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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出逃之花楼
近来失神的时辰总又不能在把控范围内了。
阿玉叫了我蛮久,我涣散的眼神收回神思后,见阿玉绯红的脸颊,我微微蹙眉,这几千年每次出神不都这样看着她么,需要还如此这般不适应么?阿玉看了看自己周身的气泽,全是高贵的模样,很是惆怅对我说:“君上,每次我都只能有这一个变相,因着本体是一块墨色之玉,身上的饰物也便尽数是墨玉啊,墨色的。下次你帮帮我罢。”我轻咳一声,没有理她。心想本身就是名贵的东西可真好,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像主角,而我看着我自己十分一个一袭白衣,连顺便从空中捏出的纸扇也是未着面的纯白,映的我好似一个小白脸。心中有些愤愤,此行的风头全被我身边那个傻姑娘占了。
而此次一番去烟柳纷纷吃酒方畅通无阻。
被几个烟花味极重的女子迎进了大门,老鸨一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忒肥的手一把打在阿玉的肩上,我额上青筋瞬间一抖,看着那墨色的衣衫似乎被油给浸了一块,脸立马拉了下来,我这千百年养成的洁癖情操瞬间高涨,正想发作,可是她见我不爽又立马扬起团扇扑着我的面轻轻地一挥,想是她觉得对我不够热情才导致我面色不好,转身又对阿玉说着什么“公子这许久不来了可让姑娘们好想”之类的话。我本觉得这是青楼的老鸨惯用的拉客言辞的,然则看着阿玉一下腾虹的脸颊,心想,在我被几位师傅虐待的时候她一定是跟音楠来过人间,心中的愤愤便演变为悲愤了,这下回去可真得找音楠,把我这么个纯洁的姑娘染成什么样子了。看向阿玉的时候,眼神告诉她,回去再跟她算账,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用心神说什么她真的没有来过。她可还真是了解我。
老鸨领着我们穿过大厅,去到二楼的雅间,这周围透露出来的富贵金铢气息,在人间闯荡起来可真真儿地受用。从开着的雕花木窗看出去,外面的盛况可见一斑,而一路上引来了数位姑娘的侧目和男子的垂涎,暗自想着,真的是世风日下啊。我见今日似乎场面似乎格外盛大,顺便问了一句今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老鸨堆笑地吐出一番夸耀赞美之词的背后其实就新的姑娘□□的日子,谁钱出的多,谁便可以要了那姑娘的处子之身。我看向大厅中心的台子,进来的时候被人群挤着没有认真看,最佳观赏点处全用紫色的纱幔围着,隐约见着姑娘却还没有上来。我低低对阿玉说,这噱头可做的真好,仅今儿一天便定可以稳赚很多。阿玉点点头,表示无比赞同。
不多时,一个小厮送来了刚刚点的酒菜。这一番折腾,我都快忘记我很饿这件事了。雅间的好处就是可以隔出自己的世界,无论外面怎么样喧嚣,我都可以不顾吃相。
解决完饭菜后,不禁感叹,这青楼要是改行普通酒楼,那普通酒楼就得改行做茶肆了,而茶肆可以直接做茅房。工作有素的小厮迅速进来收拾了餐具,我隐隐看着一个倚着栏杆的姑娘对着阿玉目不转睛的,唉,果然风头都被抢了,受末址万人景仰的君上如今默默地做了陪衬,也好,要彰显气度。
倏尔,外面传来婉转琴音,还和着嘤嘤歌声,虽在哄闹声中听不真切词,但从乱情迷意的调子中,竟然听出含着的悲怆之意,想来也是个被逼的主儿。我端着酒盅,听着小曲,看着正厅中的沙幔渐渐拉起,想来今天是可以看着好故事了,这种时候按照风花雪月故事的一般套路,一会儿会有人一掷千金,再然后就会有人不断抬价,目的是救姑娘出水火之地,再然后又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
想到这里,不禁放下酒盏想和阿玉分享一下,结果看着对面的阿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醉熏熏的,脸上也晕着桃红,我看着那杯酒,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我嗅了一下脸骤然烧了起来,里面迷情的药正散发着不能言说的气味。阿玉喃喃地吐着“君上,我好热”。此时,窗外几个女子哄着散开了。我摇了摇头,想这多年末址对我的熏陶可真是好,我的气性竟也如此淡定了。
眨了个眼,阿玉便变回本身套在我拇指上,还能感觉是温热的,但很快散去。这又小番折腾之后,外面已经有喊价的声音了,我寻着那位台子上的姑娘望去,果然是个美人儿,青玉的手镯扣在纤细的腕上,在桃木配蚕丝的琴上拨出流水般的音律,已全然不是之前的靡靡之音,虽仍看不真切实在的长相,可显山露水的阵仗和能有这般气质,按照这里的欣赏水准也能称上绝色了。
幽幽听见有人高唤着“桑桑姑娘”,言语中的热情与急切让我心头一颤。唾了口茶水,也顺便撂出一句“一百金铢”,虽言语不重,但在整座楼阁中显得犹为刺耳,大家纷纷看向这边,刚刚还在楼下招呼的老鸨,也愣了瞬神,旋即提着裙角,摇着团扇,眼中放着金光地向我走来,我看着她肥壮的身躯摇摇摆摆的样子委实想吐。我这般做也确实没有什么深意,一方面想将此次活动引入高潮,另一方面是方才看着那个姑娘含泪的双眼,读出了她一些新意。唔,虽使这样的术法委实不太厚道,咳咳,但还是想帮她一把。
