呕吐不止。方才喝了大夫的药,不到半刻钟,她全吐了。”贾信说道。
      “什么?”连城璧什么也不理会,只是抬腿就疾奔向南厢。
      “连城璧,你别跑啊!”司马相还没打过瘾,他也是被连城璧说的话,激得不行,见连城璧撒腿就跑,他便也追了上去。贾信出手阻止,却被他推到了一边。
      厅上的人面面相觑,生怕闹出什么事,大家便都打算跟去看看。
      “玲珑,你别吓姐姐呀,玲珑……”唐玲玉急急在一边唤着唐玲珑,可是唐玲珑依旧呕吐不止,每每只舒坦了几秒钟,紧接着却又是翻江倒海的呕吐。唐玲珑只觉得整个人都吐空了,呕吐牵扯着胸腹中的疼痛,让她疼得直流眼泪。
      药汁吐尽,唐玲珑竟然又吐血了。
      “玲珑,怎么会这样?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连城璧急急赶到,见到唐玲珑依旧呕吐,而且又吐血了,心下火急火燎般,惹得伤口也剧烈疼痛起来。连城璧只急急倒吸口凉气,大口喘着气。
      唐玲玉见连城璧进屋,不经意地抬头,却见他身上有挂了彩。
      “这姑娘身子太弱,药性太猛,怕是晕药了。”大夫慌张地说着。
      “你就不能换个方子?把那些药性凶猛的药换成药性平和的?”连城璧问道。
      “没有这种药方呀!若是撤换药方,药效不济啊!”大夫说道。
      “绿柳,是这么回事吗?没有别的办法了?”连城璧听得屋外已经哄了一帮子人,便提声质问着。
      “少主,果然如此。”绿柳跑进房说道。
      “药都吃不下去,这病怎么能好?你们想办法……”
      “连城璧,你又找什么借口躲着我?!”连城璧话未说完,屋外,司马相在怒吼。
      连城璧气急,大步走出房间,道:“司马相,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没时间理会你!识相的,你就给我走,下次,我会登门拜会!”
      “呵!你说笑!现在你分明是我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司马相傲然说道。
      “那我们只能分个高下了?!”连城璧眼神一厉,唤道,“贾信,剑!”站在连城璧身后的贾信,立刻递出宝剑。
      铿锵的兵器相接,二人的武功似乎在伯仲之间,可是因为连城璧手上现在多了兵器,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名剑高手,司马相这次,也就占不到便宜了。
      隐隐听到屋子里传来唐玲珑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低吟。连城璧可不想恋战,看准司马相露出的一个空子,他便是狠狠一脚,司马相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心口闷痛,口吐鲜血。
      连城璧捂着伤口,胸口剧烈起伏,“今天就算打平吧,你走吧!”
      司马相不甘地离开,眼神愤愤,他知道若是今日杀不了连城璧,日后,也许,他真的会被他杀死。
      连城璧突觉得眼前发黑,不禁打了个踉跄,幸好还是倚剑站住了。他猛然想到什么,便抬头问道:“贾信,当日玲珑给我的那包草药,可还在?”
      “应该还在,少主需要?”
