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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管尘封多久的秘密,都会有被挖掘出来的一天,哪怕是那些腐朽的让人无法分辨的尸体,也会或多或少留下他们的遗言。
老缪没想到自己经手的案子中,原以为不起眼的那桩,日后却记得最清楚。
……
混凝土中剖出来的尸骨很快就被清理干净,连带着可能有证据存在的废渣也用东西收好了放在一边。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却看到了她的死后。
尸骨的手被电线在背后,脚上也绑着几圈。几个年轻点的就竞相猜测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她这样被杀害了还被填埋在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油桶之中。死,在他们眼里也没那么可怕。
老缪清了清嗓子,那些还在打赌的年轻人就收敛了,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递了过来,女尸的年龄被锁定在二十五岁以内。
二十五岁,几乎是一个人生命正灿烂的年纪。
老缪看了看技术人员从一边捡出来的塑料碎片,几片稍大一些的背面有几个模糊的字迹,小心的清理干净之后发现只是半个汉字,字迹下面似乎还有一个数字的尾端。
辨认度极小的线索,余下又是一团乱麻。
实则她被发现也是极偶然的。如果不是连着两年夏天的暴雨让河床淤积很多杂物,也不会有人想到去清淤,更不可能会有人发现深在河中的油桶的她。一切的已然背后其实是无数个偶然的串联,这些就又成了必然。
老缪这两年开始出奇的信命,信原来那些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
出了警局去的是医院,挂号做了检查,洛彦多日前的伤口也完全愈合。这些,在陈瑜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事实上是,在我们在庆幸的时候,事情正以他所应该有的速度在逆着我们的预想进行。
经过技术人员的不懈努力,那些塑料的碎片勉强被粘成一块比手指略长略宽的塑料薄片,上面的字迹也模糊的显现出来,恰好是老缪再熟悉不过的证件最主要的一部分,恰到好处的留下了最关键的信息。
姓名以及出生日期,户籍库中将剩余的信息轻易的补充完整。信息中显示是一个在四年前因为唆使他人聚众斗殴而有过案底的女人,巧的是当时和她一起被拘留的人中又有了洛彦的名字,只是因为是从犯中情节轻微的类型,没几天就被保了出去。
老缪隐约意识到,说不定一直停滞了三年的问题说不定从这边才是一个突破口,当然也许是又一个死结。
最后出现的几份报告中的身体周围残留物的毒理检测又证实了老缪的推测,在女尸团着的骨架的腹腔位置,恰好有一个还没有降解掉的,用塑料包裹的指头大小物体。一小包纯度很高的□□。
涉毒?
老缪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恰因为应证又不知不觉又顺理成章的把洛彦也牵到其中,难道他一直不肯说出车祸的真实原因,恰是因为这不可告人的秘密?
涉毒,不是个小祸啊!
……
事情在这种虚假的平静之后被搁置了几天,在这几天之中,洛彦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他试图想清楚自己消失的几秒钟,实则又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不可思议,不单单是来到这个世界,前段时间莫名出现的字条也一样。
老师依然是做着老师的事情,只是周斌还没有回来多少让洛彦有些不安;在学校里与陈瑜又碰过了几次面,两个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遇到了几个相熟的老师,言语里也是带着试探。
总之,在老缪来之前。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老缪和林局一起来的时候,洛彦看着从后门走进来的两个人,回身在黑板上写了自习,然后蹭了蹭手,招呼两个人从前门出去,一路跟到了拐角处僻静的地方出的声:“怎么了?”
“走一趟吧,小事。”
“小事也不用你们都亲自过来迎接。”洛彦嘀咕着把手揣在口袋里,“喂,我没犯什么事吧?”
“但愿没。”老缪捏着烟屁股走了几步没见到垃圾桶,所幸按在阳台上掐灭了,拽了他一把,“走吧,早去早回。”
这一拽别的没什么,直接把洛彦塞在口袋里的袖子扯散了。老缪立时松了手哼了一声,倒是洛彦也不在意,仍旧理好了笑道:“是我车祸那事有什么新问题了?”
“不是。”老缪横了他一眼,“你跟个女尸扯上了。香艳吧?”
