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

　　第二十二章
　　寒馨忽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嗫嚅道：“后日便是中秋节了，我们在这过了中秋节，就回雪山。”
　　秦渺放下手里的梳子，双手抚上寒馨耳际的秀发，笑道：“好的。你想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寒馨点点头，笑道：“我们睡觉吧。”
　　秦渺却抓住寒馨的手说道：“馨儿”秦渺瞧着寒馨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那扑闪的眼里透出满满的疑问，心中呼啸而出的疑问出口却成了，“馨儿，不要离开我。”
　　秦渺说完，将寒馨抱了满怀，喃喃道：“馨儿，不要离开我。”秦渺此时多想继续说，馨儿，即使你将来成了亲，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可那颤抖的唇，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寒馨轻轻的拍着秦渺的后背，笑道：“今天怎么了，都不像你了。”
　　秦渺推开寒馨的怀抱，那柔弱悲恸的神情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一般暖人心窝的笑意。
　　秦渺叹道：“妹妹的怀，真是香气满鼻，我都快中了你的毒了。”
　　寒馨霎时气结，狠狠的掐了一把秦渺的手背，冷哼一声，上了床。
　　秦渺随即跟了过去躺下，捏起寒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笑道：“馨儿，你有没有想过去寻一幽静隐僻处，早晨鸡声鸣鸣，晌午炊烟袅袅，傍晚斜倚门扉看夕阳。没有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没有燕朝的民生疾苦，没有痛，没有苦，有你，有我，还可以邀上云在兄妹，就这么互相依傍，度过一生，消遣一世，可好？”
　　半晌，寒馨却道：“你是看南华经入了魔了。既是江湖中人，又怎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怎么不可能，我们可以隐姓埋名，我们可以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秦渺有些执拗的说道，“江湖，太危险了。人世……太险恶了。”
　　寒馨抽回被秦渺紧握的手，背过身去道：“你若跟着我，觉得害怕的话，你便离了我去，我不会强拦。”
　　秦渺叹道：“我不是害怕。”俄而将寒馨搂至怀里，又笑道：“恐是我着了庄老先生的道了，所以才有这番胡言乱语的言论。我的好馨儿，快别怪我了！”
　　寒馨趁势靠在了秦渺的怀里，幽幽道：“你怎知我的苦处，我自小便被师父收养，就算用我的命来偿还师父的恩德，也是还不清。我生来，是要为师父出生入死的。”
　　秦渺笑道：“只不过是我一时胡言乱语罢了，倒勾起了你愁意来，我倒真是恨透了我这张嘴。我可对你说过，你想去哪儿我便去哪儿的话来，我自是永世不悔的。你今后也莫说出让我离了你的话来，凭白的让我觉得好生没有意思。”
　　寒馨却翻了个身，抬手在这黑夜里描摹起秦渺的五官来，笑道：“秦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啊”秦渺拍了拍寒馨的后背，笑道，“既做了你的姐姐，自是要对你好。”
　　寒馨窝在秦渺的怀里不再说话，鼻尖呼出的热气氤氲在秦渺的脖颈处，秦渺心头一热，又紧了紧拥着寒馨的手，笑道：“睡吧，我的好馨儿。”
　　唐梦寒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每当眼睛闭上，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秦渺那张笑脸。唐梦寒恍惚间又听见秦渺温婉的笑道：“梦寒，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唐梦寒觉得自己入了魔障，入了一个名叫秦渺的女子的魔障。唐梦寒再也受不了脑子里日复一日出现的秦渺那温婉的笑容，她猛的站起身来，去了客栈里的花园练起功来。
　　一招又一招凌厉的剑势，挥洒而出。嘭的一声，园里的花坛崩裂开来，唐梦寒收起自己的短剑，早已大汗淋漓。
　　忽的从院子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少年来，只是白皙的脸上却有一条从眼角到耳后根长约两寸的疤痕，似是一只蜿蜒爬行的虫子。