况且对我来说,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确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随手一捏使个术,便想多少有多少,当然,之后还是会变回虚无的。这青楼刚刚让我家阿玉出了个丑,我也决计不会有好果子给她们吃的。难怪凌师傅常常叹气“末址的君上可不能是这样的狭小心胸和易怒易嗔的脾性。”
在有一小段冷场之后,我正欲起身去迎接我的美人,却不料从相邻的雅间传来一声“两百金铢”。这次轮到我傻眼了,我不把钱当前是因为末址从来不缺这种俗世的东西,而区区一个凡人也这样挥霍,难道其实金铢不太值钱?不,肯定是他家很有钱。台子中央的桑桑姑娘眉头紧锁看向这边,我瞄了瞄隔壁,试图看看那个纨绔是个什么样子,倘若是我之前臆想中的偏偏佳公子来这里千金买笑或是拯救美人于水火中的,我倒是可以不与其争,毕竟我是个女的,争着也没得意思。不料那人正好背对着这边,我只能见着水蓝的衣衫微微贴在雕花的窗棂上,左手在镶着红色宝石的剑柄上轻轻摩挲,我轻蔑的笑了一下,这般的样子是断然只是个纨绔而已,便与他叫起价来,这般全场子的人都看着我们两个。一来二去我自然是不会败了下风的,边喝茶边悠闲地与隔壁那位对着干。几个回合后,当我淡淡地喊出“一千金铢”时,似乎有一阵抽冷气的声音,隔壁那位,依然背对着,放下手头的酒盏,淡淡说:
“既然阁下执意桑桑,萧某也不便再夺人所好,春宵一刻,公子要好生珍惜才是。桑桑姑娘还不谢过这位公子。”
楼下的桑桑理好裙摆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我隐约看到那水灵的眼睛中划过了一丝恐慌,继而是一滴热泪落在琴弦上,被分成两半,我愣了一下。
随后老鸨便赔笑着让那谁谁谁去陪隔壁的公子,桑桑则一路软软地进了我的房间。先前都没有注意,这雅间是两层空间的,前面是一般的厅堂,而屏风后面则是布置雅致的闺房,金兽炉里燃起的香,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加迷蒙,颇有芙蓉帐暖的意境。
外面依然是欢歌笑语。桑桑进来后,老鸨看着我若有所思地张了张嘴又合上,摆动着肥臀下楼去了。桑桑咬着嘴唇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会儿过后,见她也着实可怜也不必再戏弄于她,遂含笑着地吐出“姑娘的罗衣布料再好只怕也是经不起这般吧。”她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泪啪啪地落下来,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上,妆容已经残缺,但是毫不掩饰那动人的美,这样的时候我不禁感叹只怕我是男子的话,会放弃救他的打算,原谅我的情操其实并不太高尚。
没料这位桑桑姑娘竟然跪下来陈情了,我就想嘛,这般清秀的姑娘断然不会是常年生长在青楼中的女子能够有的性情儿,眉目是不会骗人的。原来这便是当朝前国师之女尤桑桑,最普通不过的故事,什么家族斗争啊,政治斗争啊,然后家族事业倾塌了啊,父亲下马不久人就走了茶就凉了啊,她为娘治病便沦落风尘啊之类的。所以说,末址还是多好的,至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也充分暴露出,那个地方有些存在的不人道,毕竟违背了一些性灵中的劣根性。
我摆出一副大隐隐于市的超脱真诚模样,简单告诉了她自己绝不会轻薄于她,什么先前受恩与那位国师啦,于是此行也是特意为解救恩师遗珠而来的啦之类信口胡诌的说辞,音楠骗一些小姑娘的时候有的腔调我极力模仿着。她小有疑虑。后仍然千恩万谢后进了内阁间去梳理妆容,自己则在外间思量如何得体地救出这个女子,再安排好她以后的生活,想我本就是如此狭义的女子,师傅和陌桑教诲的道理我一直铭记于心。可这个前者容易,后者就不太容易了。正出神间,门上被轻扣了三声,极为有韵律,绝不会是那个肥腻的老鸨,我尚未开口请进,门便打开了风尘里的世界,一身水蓝的长衫携着烟花味道进来,原来被抢走了美人的那位来找我讨不自在了。我自然表现的还是极为有好的,请他入座,这才借灯光看清他的长相。这一下再次惊惶了,且不说被水蓝的衣衫衬托的男子并未有丝毫流连风尘的纨绔气息,而与男装的阿玉虽不说有十分像,却也占了五六分韵致,自然是比阿玉要英俊威猛许多,这个世界真的是从来不缺乏惊吓,我暗自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与阿玉心意相通。
他在我的惊惶中,勾起一边嘴角,兀自坐在桌前倒了一盏茶,青瓷的茶杯衬的他的指节更加清晰,我吞了吞口水。
“此番前来扰兄台千金良宵实非本意,只是……”我端着茶盏,饶有兴致地等待下文,只怕之前的推测有误。
“只是兄台无论如何都算是欠了我一个美人,这笔账该怎么算?”他直勾勾地望着我,眼中不惊波澜,我瞪大双眼,觉得这个世界果真从来不缺乏惊吓,他竟然不按常规出牌。说的话让我咋舌,这难道我们不是公平竞争的么?
