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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雾云·宝石鲜花
Part one>> 幻境
阿诺德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走进黑暗的前一秒他顿了顿脚,但最后还是一咬牙踏入,眼神阴郁的注视着黑暗深处的一点蔷薇色亮光。
越向前光芒扩大,可以看到黑裙少女跪坐在曼陀罗花丛中唱着忧郁的歌谣。在她的膝头,蓝发青年安静的沉睡。
“你来了。”
看到阿诺德走近,少女停止歌唱嘴角勾起一抹天真的笑意。她像是炫耀一般摸了摸怀中青年英俊的脸颊,眉眼中皆是骄傲的意味。
“你看,今天的斯佩多也是乖乖的喔。”
像是小小的女孩子抱着自己最心爱的洋娃娃一般,少女低下头,将白皙的脸颊贴到斯佩多的脸上,眯起眼睛露出小猫一样可爱的笑容来。
“今天的斯佩多,也同样是我的宝贝哦。”
“你想怎么样?”
阿诺德沉声询问,目光不由的落到斯佩多身上。后者却只是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反应。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是想种下种子啊。”
少女笑得灿烂,美丽的紫色瞳孔却是空洞洞的,毫无生气。
她伸出食指点在斯佩多的心口,一下又一下,仿佛想将那里点出一个洞来,一边不断用甜美的声音呢喃着。
“在这里,种下种子,斯佩多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放了他!”
阿诺德只觉得一种无名的愤怒直冲大脑,来不及多思考就脱口而出。
“你明明就是冲我来的!为什么要困住斯佩多?!你明明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好可惜哦,好可惜哦,这里已经有一颗种子了啊……”
少女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抱紧了斯佩多不停的喃喃,像是真的感到可惜一样紧锁眉头--然而她的眼睛却仍旧空洞,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好可惜啊……好可惜啊……这里已经有一颗叫‘阿诺德’的种子了啊!好可惜……”
“……”
阿诺德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少女,片刻之后果断的转身离开。
尽管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他仍旧坚定的,如同来时一样走入那片黑暗。
“你认识阿诺德吗?认识的话请帮我告诉他!……”
临走前一秒,少女甜美但冰冷的声音还残忍的萦绕在他耳边。
“斯佩多他,永远都只属于我哦!”
Part two>> 追述
阿诺德睁开眼睛,入眼是卧室雕刻着天使号角的华丽藻井。他坐起身,守在一边的彭格烈首领连忙迎上来询问。
“阿诺德,斯佩多他怎么样?”
云守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Giotto立刻识相的住嘴。很明显,他的云守现在心情很不好--这也就代表,营救他家雾守的任务宣告失败。
“算了,斯佩多是幻术师不是吗,他应该(大概)可以自己逃出去的吧哈哈……”
大空尴尬的笑着别开眼睛,一边腹诽自家云守还是那么可怕作为首领真是没有威信之类的云云。
“……那家伙要是能逃早逃了。”
阿诺德淡漠的回答,言语中却隐约有着咬牙切齿的不甘。
“那个没用的家伙,我早就该逮捕他!”
……虽然阿诺德你的人生目标就是“将同僚送入监狱”这一点我实在可以理解(因为针对的人只有一个),但是至少也考虑一下斯佩多他是为什么被困在幻境里的吧……
Giotto有些头痛的想起几天前他交给云守一份前往那不勒斯执行的任务,去取回一块被敌方家族盗走的,象征彭格烈家族地位的宝石。而本来已经交接任务开始度假(翘班?)的雾守却突然提出要一起前往,理由是想看看哪个倒霉的同行将会被送入监狱。
所以说斯佩多你蔑视同行是会招来报应的啊……在雾云两位守护者前脚刚迈出大门时,后面的大空立刻一个冷战感觉不妙。但是那时想劝说斯佩多已经来不及了,于是Giotto默默在心口画了个十字祈祷那对“以暴制暴二人组”千万不要出事。
但事实证明大空的超直觉已经胜过了上帝--回来的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昏迷不醒。能把守护者中最强的云守和雾守伤成这样当然绝非易事,Giotto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但斯佩多的心神已经被困在敌人的幻境中,身体如同死去一般。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但是连阿诺德都不行的话又有谁……”
无可奈何的打算去请教一下神职的晴守,Giotto嘱咐阿诺德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于是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云守露出一瞬而逝的悔恨表情。
“……那个笨蛋。”
阿诺德抓紧了被子,想起刚刚看到斯佩多如同空白般安静的睡脸,全然没有平日的戏谑虚伪,那是最真实的--但同时也说明他的危险处境。
本来几天前的任务是应该阿诺德一个人前往的,当然即使斯佩多也一起去他也没想太多,却没想到进入据说是宝石贮藏室的密闭房间之后他们就立刻遭到幻术攻击。不知名的少女在斯佩多替他挡开一击之后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使用幻术将他们推出门外就消失了--但斯佩多却再也没有醒来。
阿诺德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自由进出于少女困住斯佩多的幻境,但他明白自己绝对没有能力救回斯佩多。想到平时死缠烂打现在却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那个人,阿诺德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惶恐涌上心头。
如果,那个混蛋就此消失的话--
“该死!”