“哦?”洛彦微微蹙了下眉又笑道,“就怕无福消受。”
……
三人在将出校门的一处停住了,老缪口气缓了些,和他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带他过去只是希望对尸体相貌的复原做个辨认。
哪知道洛彦听说之后立刻停住了脚,叹了口气说:“要是你们找我调查别的还行,车祸以前的事情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都忘了?”老缪最烦的就是这样的论调,况且失忆症什么的在医学上还是挺难判定的,也许给他做个测谎才是真的。
“我一直都说我忘了,你们以前也不是没来医院问过。”洛彦诚恳的看向了林局,“再说了,我不记得东西不等于没别人记得。比如说我的家人,毕竟知子莫若父,或者是当年车祸的元凶,也可以问问我以前的朋友圈子,我以前喜欢去的地方找找线索。虽然时间久了有些证据会被毁灭,但是总有一点蛛丝马迹留着。林局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想把洛敬东拉下水?还是明确暗示他们办事不力?
老缪咳了咳,接过洛彦从校门外的超市里新买的两包烟,他惯常抽的牌子,老缪顿了下,只听林局笑道:“你刚刚掐的时候,有人留意到了。”
“只是顺便,听人说一般人抽烟是有讲究的,轻易不换牌子。”洛彦笑着续道,“缪警官一定不喜欢抽不合口味的。是不是?”
“我没这个讲究。”老缪瞪了洛彦一眼,他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的每一句对应里面都是满满的推诿之词,而且还是该死的正确的。老林说的没错,他所能考虑到的,这个人都考虑到了。
在老缪和林局这边既定扑空的情况之下,他们手下的人却有了收获。
几年前的那些事情从洛彦曾经活动的圈子中被抖出来了一部分,大概也就是那个女人实则真是有涉毒的嫌疑,但是洛彦这边还有待考究,据说就是在事情的关口出的那场车祸,因此才没能下水。
三年之前。
……
与此同时,洛彦的动向却让老缪头有些大。
洛彦被绑架了。
就在他们上车走后不久,还没有开远的时候,老缪从反光镜中看到往校门外走的洛彦被两个套着黑布口袋的人拖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然后扬长而去。
学校门口的这条路是个单行道,于是在老缪绕过来的时候,车子和人都没影了。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个印象就是洛彦有些过分镇定的扬了扬手。
一个被绑架的人,会这样么?
……
事实上,一个被绑架的人真的会这样,至少洛彦会。
当看到两个大白天穿的古里古怪的人出现的时候,洛彦下意识的瞟了老缪他们一眼。还没有走远,很好。于是他佯装作反抗无能任由那两个人拖上了车,在车上又被用黑布蒙上了眼睛。
对此,洛彦还稍稍有些赞许,绑架至少要这样才是正确的,不然就会让人记下外面的状况怎么行呢。
不过他们还是忘了堵住他的耳朵,洛彦听着声音忖度着:这一路是在往西开,学校西边是往郊区的路,如果不出意外,绑架他的人该是在郊区接应的,要杀人灭口什么的也是越偏僻越好。
水声,该是到了河边,过了河是农田,农田里杀人也挺好的,腐烂了还能当肥料。
洛彦就边胡思乱想边判断着自己的形式,车子一直开到一块空地边才停了下来,两个人拖着他下了车,将他捆在一个空旷的房屋中。
一个身体不便又不明情况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两人放心的发动车子走了。
于是,忽略了仓库中那个被捆住的人的行动。
……
在听闻车子的声音远去之后,洛彦叹了口气挣开了捆住自己的绳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原以为施展一些苦肉计能够顺利见到主事者,没想到自己的判断有误。
洛彦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仓库,光那个铁门就有四五米高,推了推,怪沉的,就没试图再往外推。转而提起纵身跃上了铁门上面的间隙,仓库外面是一片黄澄澄的稻田,分外的喜气。
他蹲在门上等了许久,又提起轻身缘了下去攀在门后,等两个小时,没人过来就走了。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是异样的车辆响声。洛彦立刻把蒙眼睛的布片又遮了回去飞快坐回原处,佯装没有变动过。
铁门被铿铿的敲响了,洛彦佯作害怕应了几声,外面一人立刻说:“人就在里面,开锁!”外面把守的铁将军几下就溃败,迎面仍旧是老缪。
等到洛彦感激涕零的被解开的时候,老缪顿了几秒笑道:“这么松的绳子,能捆住人么?”
“能,因为我是个残疾人。”洛彦面不改色的应着,“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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