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边缘

　　算是一场冗长的、名为“回忆”的梦，零零碎碎地串联了许多片段，织起了一张密致的网，然后紧紧桎梏住自己。
　　那个时候还是在帝光，她和他还是二年级的学生。

　　“青峰君，这个，请收下。”
　　在教室的门口拦下某个人，却在与他说话时全程看着的是自己的鞋尖，声音细小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一秒，两秒，三秒。

　　伸出的手有些泛酸，可他还是没有接下她的东西。
　　原本就紧张到无法呼吸，到了这种时候更是没有了抬头看的勇气。

　　也许过了很久，又也许根本没有几秒，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不爱看书。”

　　这么说着，他擦肩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只有他离开时还在拍打篮球，与地面的撞击声仍旧传来，只不过是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到了。

　　她手里拿的是一本挑选了很久的书，一本某一章节命是“我喜欢你”的书。
　　她在那一页放了张书签，在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小原惠”

　　小原惠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人生的第一次告白用的也是从酸得冒泡的言情小说里学来的招数，可是跟小说情节发展完全不同的是，她的告白从一开始就似乎没了成功的可能性。

　　这样是不行的。

　　心底传来这样的声音，然后在胆怯再次阻挠她之前，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她追寻着篮球的撞击声，奔跑着，奔跑着，最后找到了那个无数偷偷注视的背影。
　　不顾对方尚来不及惊讶的表情，一把将手里的书本塞到了他的怀里。最后在他有可能地退货行为之前跑掉。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以上的动作，小原惠那个时候抵在墙壁上捧着胸口，心想着就算被拒绝了，至少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可现实往往比她以为的更能打击人。

　　之后的几天，当青峰大辉第三次与小原惠擦肩而过，却没有给她一个讯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而在她揣怀满满的不安等到的却是他迷茫不解的眼神——

　　“你……是谁？”

　　隔着圆圆厚厚的镜片，小原惠看着青峰大辉，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个人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意识到了真相，却连接下去该怎么办都不知道，只能站在原地发愣，直到他的同伴回头走过来一把勾住他，说笑着带离了自己的视线。

　　她或许应该痛哭流涕，可奇怪的是，她连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只是微愣了片刻，喃喃自语道：“青峰君，还没有看到那一页吗？”

　　所以才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是这样，小原惠对青峰大辉的第一次告白，就是以“没有答案”收尾的。

　　七零八落，颠三倒四。
　　做梦还能穿插真实的记忆，这一夜小原惠的睡眠质量糟透了。

　　在闹铃的轰炸下起床，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抱着腿坐了很久才起床。

　　“小惠，早饭的话一定要记得吃。”门外是母亲临行前不知第几次的叮嘱。

　　小原惠正刷着牙，含着一口泡沫，吞吐皆无力地喊了声：“知道了。”

　　结果就是这么一声，直接让她呛到，卡到喉咙口又开始了疯狂地咳嗽，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忙接了两口水。

　　薄荷味道的牙膏显然不是什么味美的东西，她吐着舌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刚过肩的头发蓬乱，好些还高高地翘立着，鼻梁上架着只在家里戴的圆圆厚厚的眼镜，足可以把半张脸遮上。

　　她不自觉想起了昨晚的梦，参杂着她的第一次告白实录。

　　“青峰君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那页吗？”她问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在问国二时期的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当然没有回答她，跟她本尊一样牵起了个尴尬的笑。
　　看现在青峰大辉对她的反应也能猜到答案了，他对她还是没有多少印象，至少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于是第二声长叹出现。

　　刷牙洗脸梳头，最后戴上隐形眼镜，握拳对着镜子说了一声：“今天也要加油。”

　　玄关处。
　　小原惠从鞋柜上拿下鞋，裹着着黑色及膝长袜的脚咋穿鞋的一瞬间有一闪而过的麻木，在她忽然紧绷住神经的时候又恢复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手摸上大腿处，轻抚了两下，是并不平滑的触感。

　　没有什么。
　　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也是能去上学的日子。

　　小原惠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扬起嘴角，拿起书包高兴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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