恨恨的骂了一声,阿诺德决定再进入幻境一次。不管怎么样,那个死黑桃永远消失这样的事,即使不愿承认他也的确感到了害怕。
Part three>> 茜露达
阿诺德的脚步刚一迈出幻境,斯佩多就醒了过来。
他冷着脸挣开少女的怀抱。女孩子微笑着看着他,美丽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丝毫愤怒的情绪。
“你好,斯佩多。”
她歪着头同他打招呼,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的划过黑色长裙上的蕾丝花边。
“你看到你的阿诺德了吗?那可真是个漂亮的人--像是骄傲的尖晶石一样漂亮!”
“虽然你很漂亮也很可爱,小姐。”
斯佩多对她那种毫不隐瞒的喜爱语气感到极端的厌恶。就好像说得阿诺德和他自己都是她的东西一样--但他还是笑了笑。
“但是我并不想一直在这里陪你,还是各退一步,不要弄得两败俱伤的好吧。”
“两败俱伤?呵呵,我还以为斯佩多你很清楚我们的实力差距呢。”
少女拍拍裙子站起身,靠近斯佩多。曼陀罗花如同追随一般牵动她的裙裾,同时带来浓郁的花香。斯佩多可以看到她如同蝶翼般浓密的睫毛下死水般沉寂的眼眸,以及精致嘴角牵起的冷笑弧度。
少女靠近他,停在一步远的距离之外,抬起头讥讽似的说道。
“你真的认为你逃得掉吗?”
实力的差距顿时昭显。
斯佩多只感觉连呼吸都为之一炬,对方身上迸发出的强大火焰压力将他遏制在原地动弹不得,也无法反抗--正如同刚才他明明感觉到阿诺德的到来,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一样。
然而没等他决定要不要拼尽全力反抗,少女术师却主动退来一步解除了压力。她像是特意展开裙裾一般旋转跳开,笑着对愣在原地的斯佩多说道。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茜露达最会唱歌了!那是连夜莺都会自愧不如的歌声哦!”
她说完这句主语不明的话,就自顾自的唱了起来。清越的声音如同妖精,盘旋在曼陀罗花海中,有如蔷薇色的梦境。
“黑羊啊黑羊,你可有羊毛……”
然而斯佩多根本听不进她唱的是什么。他只是在刹那间苍白了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张着嘴从喉咙深处慢慢挤出一个名字来。
“……茜茜?”
Part four 往事
斯佩多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茜露达时,他还只是个单纯的普通小孩。在迎春花盛开的时节由于好奇他偷偷溜进了小镇上最富有的人家的花园,却不想遇到了正好坐在花丛中享受下午茶的那家小姐。
“你好,我是茜茜。”
小小的女孩子却丝毫没有怀疑他,相反还笑着邀请他一起参加她孤独的茶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斯佩多从未见过她的父母或是其他佣人,但却也没有感到不协调--孤孤单单坐在花丛中的茜露达感觉就像公主一般。
“公主吗……说错了哦。”
听到他这样说,女孩子却只是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笑容纠正。
“我只是‘黑羊’而已。”
当时的斯佩多并不明白茜露达说出那句话时沧桑落寞的口气,但却知道即使是他也感觉到心疼。他知道茜露达是天生的幻术师没有朋友,他知道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魔鬼没有人敢靠近她,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可以普通的对待,这些他全部,全部都清楚--
但在斯佩多心里,那也不过是个和他一样的孩子而已。
直到如今重逢,和过去惨烈告别后的彭格烈雾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对着那个唱着歌的女孩子残忍的开口。
“什么啊……你居然还活着?”
--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被他以为是单纯无害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Part five 诅咒
阿诺德刚刚迈入幻境,就听到黑暗深处不断传来金属交错的声音。他顿时敏锐的察觉斯佩多在反抗,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冲进蔷薇色亮光。
--然而一切的声音却在他踏入亮光的刹那戛然而止,阿诺德看到少女有些气息不稳的抱住斯佩多,而后者手中的魔镜“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明显的反抗失败。
“你来了。”
少女抬起头笑着同他打招呼,举止一如平常。但阿诺德注意到她原本死水一样的眼眸中波澜涌动,像是不知名的愤怒与失落充斥其中。
是……斯佩多做了什么吗?