      “把它找出来,一会儿拿到书房!”连城璧转身又对着身后的白杨绿柳说道,“你们跟我来一下。”说完,连城璧踉踉跄跄走向书房。
      伤口剧痛,让连城璧额上沁出不少冷汗。
      “少主,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处理一下?”白杨问道。
      “没关系,一会儿再说。我问你们,当年你们提的南海珍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白杨兴奋地说道。
      “若用它来治内伤,可有效果?”连城璧问道。
      “哈!那不仅仅是有效果,而且是药到病除呀!可是,这稀罕物,世上罕见呐,少主你……”绿柳边说着,眉间似乎隐着些许担忧。他害怕连城璧要利用这南海珍珠,帮助他自己使坏,说话间,不得不有些迟疑。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不是为我问的,我是想为那受伤的姑娘问问。若要治她的伤,需要多少分量的珍珠?”连城璧问道。
      “若是东珠大小的珍珠,半颗足以。”绿柳说道。
      此时贾信敲门进屋。
      “还有这些,紫涎草,若是跟珍珠一起服用,效果如何?”连城璧把贾信拿来的那包草药,摊到了白杨绿柳面前。
      白杨绿柳看着桌上的那些干草,都顺手拿起一根,在鼻下细细嗅品。二人眉来眼去,最终都凝成了惊讶。
      “你们两个快说,究竟有没有用?”连城璧见二人拖拖拉拉的样子,似乎真的发怒了。
      “这样的用药确实在书里见过,但真能用成这两味药的,世上应该还没有人吧!确实有此方,效果据说甚好。”绿柳眼中放着光,白杨也在一边瞪着眼睛连连点头。
      “这两味药,药性可平和?那姑娘受用得了?”连城璧问道。
      “珍珠药性平和,正因为它平和,所以不管何种体质的人,都可服用,而不会伤及身体,或是加重病情。那姑娘自然用得。”绿柳说道。
      “好好,那就好!如何用?”连城璧问道。
      “炙黄酒冲服两味药末,分五日服完,每日饭后一剂。”绿柳说着,“可是,少主问这么清楚做什么?难道你有南海珍珠?”绿柳试探地问着,如果连城璧真有南海珍珠,那连城瑾的毒,也可以迎刃而解了。
      “哦,我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得此稀罕物?只是,那唐姑娘,哦,就是那位受伤的姑娘,也跟我提及过此事。所以她才给了我紫涎草,她望我以后若得机缘,寻得南海珍珠,或许可有用处。不想如今她自己……”连城璧犹豫着,终没有说出实话,“你们不妨派人再出去寻寻这宝物,也许,也许有此机缘呢?”
      白杨绿柳只觉连城璧说话神情有些古怪,不过他们也没太过在意,因为他这次回来,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实在很怪异。二人支吾着答应,便退出了书房。
      两人眉来眼去之间,便决定找萧十一郎他们说说这件怪事。
      “少主,依您方才所说,您是准备用南海珍珠救唐二小姐?”贾信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
      “怎么,我要怎么做,还用你来指手画脚?”连城璧冷声问道。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去,给我准备些黄酒。”
      “是!”贾信领命退下,其实连城璧能救唐玲珑,几乎不惜代价,他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也不希望唐玲珑死,他一直觉得,她就是个有趣的人。只是连城璧会愿意救她,倒是让他大感意外。
      连城璧从身上拿出那颗南海珍珠,端详了片刻,突地手中发力,那珍珠便在连城璧掌中化成了一堆粉末。
      “绿老头,你说少主为什么要问那些话呢?”白杨和绿柳在连家堡一角讨论着。
      “我也不清楚,我一直觉得少主有事瞒着我们。可是想来,这事也不可能呀!南海珍珠,咱们费了多少心力去得,也没有得到。少主从来不过问这些事,他怎么可能留意这些东西?而且,这珍珠岂是随便就能得的?”绿柳一脸迷茫地直摇头,为这事,他也琢磨半天了。
      “也许是那位唐姑娘呢?少主不是说她知道紫涎草和南海珍珠吗?”白杨问道。
      绿柳想了想,又摇头,“怎么可能?若是那姑娘有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能轻易送人?瞧那姐姐凶悍的样子,跟少主似乎也是话不投机,她妹妹怎么能将南海珍珠给少主?”
      “哦,是呀,想到那姐姐,身手不错,而且那妹妹能知道这个妙方,想必至少也是出自武林之家,断不会干出这般的傻事,将宝贝白白送人了。”白杨说着。
      “那为什么……”
      “别猜了,少主的想法,我们一直就是猜不透的。走吧,去找萧十一郎。”说罢绿柳拉着白杨离开。
      “姐姐,我疼,我肚子好疼!”唐玲珑哭闹着,疼痛让她无法安睡。
      “哎呦,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吵吵嚷嚷的!”徐姥姥在一边皱眉唠叨着。因为她觉得躺在屋里的那位姑娘,想必是家教不好,就算是沈璧君受了重伤,也从没听她这么呼天喊地地叫嚷。有修养的大家闺秀,就算再疼,也自当是默默忍受,怎么会大吵大嚷呢?