我冷笑一声:“公子既然对这桑桑姑娘如此上心,大可在刚才势头压过在下,何苦这时来问责呢?只怕,这桑桑姑娘我是不会放手的,若你有兴趣,将在下算进账中可好?”
我后来想起这段红尘中的对白完全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兴许是比较单纯,没有想到这世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世间好男风的习气早是日渐兴盛,所以当时自以为有威慑力的一句话竟然成了我失去主动权的绊脚石。
又经历了十分之一盏茶功夫的冷场,那个姓箫的,眯眼竟然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继续勾着嘴角吐出了一句“哦?”再四下打量一番“这位兄台的容貌虽与桑桑不是一种风姿,但也决然不会让我太过委屈,有美人在侧,即便就做一回断袖也是无妨的。”
我还没来得及在大脑中反应这句话的实际含义,只侧目看到桑桑正从内阁出来,听到这番话后,刚洗好的脸有像铺了一层胭脂一样,赶忙又退回去了。我正想发话,只见他缓缓坐下,哈哈了一声对我继续道:
“姑娘的变装易容之术只怕还得再高一些,没有喉结又细语柔声,眉黛间的方寸清白之地还被一粒朱砂占据的男子,萧某委实第一次见着。良辰美景,艳丽佳人,这般就太辜负了。或者说,姑娘好的其实是女风,所以才……?”
“才你妹!”
见着他勾着嘴角,眼中放着桃花,而言辞如此轻佻,怒火中烧,刚刚儿的气性全然不在,堂堂末址幽境的君上岂是容忍这般——调戏的?我食指覆上眉间,末址的君上眉间都会有一朵金莲,是生来便带上的,我来人间的时候真思量如何才能让它散去,在无根山的时候临水照了照才发现那朵莲已换作了一粒朱砂,先前也并没有太在意。不经意间拇指上的阿玉震了震,我与她心神交流,安慰她不必挂心,没多大点事。
桑桑这才又出了来,行了个礼后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十分淡定地坐下,啐了口茶,眉飞色舞地对他们说“那什么,也就是想见见这青楼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咳咳,正巧遇着这位尤姑娘,胸中侠义之气瞬间高涨,便想出手搭救而已啦,也没有什么深意的。哈哈。”指上的阿玉再次震了震,而面前两位已经十分惊异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正欲说话的那位箫姓公子便一言也发不出了,而显然,先前眼中的惊异已由惊愕替代了,而我的演技仍然十分到位,对此表示不解。这暗潮涌动显然是不被纯良的桑桑知晓的,虽然出来之前阿玉劝解我暂时封了自己的灵力和术法,主要是怕我在人间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又虽然在近两千年的修习中,我比之凌师傅的功力造诣如同九牛一毛,但是我一直都是那种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的主儿,所以还是无比努力的,因此若想要惹点麻烦带回去,也决计不会让这个世界太平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无比有杀伤力的。但是,为了出行方便,也只封了大半,可剩下的这些也足够面前这位招架了。可是他看起来并没有太过在意,仍然风清云淡地喝着小酒,一幅难辨的神色看着我。而我在得意之余瞥见那杯酒猛然记起那酒貌似还没有被换,乃是方才加了药的那壶。我立马对一直沉默不语且十三分困惑,又泪光闪闪楚楚动人的尤桑桑姑娘说:“尤姑娘,在下还有些要紧是要办,你便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扔下一袋子钱,飞似地夺门而出。
希望她懂得自救,那袋子里面的钱虽并非真货,但是这个把月的时间看起来还是无比正常的。而另外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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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狐狸大人,在我在与一群人聊天中摇摇欲坠时,不断点拨我,要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