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边缘

　　青峰大辉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其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其实倒霉什么的也不用他自己说，因为随便一个路人就能看出他现在的凄惨。

　　“喂，快看那个人。”

　　“哇唔，好黑的猪头脸。”

　　“呀！那个猪头看过来了！居然还是个凶狠的眯眯眼！”

　　“快走快走。”

　　瞪跑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学生，青峰大辉才郁闷地收回目光。
　　不过是昨天被辣椒粉糊了眼睛，就算是肿了，也不至于成猪头吧，没有眼力的臭小鬼。

　　他抬手戳了戳自己的眼睛，眼皮厚厚的，确实肿得很严重。
　　早上没有跟桃井五月一起去学校真是个明智的选择，也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去学校要笑死多少人。

　　他抬头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抬手拽了下快从肩膀上滑落的书包。
　　然后继续往前走，迎着那些看到他露出惊吓表情的路人目光。

　　管他呢，谁敢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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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青峰大辉没有机会去把谁的头拧下来。
　　虽然跟路人的反应有微妙的相似，但在学校，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当着他的面笑话打趣他。
　　当然，除了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昨天到底去干嘛了？！”桃井五月一手捧肚，一手在她的竹马背上拍了又拍。

　　青峰大辉伸出个小指掏掏耳朵，心情就跟眼皮一样——沉重。
　　翘了一上午的课，结果还是在午休时间被她逮到了，早知道就不回教室了。

　　“你到底是干嘛来的啊，五月。”

　　桃井五月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专程来笑话青峰大辉的，她很辛苦地把笑收了回去，却又连连咳嗽，是刚才笑过头了。

　　“给你送便当的啊。”桃井五月放下手中的桃色食盒，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这次我有精心地改良，你绝对会喜欢的！”

　　我绝对会吐的。

　　青峰大辉抽了下嘴角，黝黑的脸竟泛起青色，手都不敢碰那食盒一下。
　　比起吃桃井五月煮的东西，他情愿被她指着鼻子笑。

　　“啊啊，我想起来了。”青峰大辉椅子一翘，转到边上，一把勾住正从他座位边走过的队友，“阿良这家伙说今天给我准备了午饭。”

　　“诶？！”被点名的樱井良慌忙地在那对青梅竹马间左右看，他一点儿都不想被牵扯进去，路过只是想去上个厕所罢了。

　　“是吧，阿良。”青峰大辉凑近了樱井良，肿了的眼睛也不影响他的凶神恶煞。

　　“啊……那个……是的。”樱井良迫于恶势力点了点头，然后马上站直身体不停向桃井五月弯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桃井小姐！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小良。”桃井五月的笑容不改，也完全没有要收回食盒的意思，“青峰君的话，吃两个便当也不成问题。”

　　青峰的脸色垮了。
　　他或许已经猜到了结局，今天是躲不过的了。

　　樱井良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们，打断他们的友好对视：“那个……青峰君……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我想去下厕所……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对不起！！”

　　“啧，你早说嘛。”青峰大辉松开手，顿了顿又马上勾了上去，对着樱井良皮笑肉不笑，“正巧，我也去。”

　　“喂，青峰君你去哪儿！”

　　“厕所啊厕所。”青峰斜睨桃色少女一眼，目光下移略微扫过她手里可怕的便当，“你要一起吗？五月。”

　　“……流氓！”

　　目送那两个离开勾肩搭背的离开，桃井五月才不满地鼓起脸颊，又把手上的食盒收回去：“什么嘛，人家特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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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桃井五月没有跟出来，青峰大辉松开了勾着樱井良的手，要是再晚些，后者就有可能被勒晕了。

　　“啊，我先走了。”青峰大辉捏了捏脖子，转身正要绕到楼梯处。

　　“青、青峰君不是要去厕所吗？”

　　“我去小卖部。”

　　青峰大辉一摆手，也不跟樱井良多解释什么，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走廊的另一端有个熟悉的身影。

　　眼皮有些肿，他揉了两下，再定神往那儿看去。
　　他看到了那个圆圆的女生，她怀里抱着什么，正向他跑过来。

　　——“小原那家伙要送给你内衣啊混蛋！”
　　若松孝辅昨晚通过电话的那一通大吼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了。

　　终于出现了吗？
　　今天真是劫数难逃。

　　“青峰君，那下午的训练……”