      “姥姥,别这么说。”沈璧君在一边制止。
      “璧君呐,姥姥可没见你这个样子过,这姑娘……”
      “玲珑,玲珑,你要怎么样才会好受些?”唐玲玉也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伤,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姐姐,我疼,我疼死了!”唐玲珑可怜巴巴地呜呜哭泣,她只觉得生不如死。疼痛叫她全身没了力气,渐渐连眼前也开始发黑,慢慢看不清眼前的人。
      “白前辈,绿前辈,你们回来了?连城璧找你们去干什么了?”沈璧君见白杨绿柳返回,便问着。
      “没什么,只是问了关于这位姑娘伤势的问题。”绿柳说道。
      “这位姑娘严重吗?”沈璧君问道。
      “伤本身也不算无药可救,只是这姑娘身子弱,竟然连药也吃不得。一天天拖延,虽然不至于性命堪虞,可是一天天耗下去,我怕她整个人会垮,将来可能会留下病根,变成成天病恹恹的样子。”绿柳说道。
      连城璧此时正也走过来,听得绿柳说的这些话,心中更是怜惜唐玲珑。他喜欢她的笑,他不要她终日愁眉不展,若是这伤使她失去欢颜,那他的生命里,就也好像失掉了什么。
      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连城璧踏进屋子,拐到内室,看着满床打滚的唐玲珑,心痛不已。
      二话不说,连城璧出手将唐玲珑点昏。
      “你干什么?!”唐玲玉气愤地质问。
      “帮她减轻痛苦呀!难道你想她活活痛死吗?”连城璧冷声问道。
      唐玲玉面露窘色,确实,她自己怎么那么笨呢?只要让唐玲珑昏睡过去,也总好过看着她痛苦来得好呀!
      “唐大小姐,劳请你去为玲珑熬些清粥过来吧!折腾了这么半日,我怕她伤了脾胃。”连城璧缓缓坐到了唐玲珑的床边。
      “为何要我动手?你家没下人吗?”
      连城璧看了唐玲珑一眼,侧目,叹了口气,道:“我离开连家堡大半年,现在堡中早已支离破碎。你想必也看出来了,站在我对面的那些人,有哪一个是我请得动的?贾信他身为男子,这些炉灶上的事情,终也是做不好的,所以只能有劳你了。”
      唐玲玉瘪了瘪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
      “贾信,带唐大小姐去厨房!”
      众人正欲离开,却见得贾信带着那位唐姓姑娘走出门。那姑娘一脸冷漠,跟在贾信身边也是目不斜视,只一路跟着就走。
      奇怪,连城璧呢?他怎么会让人家的姐姐离开,而他自己却留在了另一位姑娘的卧室?
      沈璧君眼中愤愤,想不到连城璧不仅卑鄙,如今越发下流起来。
      “玲珑,你会好起来的,连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连城璧守在唐玲珑床边,心里暗许诺言。
      唐玲玉煮好了小米粥,由贾信带着回到了南厢的屋子里。
      连城璧解开了唐玲珑的睡穴,示意唐玲玉把粥喂给唐玲珑喝。只是唐玲珑躺着不方便,连城璧便坐于她身后,慢慢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他身上,方便唐玲玉喂食。
      唐玲珑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将她扶起,很小心地扶起,然后唇边热热的,口中迎来一股热流,似乎挺舒服。但是这股热流下肚不多会儿,腹中的疼痛却又剧烈起来。
      喝下几口粥,唐玲珑便又觉得肚腹疼痛难忍,挥着手拒绝着。
      “玲珑,你别动,快喝了粥,你都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连城璧从身后抓住了唐玲珑乱舞的双手。
      “不要,不要,我疼……我疼,我不喝……”唐玲珑哭着,在连城璧怀中扭动身躯,挣扎着想要挣脱连城璧的束缚,右手使劲往后一顶,手肘正好撞击在连城璧的伤口上。闷哼一声,一阵剧痛,连城璧觉得眼冒金星,胸前才包扎好的伤口,便又印出了血。
      “玲珑,玲珑,你别这样!”唐玲玉从未见过唐玲珑这般不听话,想要上前去抓她的手,却被她将碗一推,滚热的粥,溅到唐玲玉手上,一阵痛,手背顿时红了一大片。
      “玲珑,听话,只有吃了饭,才能吃药,吃了药,你才能好起来,听话。”连城璧用力抱着唐玲珑,在她耳边温柔细语。
      唐玲珑早就昏了头了,早已分不清在她身边的是什么人,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地狱,备受煎熬。
      连城璧用力抱住她,她无力挣扎,只不停哭泣流泪。
      “你说什么?你有药能治玲珑?”唐玲玉诧异地问着,手上的疼痛也瞬间忘却了。
      “是的,方才想到的方子,对玲珑一定有用。可是这药一定得饭后服用,所以……你就灌也要把这粥给她灌下去。”连城璧说道。
      “好吧!那你稳着她,我喂她。”
      唐玲珑第一次这么倔强,也只因为她病得头脑也不清楚了,连城璧和唐玲玉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一碗粥给唐玲珑喝下。
      为了喝下这碗粥,唐玲珑的眼泪却是没少流。
      粥喝完,唐玲玉安慰着唐玲珑。连城璧已是一身冷汗,他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站起之时,人也开始打晃。