然而来不及多想,他就看到少女露出美丽却危险的笑容来,不由的放弃思考。
“今天的斯佩多很不乖,很不乖哦!所以我要惩罚他!”
少女从身后拿出一把尖刀,轻轻抵在斯佩多的心口处,一下一下的戳着渐渐用力。阿诺德不由的握紧双手,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你想要干什么?”
他平静了声调,用淡淡的语气这样问道,就像在说“那个人和我无关”一样。
而少女却了然的笑了起来。
“斯佩多他会不乖,全部都是因为那颗叫阿诺德的种子的原因--我要把它挖出来!”
她疯狂的笑着睁大眼睛,纤细的手腕狠狠用力刀刃顿时没入一半,鲜血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手指。
“把它挖出来!挖出来!斯佩多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的仆人!”
“魔鬼!”
阿诺德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出声,抽出手铐三段变形刷的向少女击去--然而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建立在他们之间一般,手铐如同击在铁壁上毫无用处。
他不肯放弃的连续攻击,眼睛却紧盯在斯佩多身上。尽管鲜血横流脸色惨白,那个人却仍如同死去一般毫无反应。阿诺德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
……是无法反抗吗?
第一次来不及思考要不要嘲笑他,阿诺德只想知道这样的伤对身体会不会造成伤害,他还来不来得及把他带回去。
毕竟如果斯佩多不在的话……
“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沉重的一击无效,浅发青年微喘着抬头。阿诺德看到少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怔在原地,手臂不停的颤抖。片刻后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甩开斯佩多用力抱住头跪下,在一片盛开的曼陀罗花海中痛哭失声。
如同海水一样汹涌,停歇不止的悲伤。
斯佩多连同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尖刀一起跌在花丛中,花香混合了血腥味有种奇怪的迎和。阿诺德看到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由于少女的失控减轻了束缚,他不由的停下动作伺机,希望可以帮助斯佩多逃脱。
然而他看到青年抬起手,却只是对他做出一个“快走”的手势。
“斯佩多!!--”
顿时火冒三丈的青年用力击打着无形的结界,身体却身不由己的开始远离。仿佛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拉扯着他的四肢,云守用尽了全力挣扎却最终只能放弃。
“D斯佩多!”
被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阿诺德恼怒的声音还透过不知名的介质遥遥传来。带着愤怒和另一种强烈的情感。
“你这个混蛋!”
虚构的世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Part six>> 最初与结束
斯佩多拔掉尖刀,刀刃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在幻境中有许多东西是不真实的,也有许多东西不是虚假的。比如不真实的茜露达的刀,比如真实的斯佩多的伤口。
他缓缓走到哭泣的少女面前蹲下,看着捂着脸泪水却止不住的茜露达,不知是不是由于伤口左胸处有些隐隐作痛。但一想到阿诺德,斯佩多就不再犹豫了。
“整个彭格烈你对付谁都行。”他轻声说。“就是不准对阿诺德动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茜露达仰起头看了他一眼,隔着眼泪也可以看到他一脸的严肃。然后她笑了起来,带着哭泣的疼痛和心脏的抽搐,一字一顿吐出诅咒似的恶毒话语。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D斯佩多。我看得见你的命运,你必将死在他的手中。”
“……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茜露达看到斯佩多露出懊悔的神情来。
“被我肮脏的血弄脏了手的话,对阿诺德很不公平呢。”
青年单手撑地,直视着昔日好友的眼睛,低声落寞的叹了口气。
“已经如此之久了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茜茜。”
Part seven>>看不见的暗涌
那是在幼年的斯佩多认识茜露达一个月后,发生的一件改变他们命运的事。
因为是少见的术师,并且似乎会诅咒别人是个魔鬼--或者说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茜露达的异能带来的不安,所有人一致决定将茜露达处以火刑。
而意外得知这一点的斯佩多,赶去通知茜露达的时候,却更加意外的发现女孩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拿起尖刀毫不留情的划伤了他的右眼。
“魔鬼!”
拿着刀的女孩子尖声叫着,不顾一切的在他的右眼中种下诅咒的引子。
“魔鬼!魔鬼!我恨你!我恨你!”