　　没听樱井良把话说完，青峰大辉往后撤了一步，然后……拔腿就跑。

　　“青、青峰君，你跑什么？是不去的意思吗？……诶？小原同学？你怎么来了？……等等，你为什么也跑啊？是我说错什么了吗？那个……这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背景音乐是队友的道歉声，这让青峰大辉感到不妙，他跑着跑着侧头往后瞄上一眼。
　　那个圆圆的家伙居然追着他跑来了，速度居然还不慢。

　　青峰大辉好歹是个高大的男生，还是玩运动的，又怎么可能被个小个子的女生追上。
　　但前提是他有很好的选择前行方向。

　　当青峰大辉远远地发现自己拐进的是一条死路后，他第一次后悔没把平时睡觉的工夫拿去熟悉下桐皇的地形。
　　不过上帝为他关了门，却又开了扇窗——那挂在墙壁上那个男厕标识实在是太耀眼了。

　　啧，这或许是他刚才骗桃井五月的报应。

　　青峰大辉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男厕，顺手把门嘭得关上。
　　他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口气是从哪儿来的。

　　正站在便池前以整齐划一的姿势惊呆地望着他的是几个没见过的男生，刚才青峰的大动作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下面的水龙头都关闸了。

　　青峰大辉蹙着眉头，不耐烦地对那几个男生说道：“老子上厕所，你们有意见？”

　　“没、没意见！”依旧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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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皇一年级的男生在这天中午格外忧伤。
　　他们从未想过，原来上厕所是一件那么令人心力交瘁的事。
　　只因为他们楼层的厕所莫名其妙地多了具门神，一张黑脸加肿得看不见眼仁的双目，和那个基本可以傲视他们的惊人身高体魄。

　　太可怕了。
　　被这样盯着上厕所，他们的小伙伴一定会出问题的。

　　带着这样的觉悟，大多数男生都选择去了其他楼层解决生理问题。
　　当然，也有习惯这具门神的家伙存在。

　　“那、那个，青峰君。”樱井良从洗手台走到一间隔间，里面的黑面神正焦躁地坐在上面。

　　“啊？”青峰大辉扫一眼他。

　　樱井良颤悠悠地把身子往边上躲躲：“青、青峰君……你是没带纸吗？”

　　“……老子裤子都没脱！要什么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青峰君呆了这么久都不走！我误会了你！真的对不起！”

　　“……”

　　就这样，直到上课铃响起，青峰大辉才从厕所走出来。
　　他左右张望两眼，很好，没有那个栗色的脑袋。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他决定去天台上睡一个下午。

　　此时坐在教室的小原惠望着从桌膛里露出一角的写真集叹了口气。
　　她等了这么多天才送到，却在送还给青峰大辉上卡关了。

　　她不自觉抚了下腿，继续忧伤地抬头，看向写满黑板的英语字母，从脑海里蹦出的是那个高大的男生匆忙向厕所奔跑的背影。

　　“青峰君是吃坏肚子了吗？”

　　唔，还是放学的时候再去找他吧。

　　<<<

　　一转眼到了放学的时间，小原惠拿着堀北麻衣的写真集向天台跑去。
　　这个时间，青峰大辉一定是在那儿。

　　她打开沉重的铁质大门，阳光扫了进来，有些刺目。
　　她很快找到了正在酣睡的青峰大辉，原本是打算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睡醒的。
　　但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少年略肿的眼睛上，很自然的，她联系到了中午自己看到的景象。
　　她一惊，手里的写真集也落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正好吵醒本就快要醒过来的青峰大辉。

　　青峰大辉在睁眼的瞬间就想再把眼阖上。

　　这一定是在做梦。

　　这么告诉自己，却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因为少女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了。

　　“对不起，青峰君。我不知道失去了小麻衣你会这么伤心，但是躲在厕所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青峰大辉刚睡醒，就又被这番搅昏了脑袋。
　　他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上了一个包装好的纸袋。

　　“这个给你！”

　　他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少女认真的脸。

　　——“小原那家伙要送给你内衣啊混蛋！”
　　若松孝辅在青峰大辉心里的存在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强过。

　　他没有确认那是什么东西，又把纸袋塞还给眼前的圆圆少女。
　　虽然懒得解释，但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
　　抱怨了无数次的好麻烦，最后他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时也喜欢看一些写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有什么特殊癖好，而且你的……”青峰大辉的目光从少女的脸往下移，然后停住，“完全不够看啊。”

