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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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之二十三)


      张束又行两步,忽然膝下一麻,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了。挣扎着站了起来,行了一步,又是双腿酸麻一软,摔趴在地上。惊疑不定,又挣扎要起来,却不知道在这当口,双腿怎的老是作对?难道是那可恶的鸡鸣断魂香作祟吗?眼角一瞥,见太平老道捻指轻弹,膝下又是酸麻难当,跌坐在地。脑中浮起前日老道隔空折香之事,忽然醒悟,这老道的指头有些法术,可以隔空点穴。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了。
      原来太平老道真是有本事的人。年轻时也曾一心慕道,游历深山大泽,求访名师,苦练先天真气。后来在凉州一带,遇江湖异人,苦练经年,居然小有成就。谁知到老,遇官府禁断其祠,被迫辗转江北,无依无靠,空有一身真气,却是不能抵饭吃。于是放下道德修为,欺心收集了许多泼皮无赖,到处混吃骗喝,哄弄村夫愚妇,玷污良家子女。而在受供养处,要是骗局就要被拆穿了,也往往借着内功修为,恐吓震慑愚民百姓,从来没有失手过。
      太平老道见张束站不起来,就拿了一把拂尘,缓缓走来。张束不知这老道有什么诡异法术?仍然挣扎着抓起身边一张小几,站了起来,只是双腿仍然软弱。待那老道走得近了,就奋力一几砸去。看老道身形一侧,将拂尘扫在几上。只觉得那几上传来巨大拉力,吃这一拉,竟又跌坐在地。惊慌间,赶紧翻身持几护住头顶。正逢那老道拂尘扫下,只听「叭嚓」一声,几面木板竟自断为两截,唬得他怔在地上。
      只这一瞬间,太平老道左手已搭在张束肩头。张束觉炽热真气源源灌入,一身酸麻难当,全无气力。只能吊着眼睛,看着太平老道高高举起拂尘,就要挥下。张大娘见了老神仙的神通,娇叫着:「快些杀了他!杀了这凶神。」张大浑身发抖,却抱媳妇更紧了。张束翻着白眼,看那柄拂尘,不甘心就这样被嫂嫂、老道害了。真是死也不能瞑目!可是却无法动弹。
      「休伤了我张二哥。」忽听大叫。只见一个瘦小身影,跑入屋内。太平老道冷不防就被抱住右手,放眼看去,却是萧翼。老道吃了一惊,随即起手一圈一放,将萧翼推出丈外。这老道一时分心,张束立刻觉得酸麻之感消了大半,挣扎着又要站起来。老道连忙左手加把劲,张束浑身上下又酸又麻,又再跪下去了。太平老道又把拂尘高高举起,就要朝着张束天灵盖挥下。
      「住手!老贼道!」萧翼又大叫,爬了起来,抓了个花瓶,跑至老道身前举瓶就砸。老道拂尘一甩,黏住瓶子,顺势将萧翼带到右边。萧翼还未停步,忽然前襟己被抓住,顿觉一股火烧之气在胸前流转,十分酸麻。
      「咦?」猛然惊异中,太平老道哼了声,松开了抓萧翼的右手。
      原来适才萧翼在柴房中临危之际,不自觉催动钟叔叔透过□□戏传授的先天真气,因此周身寒冽精气乱撞,欲施出钟叔叔教导的□□戏,以救性命。但苦在周身姿势不对,却用不出力。在这惊怒之间,经脉逆行,气血上涌,临死奋力一踢,然后不支晕去。
      须臾醒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如火炙撕裂一般,十分难受。挣扎起来,才发现周身绳索已断为数截,自己也是十分疑惑:「瘦竹子不知去那儿了?难道是他割断我的绳索吗?」走到墙边,才看到瘦竹子已软趴趴的躺在墙下,惊恐的看着他,只是已经不能言语了。萧翼不相信自己双腿一蹬,能有这么大的力道,就想:「莫非是神仙救了我吗?」
      又念着张束的安危,于是忍着胸中的痛苦翻涌,往前面寻去。经过内院,听见堂中传来喝叱声,于是赶来探看,正见到那老道人抓着张束,要下毒手。于是情急之下,赶去救张束。
      太平老道适才以掌抵住萧翼前胸,本想故技重施,以内力灌入,将萧翼弄瘫在地。岂知所抓之处竟冰冷辛辣,数股奇寒内力反弹而出,他右手急忙放开,十分惊疑,心中一时闪过无数种萧翼师承的可能。须知,江湖上最重师门。要是误伤了某门派的弟子,该门派则不论代价,也要为门下报仇。
      老道心中有此顾忌,一分神间,忽然腹部一阵剧痛,禁不住闷哼一声,抱着肚子就退了两步。却原来这老道一分神间,张束顿觉周身酸麻消失大半,遂用尽平生的力量,跪着回身,一拳向老道丹田打去。这老道虽然内功颇有些成就,但一时分神,竟为张束所乘。张束这双铁拳有百斤之力,兼之这老道年事已高,如何受这临死一击?太平老道倒退数步,忽然就吐了口血,却抬头看着萧翼问道:「令师是那一位?」
      这一下变出不测,众人都傻了眼。萧翼听这一问,更是一脸茫然。太平老道见萧翼闷不吭声,就歪歪斜斜地颓然走出堂外了。