一直到她被绑上高台点起火焰时,这样的咒骂都没有停止。
斯佩多只能捂着血流不止的右眼苦笑,茜露达即使恨他也是在所难免的。大概是由于信任她教会他许多幻术,而最后却是他利用那些,帮助其他人毁掉了她设下的结界。
是的,在最后他也感到了恐惧,茜露达终究是和他们不同的。
他答应帮助他们解除隔绝庄园的结界并且设下幻术迷惑茜露达,但在最后还是不由的后悔。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放不下果然还是不能背叛茜露达,但是最后还是迟了--茜露达从来没有欺骗过他,她说她可以看见人的未来和内心,这些都是真的。
她把他当成唯一的朋友,他却在心里把她当成了魔鬼。
那天的火焰是斯佩多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场火,仿佛从地狱烧来一般,炙热的不像话。火红色,灼热感……充斥了全部的视线和感官。斯佩多怔怔的看着被绑在高高的木杆上的茜露达,火光中小小的女孩子笑得妖娆,即使死亡将至也仍旧小声哼着歌,甜美的声调是伴随着风声盘旋而上。
“黑羊啊黑羊,你可有羊毛……”
但渐渐的,她的歌声连同她的呼吸一起逐渐微弱了下去。
Part eight>>那夜的星空
“你知道真正让我绝望的,是什么吗?” 茜露达抱着膝坐下,寂寞的表情一如当年独自生活的小小公主。花丛中不知何时飞出许许多多的荧光蝴蝶,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让它们停在那里,蝴蝶扇着翅膀,晕来的光线像是一片隔着眼泪的模糊视线。
那么那么,持久的近乎永恒的悲伤。
“其实不是我被你背叛以及火刑,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斯佩多,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她移开手指,蝴蝶慢悠悠的飞开,又落到斯佩多的肩头。
“可是即使我死不掉,那些火还是烧过来了……好烫啊我几乎都都可以闻到焦味了。那些火是从地狱烧过来的,从脚踝开始,一寸一寸,要把我拖回地狱。”
“拖回地狱……”
她捂着脸笑着,眼泪却从指缝间滑落。
斯佩多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恍惚中觉得,果然没错,茜露达没有变,或者说她永远也不会改变。
那是他一生一世,唯一的公主。(因为相较而言阿诺德更像女王==)
“陪我看星星如何?”
茜露达脸上带着笑,尽管她的脸上仍有泪痕,但那样的笑容,仍旧像黑夜中的星辰一样闪闪发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都还是小小的孩子的时候,初次在花园里相会。她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茜茜”,纯白得如同一朵小雏菊花。从那个时候起--那个时候起,斯佩多就把她当成了挚友。
即使真的是魔鬼也无所谓。
他们并肩坐在花丛中,靠近如同取暖的刺猬。本来漆黑一片的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璀璨的星空,闪光的星辰照亮了彼此的双眼。
只是眨眼之间,近乎真实的幻术就满布所有的视线。施展幻术的不清楚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位--或者说也许是同时也说不定。
因为无论如何这都将成为最后。
“我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做了……成为彭格烈雾守的你真的是锋芒毕露呢。”
茜露达抱着膝安静的坐着。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只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荧光蝴蝶停在她漆黑的长发上,如同一枚闪光的发坠。
“他们都说D斯佩多是捉不住的迷雾,只有我知道,斯佩多是个胆小鬼。”
“随便你怎么说。”
斯佩多有些疲惫的回应。他真切感觉到了失血过多的痛苦,尽管马上用幻术弥补,但恐怕还是有些来不及。
然而他仍旧稳定了语调,低声说了下去。
“反正我也--想至少和你一起看看。”
看看我们的未来,究竟能到达什么样的地步。
“不问我为什么偷拿走宝石吗?”
“没有必要。”
“那么要听故事吗?”
“……请便。”
于是女孩子笑了起来,轻声开始叙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可以看到未来的小魔女,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很大的庄园里……她很孤独。”
斯佩多闭上眼睛,对方的声音如同流水一样划过耳廓,落进心底。
“可是所有人都害怕她,不敢靠近她,所以她只能孤独的、孤独的,总是一个人……直到小小的王子到来。王子没有认出她是魔女,反而叫她小公主。”
茜露达笑了。
“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小王子,希望能留下他--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魔女的眼睛看得到未来,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将杀死她。”
“这是逃不过的命运,但是小魔女多么伤心,多么无奈。她想不能让王子离开,即使拖入地狱也不可以。于是小魔女孤注一掷,对小王子下了诅咒。”
“却没想到王子蜕变成恶魔之后,爱上了另一个人。魔女窥视他的命运时发现他必定会死在那个人手中,她虽然恨他,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帮他。她想也许这样做就可以改变命运也说不定--只可惜只因如此才无法改变命运。所以在这最后,小魔女想问的只有一句。”
她转过头与他对视,用仿佛横隔了整个星河的悲伤与无奈。
也许跨越千里来与他告别,就只为了这一句--
“--究竟为什么?”