　　小原惠只以为青峰大辉是在看她捧在胸前的东西，她纳闷地歪了下头，又把东西给了青峰大辉。

　　“嗯，我知道，青峰君一定会很喜欢的。”

　　青峰大辉嘴角一抽，额角的青筋跳了三跳：“你真当我是禽兽吗？”

　　“不是的，我也很喜欢堀北小姐。”小原惠坚定地摇了摇头，“所以，这样的青峰君一点都不禽兽！”

　　“……”青峰大辉愣了愣，脑子没有转过弯。

　　“所以，青峰君，收下吧！”

　　是的，在青峰大辉眼前出现的是一本有堀北麻衣甜美笑容的彩印图册，身材脸蛋都是他所熟悉的。
　　就是之前在小原惠那儿被人撕毁的那本写真集。

　　原来不是内衣啊。

　　意识到是自己搞错了的青峰大辉一把掩面。
　　他在这一瞬间承认了，自己真的是个猪头，居然会相信若松孝辅的话。

　　饶了好多圈，青峰大辉还是收下了小原惠还给他的那本堀北麻衣绝密写真集。
　　终于可以皆大欢喜了。

　　小原惠忽然一阵左顾右盼，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后，对青峰大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青峰大辉一挑眉，看了看手里的写真，虽有不耐烦，但最后还是弯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小原惠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低语：“嘘——这次是偷偷还给青峰君的，千万别被今吉前辈发现。”

　　对了，还有那个奇怪的约定。
　　来参加一次比赛就还一本小麻衣的写真集。

　　少女离他很近，有股蜜橘的淡淡清香，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朵上，痒痒的。

　　青峰大辉怔了怔——
　　是跟五月不一样的味道。

　　回过神的时候，少女已经从他身边离开，往门口那儿退了两步。

　　“所以青峰君，请不要再躲在厕所哭泣了。”

　　“……”我没有躲在厕所哭泣，我只是被辣椒粉糊了眼睛。

　　想这么说的时候，他又想到了自己被辣椒粉糊的原因，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我先回去了，青峰君。”

　　“啊？……哦。那个……小原？”青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疑似少女姓氏的两个字，可说出口后又不确定地问了句，“我应该没记错……吧。”

　　小原惠收住了脚步，转身回去看他，表情有些愣愣的，一时间也没有接他的话。

　　青峰嘴角一抽，大力挠了挠头自己青黑色的头发，无奈地说道：“……看来是记错了。”

　　“没、没有。”小原惠愣了愣，有些激动地摇头，“我叫小原！小原惠！”

　　“啊？哦，那个……小原……啧，你先打住。”青峰大辉的话在看到仍在摇啊摇的栗色脑袋后改了口。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发间。
　　指下的人缩了下脖子，终于停住不动了，好一会儿露出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悦。

　　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这个。”他收回那根手指，对他摇了摇手里的小麻衣，“谢啦，小原。”

　　小原惠抬起头，嘴角的弧度越张越大，回以青峰大辉最灿烂的笑容：“不客气，青峰君！”

　　告别青峰大辉后，小原惠回到教室。
　　她拿出手机点开邮箱，几下手指轻敲，编辑完成后发出了邮件。

　　她按下待机键，握着手机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讲台发愣。
　　好一会儿，她伸手拍上自己的脸，像是确认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青峰君……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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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的诚凛高校——

　　黑子哲也的面前摆着一盘他刚盛回来姑且算是咖喱的料理，他的身边是已经在前次试吃中就义的主将日向顺平。
　　他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是最新收录的联系人发来的邮件。

　　——“黑子君，我的书今天收到了，真的非常感谢。”

　　他放下勺子，很快回复了过去。

　　——“不客气，能帮到你就好了。”

　　黑子哲也笑了笑，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另一只手将刚才放下的那勺饭送进嘴里。
　　并不是前辈们说的黑暗料理，咖喱的甜辣配合米饭的香软刚好入口，饭菜的口味似乎跟心情也有关。

　　身边红黑发色的高大男生嚼着自己做的炒菜凑了过来：“怎么了吗？”

　　“这个很好吃。”

　　“诶？！黑子不要勉强啊！！”

　　又引得一阵难以置信的鬼吼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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