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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雾云·上邪
他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的细密雨声像是笼罩了整个世界一样刺耳。这场雨其实只下了一个星期。嗯,他还记得,但是现在的心情是什么呢?为什么感觉这样的悲伤呢?
--就像是,这场雨已经下了一生一世一般……
上邪(初代雾云)
骸云&初雾云一百问衍生
Words by ST的公共休息室,story from 伊藤雪音
阿诺德醒来后的第二天,Giotto抱着一把鸢尾前来拜访。彭格烈一世支支吾吾的叮嘱要照顾好身体不要担心家族和谍报局,然后又从晴守的祈祷讲到雷守的恶作剧,还说岚守和雨守的黄金搭档最近又在闹脾气,大有要把所有的报怨全部讲给自家云守听的架势。
然而阿诺德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拿出手铐威胁他“再说下去就送你进监狱”。浅发青年只是靠在床头安静的躺着,目光穿过刻有优美珐琅纹的窗台看向窗外的天空。此时整个西西里正是一片大雨瓢泼,空气里充满了可以轻易察觉的浓重湿气,仿佛整个地中海的海水都变成了雨水一般。
仍旧是这个天气。
临走前Giotto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用无可奈何的商量语气对他说。
“阿诺德……虽然很抱歉我还是不得不说。能将雾戒交给我吗?斯佩多他……已经回不来了啊……”
他看到云守仍旧是一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等候了片刻之后,Giotto也只能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带上他忘记关好的门,斯佩多转身对着阿诺德微微一笑。
“嘛,阿诺德你看Giotto多无聊,居然想把我送给你的戒指要回来耶~”
直到这时,那个像是雕塑一样的人儿才恢复了生气。阿诺德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
“别吵!死黑桃。”
“好嘛好嘛,阿诺德说什么就是什么~”
斯佩多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后者顺势靠到他怀里。雾守用手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安慰似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了,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他说我会陪着你,语气那么宠溺那么温柔。阿诺德想着其实他知道这有多么虚假,但他还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上,并排戴着彭格烈雾戒和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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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是真的很讨厌下雨的天气,这只会让他感觉更加无聊烦躁。但斯佩多喜欢,他总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兴奋异常。
“阿诺德,阿诺德!你看今天又是下雨耶!”
躺在床上的浅发青年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所以说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嘛,下雨天我就可以一直陪着阿诺德嘛~”
斯佩多转身坐回他身边,抱着他瘦削的肩膀头抵着他的头。他们的动作那么亲昵自然,斯佩多亲了亲他的额角,阿诺德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啊啊,如果永远这样该多好……简直是不由自主的这样想。
而此时的会议室中,晴守纳克尔正一脸严肃地和Giotto交谈。
“阿诺德的病情,已经逐渐变得严重了……”
Giotto一脸着急,看向正沉思着什么的晴守,低声询问。
“怎么办,纳克尔,再这样下去的话……阿诺德他……”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首领。”
晴守在胸口画着十字,轻声叹息。
“如果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们也无法干涉。”
“可是,可是纳克尔!”
彭格烈一世不忍的闭上眼睛,手指颤抖的说出下一句话。
“斯佩多已经死了啊……阿诺德如果再出什么事的话!--”
“首领!”
纳克尔却只是沉着的回答。作为所有守护者中最年长的一位,他对于事情的透彻见解是Giotto完全不能相比的。
“强求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既然阿诺德他不愿意面对,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说完,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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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只是一种预感。在他在漫长的大雨中等待时就开始的预感。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像Giotto说的那样只是生了一场小病,那场雨从地中海西西里一直下到了他心里。在等不到那个人的时间里,绝望如同毒药沁了进去。
只不过,只不过。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斯佩多微微笑着,对他说“阿诺德我好爱你。”
--那是生生世世都不能舍弃的东西。
阿诺德低低的苦笑起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舍不得把雾戒还给Giotto吧……
“怎么了,阿诺德?”
斯佩多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他拿着精致的银叉走回阿诺德身边,要将水果喂给他吃。
然而云守摇摇头拒绝,相反认真的抬头与他对视。
他冰蓝色的眼睛直望进他海蓝色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像是用尽了心。那些话语从那瓢泼大雨的三天就积蓄在他心里,但却由于突然的变故什么都没有说出。
只是最终还是逃不过--
“我问你,那次你到底为什么不来赴约?”
斯佩多的身体僵了僵,片刻后,他躲开阿诺德的目光转过头看向窗外,像是喃喃又像是漠然自语一样淡淡的答非所问。
“这场雨就快停了……”
“我问你为什么?!”