斯佩多看着她,突然回想起那个如同鲜花盛开的小小女孩子,他曾经那么喜欢她而又恨她。因为如果没有她他不会被诅咒,可是没有她他也不会遇到阿诺德。
爱和恨,从来不能分开独立。
“那大概是因为--”他最终还是决定回答。“那是我认定要陪我下地狱的人吧。”
Part nine>>it's the fate
阿诺德第三次进入幻境简直是怒气冲冲的硬闯。
之前他被斯佩多强行拉出幻境醒来之后立刻冲进雾守的房间抓起还没有醒来的那个人,刚想一拳砸去却被闻讯赶来的Giotto拦下。彭格烈一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要求他冷静,而阿诺德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血肉也感觉不到痛觉。
该死的黑桃,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么……你这个混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气愤,但似乎被隔绝在外这样的心情折磨着他的内心。斯佩多一定是认识那个不知名的少女的,并且他们之间并不是普通的关系--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挠着一样难受。
所以在第三次进入幻境时,他打算无论如何都弄清楚那个人到底隐瞒了什么--
在蔷薇色的辉光之中,他看到那个女孩子和斯佩多静静的对峙着。无数的荧光蝴蝶落到他们肩头,仿佛星辰一样闪闪发光。
“你真的这样认为?”
少女的嘴角勾起忧伤的微笑,浅淡的,像是,荒原中寂寞盛开的一朵小野花。
回应她的是斯佩多轻轻的颔首。
于是她露出叹息一般的无奈表情来。
“你还是太天真了……D斯佩多啊!”
就在尾音落下的刹那,她突然如闪电般冲向阿诺德,右手上有什么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阿诺德!”
注意到刚刚走进的青年,斯佩多顿时脸色一变拿起魔镜。而阿诺德微微一怔之后,也迅速将手铐三段变形反击向少女的小腹。
--在这个时候杀手的本性总是占了上风。
当斯佩多的瞳孔中印出茜露达缓缓倒下的身影时,他突然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拒绝了少女杀死她的请求,然后为了不让她伤害阿诺德而用魔镜限制了她的行动,然后--
然后是什么呢?
世界顿时苍白一片,只有从茜露达手心滑落的那块刻有彭格烈家徽的宝石,鲜艳如同讥讽的灿烂。
在闭眼的刹那,他总觉得她是笑着的。
--你看你看斯佩多。
这就是命运。
Part ten>>尾声
象征彭格烈地位的宝石终于被成功夺回,并且雾守也清醒了过来。
Giotto一边感叹阿诺德出手就是令人放心一边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总觉得阿诺德和斯佩多比以前粘得更紧了啊是我的错觉吗?
彭格烈初代一边处理着任务报告一边这样想。
--他忽略的是,珍惜往往是分离的预兆。
斯佩多清醒的时候看到阿诺德坐在床边,对方看到他醒来不屑的切了一声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这样不坦率的表现却让斯佩多感觉异常的温暖。
啊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想起茜露达说出的预言,少女只有在那样说的时候,才会显出少有的认真。
“--你必将死在他的手中。”
恐怕不是骗人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
“……怎么了?”
似乎发觉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阿诺德轻声问道。而当斯佩多望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别开头,脸颊不自然的泛红。
斯佩多怔怔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入心底一样深刻。片刻后他反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然后移到他的心口--伴随着淡淡的无奈的叹息。
“亲爱的,现在痛的是这里。”
-Fin-
宝石鲜花后记:宛如花般绽放
我用三分钟的时间,来勾勒一首传唱千年的诗篇。
只是很随意的一篇文,想写的就只有最后一句话,但是没想到铺垫写了那么长。
我总觉得斯佩多本身是知道自己会叛变或者说不得不叛变,他总有理由并且Giotto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没有被家族除名。而茜露达,就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必然存在。那个女孩子就像一朵开花的蔷薇,可是却总被人认成荆棘。花期是极为短暂的,她还来不及反驳,花朵就凋谢了,于是再没有人认为她是蔷薇。
所以说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至于阿诺德,我想他在最后看到斯佩多为了他而动手就已经释然了,不管对手是谁毕竟胜利的是他。而斯佩多说出的那一句,一定让他感觉真实的心痛。
只可惜一切如同花开,短暂得留不住任何痕迹。
以上,春意将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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