      张束见太平老道人走了,此时酸麻之感己消去泰半,就站起来。张大跪伏在地,边哭边说:「阿弟!我不是人。你打我好了。」
      张大娘绝望中,趴在张大身上,凄厉叫说:「你不可以打他!你媳妇行为不端,守不住寂寞。这不干你哥哥的事呀!」
      张束大声反驳:「你莫要胡说。锦儿我是信的过的。」
      张大娘反唇讥刺:「你三年都不在家,连自己媳妇都看不好,还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
      张束听此语,气得脑袋一阵昏眩,不知所已,彷佛大哥、大娘的身影在眼前漂浮。勉强平静思潮,一脚踢翻了桌子,厉声威吓:「你造谣伤人名节。看我打你。」说着就举起拳头,作势要砸张大娘。张大娘吓得花容失色,只怕张束铁拳砸下,性命休矣。但张束看着张大娘虽然鬓发凌乱,依然的花容月貌,如美玉无瑕,竟然呆了呆,下不了手。
      张大娘看张束迟疑,壮了胆子,嘴硬说:「你要打我吗?就打死我好了。横竖我命苦,就让我早死好了!不过是个三百石的小吏,就有好大的威风。告诉你,在我娘家,连塞个牙缝也不够哩!」说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了。
      张束听嫂嫂讥刺,羞怒交加,脑中如火山迸发,剧痛如雷击。忍不住吼出来,高举拳头,只想把眼前一切都砸个粉碎。谁知张大哥又趴在张大娘身上,哭道:「阿弟!你莫要怨你嫂嫂。都是哥哥不好。我不是人。你打我吧!」
      张束看哥哥护在嫂嫂身上,瞬间恢复些许理智,一只拳头就是打不下去。才知心底深处,终究难舍兄弟手足之情。但头痛剧烈,气恼中,不知如何发泄心中怒气?「咚!」只能一掌打在桌上,把些杯子都震翻摔碎在地。
      「不要闹了,不要打了。老夫人来了。」听人大叫。张母在两个婢子的扶持下,气急败坏的走进大堂,叫着说:「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如何会闹成这样呢?」
      张大娘看着老夫人进来,哭道:「娘!叔叔要打死我们。先在外面就打死了好些道爷。」
      听嫂嫂先告状,张束急怒道:「娘莫听嫂嫂胡说。他唆使道人,险些害了孩儿的性命。」
      张母看着院中狼籍的尸体,哭道:「糟了!糟了!天呀!如何闯下这天大祸事?一会儿闹到官府,死了好些道爷,要如何是好?教娘怎么办呢?」
      张束忍着头脑疼痛,更忍着愤怒委屈,昏沌迷眩中,结结巴巴抗辩:「娘!娘可知大哥,大哥对锦儿作了什么事吗?不可告人之事吗?大哥!嫂子!可知嫂嫂是如何虐待锦儿的吗?」
      张大娘却申辩:「那贱人不要面皮,来勾引他伯伯。阿俭的性子,娘也知晓,断断做不出这事的。」
      张束脑中,如十二万斤巨钟来回撞击,疼痛难耐,吼叫:「住嘴!住嘴!如何由你在此拨弄是非?」
      张大娘又抗声道:「你有好久没看见自己媳妇了。那里知他丑行?」
      张束羞怒交加,浑身痉挛抽搐。留着口沫,喝道:「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左手扯开哥哥,右拳就要朝嫂嫂砸下。但手儿不听使唤,却几次抓空。
      「阿俭!」张大娘看张束一只污黑手爪,不停抓来,惊恐叫喊:「救命!娘!救命!」
      张大紧紧抱着妻子,纠结一团,哭喊:「阿弟要打,打我好了。都是我错。」
      张束寻不得缝隙,气恼无处发泄,砰的一声,右掌重重击在桌上。张大娘却更无顾忌,哭喊:「我苦命呀!就让小叔打死好了。我嫁来张家有什么福气吗?我那个姊妹不比我强?」
      张母气得软瘫在地,嚎啕说:「你如何又要打人呢?你今天闯的祸还不够吗?」又爬到张大、张大娘身上,哭说:「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兄弟间和和气气,有什么事会却要打闹呢?你爹才死没几年,看在我的老脸,兄弟间真有什么不愉快,说说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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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回 子虽躯干小,老气横九州岛。挺身艰难际,张目视寇雠。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三?〈送韦十六评事充同谷郡防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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