云守气愤的怒吼,直起身似乎想对他动手。然而下一秒他就又被人按下身体紧紧抱住,对方的手臂拼命按着他的背硌得他生疼却开不了口,他听到那个人的呼吸回响在耳边仿若真实,就像他还活着一样真实。似乎有狂风拂过心底顿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为什么总是,总是这样,在快要抓到他的时候,在好不容易快要抓到他的时候,那个人一转身,就可以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走掉。也不管他会想着什么会不会也会难过。
“混蛋黑桃!……”
他哽咽着,手环过去紧紧的抓住了那个人的衣服。那么紧那么紧生怕他离开。斯佩多低下头将脸埋进心爱的人的颈窝。他知道他的阿诺德那么骄傲却又那么脆弱,他知道他现在终于不用忍受自己无休止的打扰不用报怨他变态不用因为他而苦恼,但同时也因此陷入了更加可怕的境地难过得快要死去。他知道他的阿诺德绝对不会哭却会在心底淌血,像是打翻的水瓶却没有人来扶正。那是任何人都停不下的真正的伤心。
啊啊亲爱的,我真的不想你这样……
斯佩多闭上眼睛,苦笑着吻了吻阿诺德的耳廓。他温暖的呼吸落到他的发梢,痒痒的柔和弧度鲜明。
“对不起,亲爱的阿诺德……”
阿诺德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甚至不管他已经虚弱得不能动作。
“我就算回答了你,又有什么用呢……”
雨声顿时扩大到盖过了全部疯狂的心跳。
他们在全世界的雨中相拥,有的瞬间同时也是唯一的永恒。即使时间,如此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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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仿佛会下一生一世的大雨停在第三天的晚上。
斯佩多看着窗外明朗的星空,微微笑着说阿诺德你看这场雨还是停了。
--他回过头,看见浅发青年的脸色不可避免的变得苍白。这是一场只能向前却不能回头的命运洪荒,他们早已知晓结尾,却无法改变开端。
“雨停了的话,我就该走了哦。”
斯佩多仍旧微微笑着说出这句话。阿诺德看着他的指尖逐渐变得透明剔透,像是一场绝世的幻境,在最后的刹那留在视觉上的是一生的华美。
--却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拼命地对着那个人伸出手去。斯佩多,斯佩多!不要……走啊……!
后者在星空下微笑着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借由彭格烈雾戒和思念构造的幻觉终究将就此消失。他的眼睛仍旧那么漂亮邪魅,身体却由脚开始,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分散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看着追随自己的双脚,保护过自己的胸膛,拥抱过自己的双手,亲吻过自己的薄唇……一样一样,以最安静却最残酷的方式变成空气,终于感觉从未有过的绝望悲恸涌上心头。这不是自己期望的,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行,自己离不开他,或者说怎么可能离得开呢……!
“不行!斯佩多!” 拼命伸出手的阿诺德的眼角,终于有一颗透明的眼泪骤然滑落,如同晶莹的水晶,摔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却惊如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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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顿时寂静得可怕。
>>>
斯佩多停住了消失。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快去往常世,但在最后一刻,那个人如同海水汹涌的悲伤和眼泪还是将他强行留住。
他无奈的看着阿诺德,自己始终是拿他毫无办法。怎么可能舍得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亲爱的,你真的可以舍弃那么多那么多吗?
(真是的……)
阿诺德听到亡灵轻声哀叹,无形的手臂再次拥上他的肩膀。他不由的伸出手想去触碰他,但能够碰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我该拿你怎么办,亲爱的阿诺德……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还是说这一次,你打算跟我走?)
亡灵用嗤笑却悲伤的口吻补充。
(Giotto大概会埋怨你不负责,G也一定会骂你的,朝利也许只是叹气,纳克尔会为你祈祷,蓝宝恐怕一定会哭吧。而且你清白的一生也会因此烙下污点哦。)
从私心里他当然希望阿诺德可以和他一起离开,但斯佩多知道他不可以那么自私。他的爱人是这样高傲的完美的睥睨天下的,他怎么可以让他因为他而毁掉一生呢。
亲爱的我即使孤单也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摆脱束缚自由的活着--所以我永远不会告诉你,那个时候我其实只是在自杀。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他看到彭格烈云守的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充满孩子气的得意笑意。
“别……想逃!我还……没有……逮捕你……”
他惊讶的发现他的阿诺德已经变得如此的虚弱,那场大雨最终夺去了他的全部健康和体力--因为他的相约他在大雨中足足等了三天,而赶回彭格烈后却只听到他叛变的残酷消息,然后找到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斯佩多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考虑过阿诺德的感受,他不知道阿诺德到底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他不敢问也不敢知道那个答案。但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阿诺德的选择。
“混蛋……黑桃……这次你跑不掉的!……”
他听见他的阿诺德的声音逐渐变低,说出的话语却如同誓约令他欣喜若狂。他的呼吸也逐渐减弱了下去。亡灵和幻觉都没有感觉,他不知道此时他怀里的人的体温正高得吓人,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个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他知道的,是阿诺德的虚弱由来于严重的属性火焰透支。他借助大雨的力量和彭格烈雾戒制作了虚无的躯体供他停留,尽管只能到雨停为止,对他来说也太过于逞强了。
(阿诺德!)
那一刻有什么复杂却甜蜜的情感涌上他的心头--如果亡灵还拥有那个东西的话--斯佩多俯下身,凑到阿诺德耳边轻语。
(--跟我走好吗?)
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始终没有说出口,现在才感觉到了真实的悔意。但是,这一次--对于他和阿诺德来说,真的,还不是太迟。因为即使只是自欺欺人也好。
不过事情的真相是:垂死的青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将它放到了亡灵手中。
跋>>>
第二天当Giotto走进房间时,看到的是他骄傲的云守倒在床上,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然而青年的脸上却带着罕见的微笑,一只手伸出床外像是去够另一只手一般,手指上的雾云双戒映着阳光相互映衬。
G别过头暗骂却红了眼眶,蓝宝抽抽嗒嗒的哭着,朝利叹着气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纳克尔无声祷告在胸口画着十字。所有人不说却都为他的去世感到惋惜。
彭格烈一世也不由的叹了口气想起那个最让自己头痛的雾守。那两个家伙最后还是私奔了啊虽然方式真是讨厌。他默默深吸一口气憋住眼泪然后低头哀悼,再然后走过去拿下那两枚戒指,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
我希望那两个人可以再度相逢……
然后这一次,请千万不要再错过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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