      深深吐纳,调整内息,连城璧站了一刻,向屋外喊道:“贾信,端酒进来!”
      贾信拿了一壶黄酒,一个铜杯和一个烛台。连城璧将珍珠末和研磨好的紫涎草放入铜杯,加黄酒浸没。后又将铜杯放于烛火之上炙烤。
      杯中之酒沸腾,酒气散尽,参杂着紫涎草的特殊气味,竟是一种说不出的香气。待酒冷却,连城璧让唐玲玉扶住唐玲珑,他一手捏住唐玲珑的下巴,一手小心将药酒倒入唐玲珑口中。手上一使劲,唐玲珑的脑袋被向后一仰,酒滑入腹中。
      珍珠本有安神定心之功效,唐玲珑服下药,不多时,便安稳睡去。
      “你给她吃了什么?”唐玲玉问道。
      “没什么,只是能治她伤的东西。”连城璧疲累地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贾信,在这里照看着点儿,唐大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吩咐贾信便是了。”
      连城璧本想回屋休息一会儿,可是没想到沈璧君,萧十一郎,连城瑾和灵鹫竟站在他屋外等着他。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连城璧哑着嗓子问道。
      “我们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连城璧,你把我们都叫回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里拖延时间,你为的是什么?”沈璧君质问道。
      面对这样的质问,连城璧只觉得有些痛心疾首。难道沈璧君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留恋连家堡了吗?难道她对他的出现,真的无动于衷吗?难道她真的不想他再活在人世了吗?
      “呵呵!”不屑的轻笑,连城璧看向连城瑾,“城瑾,你是不是也急着离开?你是不是也不愿再见到我?你是不是也巴着我死?”
      “我……我……我不想管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只想你放过我!我只活不到三个月了,我不想再承受任何痛苦!求你放过我!”连城瑾声泪俱下,哀求着。
      “你就这么怕我?这么怕我?我都还没责怪你背叛我,你们的心都向着萧十一郎,是你和灵鹫想要给他送割鹿刀,你们也想我死,想我死!”连城璧失望地说道。
      “不,我们不是想你死,我们只是想萧大哥平安无事,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错悔改,不希望你一错再错!”连城瑾说道。
      “哈哈哈!”不屑地大笑,笑得伤口震痛,血流不止。“一错再错?我哪里错了?我只是想挽回我的妻子,我只是想把不该在她身边的人除去,不让他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我哪里错了?”连城璧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看向沈璧君,“可惜,璧君你太无情了。即使我对你说了那些肺腑之言,你也不曾有感觉,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想要忘记一切,嫁给萧十一郎?为什么?即使没有爱,难道你对我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对你的感情,是你亲手毁掉的,你还有脸来质问我?我曾经想要割舍对十一郎的感情,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可是你呢?假惺惺的大度,背地里却是更多的怀疑!你永远比不上萧十一郎,你永远都没有那么光明磊落,你永远都用你自己的眼光怀疑所有的人,你永远那么狭隘,妒忌,刻薄!”沈璧君的话,没有留一丝的情面,却更加激怒了连城璧。
      “好,好,随你怎么说,但是有一点,你别忘记了。只要我在,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你别妄想跟萧十一郎双宿双飞,除非,我死!有本事,你让他再杀我一次!”连城璧恶狠狠地说着,回头就想进屋。
      “连城璧,你欺人太甚!”连城璧的恶言却也激怒了萧十一郎。他不能再忍受连城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与胁迫,他一定要带沈璧君走,于是二人又打了起来。
      拳脚相争,这次连城璧完全处于下风,即使现在没有割鹿刀,只要萧十一郎想杀他,他就必死无疑。
      “少主!萧十一郎,莫伤了少主,有本事会会我!”贾信带着唐玲玉到来,却见萧十一郎招招想要至连城璧于死地。
      贾信冲了上去,分开了萧十一郎和连城璧,与萧十一郎打斗起来。连城璧得空摇摇晃晃站到了一边,因为受伤又强行动武,他一口气险些没接得上来,只觉有什么东西上涌,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血雾。
      贾信不是萧十一郎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到了一边,见萧十一郎又冲着连城璧而去,贾信疾呼:“唐大小姐,莫让人伤了少主!”