　　那少年见到唐梦寒练完功疲累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疤痕却显得更加扭曲。
　　“唐枫，你笑什么？”唐梦寒冷哼一声说道。
　　“姐姐，你已魂不守舍好几日了，说来与我听听，这几日的江湖闯荡可是遇见了令你神魂颠倒的少年？”
　　唐梦寒听了，脑海里却立马出现了秦渺的模样，顿时心慌不已，对着唐枫啐了一口，怒道：“少跟我贫嘴贱舌的！若你真把我这个姐姐放在心里，快些偷偷放走我，我才瞧见你对我的孝心！”
　　唐枫连忙摆手，苦笑道：“快些体谅我这个弟弟做的不易罢！前些日子，你偷偷离家出走，父亲将我一顿好骂。若这次你又逃脱，父亲便是打死我，也是极有可能的！”
　　唐梦寒听了越发气闷道：“二叔也忒的霸道了很了。”
　　唐枫却道：“父亲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大伯失踪了已有半年有余，若你也有个三长两短……”
　　唐梦寒听了，本是烦躁的内心又添了一丝哀戚，幽幽道：“若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岂会独活。二叔快放了我，让我去寻我爹的下落，才是对我这个侄女的体贴。”
　　“让你去寻，你可知去哪里寻？”忽的从唐枫，唐梦寒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
　　唐梦寒忙转头看去，却瞧见唐劲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那不怒自威的神色，让唐梦寒心里竟起了一丝敬畏。
　　“先前通州府的老头曾说去东方寻我爹的下落。”
　　“东方？你可知东方的哪里？”唐劲背负着双手，却又转身道：“这世上曾只有五人知晓东方破晓派究竟在大燕朝东方的哪里。”
　　“哪五个人？！”唐梦寒失声惊呼。
　　唐劲转过头去，慢道：“如今这世上知晓东方破晓位于何处的人只剩下了魔教的教母念惜。”
　　一大早，寒馨秦渺刚用完早饭，袁祈书便来造访，笑意盈盈的邀请寒馨四处游逛，秦渺瞧着袁祈书对寒馨一副热络的模样，忙敛下心里泛起的一丝潮意，笑道：“可巧我正想去逛逛昨日去的书斋。馨儿，你便陪袁公子好好逛一逛这凉州。”
　　寒馨睨了眼秦渺道：“要去，我便和你一起去。”
　　“书斋！恰逢我近日想要读几本书来！如此，我便随你们一起去！”袁祈书满脸堆起笑意，乐呵呵的说道。
　　秦渺瞅了眼袁祈书，笑道：“如此，那便一起吧。”
　　“你昨日逛的是什么书斋？”寒馨刚跨出客栈门，便道。
　　秦渺闭眼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记得名字了，只记得是靠近将军府的那一家。”
　　寒馨道：“怎的跑到将军府那么远。靠近将军府的那家书斋叫古墨生香，藏书倒也罢了。只是那店主颇和善。”
　　“寒姑娘像是对这凉州城熟悉的很。”袁祈书瞧着寒馨的侧脸，笑道，“难怪寒姑娘谈吐不凡，原是喜欢看书的缘故。”
　　寒馨却淡漠道：“闲来无事，便略读了几本，大约识得几个字罢了。”
　　秦渺笑道：“你若才算得上识得几个字，那我岂不是目不识丁？少谦虚些罢！”
　　寒馨嗔怪的瞪了一眼秦渺道：“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厚颜无耻，还说这些不要脸的话来。”
　　袁祈书听了，笑道：“秦姑娘也只是玩笑罢了。”
　　秦渺笑着瞄了眼袁祈书，不再说话。
　　寒馨看着秦渺笑着看向袁祈书，也不再说话，三人及至书斋，却一路无话。
　　秦渺刚抬脚跨进书斋，却听见将军府门前，一声又一声的吆喝此起彼伏。
　　“将军英明！将军英明！”
　　秦渺循声瞧去，却瞧见将军府前簇拥了好几十人，人群的中央隐隐的看见一个身披铠甲的少年正骑在一匹矫健俊美的白马上含笑看着众人。
　　秦渺有些讶异道：“这人就是定北大将军？”
　　寒馨还未待说话，袁祈书却道：“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定北大将军霍林。”
　　“如此年轻？”秦渺仔细打量着那少年，却与少年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秦渺看着少年清亮的眼神，忽的想起了许久没见的云在。
　　寒馨冷声道：“又在发什么呆。”
　　秦渺这才收回眼神，摇摇头笑道：“这少年怎的如此年轻就做了大燕朝的定北大将军？”
　　寒馨睨了眼秦渺道：“只因他师父是当朝太傅。”
　　秦渺下意识的又往那少年瞧去，却见少年仍旧瞧着自己，忙收回眼神，拉起寒馨的手跨进了书斋。
　　袁祈书冷眼望向少年，见少年仍旧发呆，冷哼一声跨进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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