      唐玲玉也确见萧十一郎又要对连城璧下手,只见她人未动,但手中的剑却已飞到了萧十一郎面前。萧十一郎灵活躲避,站定之时,唐玲玉已经站在连城璧身前,手中执剑,剑尖指着地面。
      “这位姑娘,这是我跟连城璧的恩怨,望姑娘不要插手的好。”萧十一郎瞪着唐玲玉说道。
      “呵,笑话!你以为我要管闲事?我可没那个嗜好。只是在我妹妹伤愈之前,连城璧还不能死。谁若想杀他,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唐玲玉说话冷傲,说话之时也不喜欢看人,似乎世上的人,没人值得她正眼去瞧一眼。
      萧十一郎真想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女子,可是他不太喜欢跟女人动手,心中怒气压下,转身牵着沈璧君就要走。
      “萧十一郎,放开她!她还是我妻子!”被贾信扶着的连城璧怒吼着。
      “你得问问璧君愿不愿意留下来。”
      “我早已和十一郎有过誓约,他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们,不会再分开!”沈璧君甜蜜地微笑,看着萧十一郎。
      “沈璧君,你……”连城璧气得胸中剧痛,差点整个人都压到贾信身上,他已经完全无力了。连日的奔波早已让他虚弱不已,如今的打击,更是叫他连最后的气力也没有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一边的唐玲玉会突然出手,拽过沈璧君,道:“真是天真的笨女子!都是为了你,看连城璧都这般半死不活了!你什么地方也不准去,乖乖在这里呆着,若是连城璧给你气死了,我肯定要找你算账!”唐玲玉边说,边往沈璧君嘴里塞了个什么,只因为她的力气过大,沈璧君来不及反应,药丸已经下肚了。
      “你给璧君吃了什么?”萧十一郎急急问道。
      “让你们可以安静留下来的东西!哼!”唐玲玉气鼓鼓地转身,也忘了自己来找连城璧是为了什么,便拔脚离开了。
      “璧君,别害怕,我想那最多不过是毒药,我们去找白前辈和绿前辈。”萧十一郎扶着沈璧君离开。
      “少主,少主!”贾信唤着连城璧,可是连城璧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他推开贾信,脚下打飘,才走了两步,人便倒了下去。
      “少主!”贾信急忙低身想扶起连城璧,可是他一个人办不到,便向一边还未来得及走的灵鹫求助,“姑爷,请帮个忙!虽然少主说话不留情面,可是,其实他已经够苦的了。”说罢,贾信竟流下了眼泪。
      连城瑾一脸为难,但看着脸上苍白,昏迷着的连城璧,却又似乎有些犹豫。
      “小姐,请您高抬贵手吧!少主他心里也苦啊!若是你还记恨着少主,那我代他赎罪可否?”说着,贾信放下连城璧给连城瑾磕了三个响头。
      “罢了,先把他扶进去吧!”连城瑾终究还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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