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

　　第二十三章
　　“姑娘，又是你？”
　　秦渺循声瞧去，只见身材微微发福，留着八字胡须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恩，今天寻思着再买几本书，想起老板这里挺好，所以今个儿又来了。”
　　“里面有桌子，你们先坐下，我去给你们上壶好茶。”
　　秦渺笑道：“谢谢老板。”
　　寒馨瞧着老板和秦渺熟络的样子，怪道：“我也经常逛这家书店，老板也未曾与我如此相熟。”
　　袁祈书道：“许是老板觉得寒姑娘冷艳似仙子，怕唐突了佳人。”
　　秦渺瞅了眼袁祈书，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坐下，素手轻翻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寒馨抿了一口老板上的竹叶青，见秦渺一副认真的模样，心变得异常柔软，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容，却让一边的袁祈书看得发了呆。
　　秦渺却没有察觉寒馨那异常柔软的眼神，因她正瞧见书中写道：“ 十一娘既归，倾想殊切。出所赠簪，非金非玉，家人都不之识，甚异之。日望其来，怅然遂病。父母讯得故，使人于近村谘访，并无知者。时值重九，十一娘羸顿无聊。倩侍儿强扶窥园，设褥东篱下。忽一女子攀垣来窥，觇之，则封女也。呼曰：“接我以力？”侍儿从之，蓦然遂下。十一娘惊喜，顿起，曳坐褥间，责其负约，且问所来。”秦渺又仔细将这一段读了一遍，心里却泛起一丝痒，一丝惊，一丝异来，心中五味陈杂。
　　秦渺猛地抬眼往寒馨瞧去，却看见寒馨那白皙秀眉的脸颊在骄阳下反射出柔和的光
　　心越发的乱，急急忙又低头看书，慌乱的翻了几页却又瞥见书中写道：“封曰：‘实相告：我乃狐也。缘瞻丽容，忽生爱慕，如茧自缠，遂有今日。此乃情魔之劫，非关人力。再留则魔更生，无底止矣。娘子福泽正远，珍重自爱。’言已而逝。”
　　秦渺倏地将书本合上，慌乱而又无处安放的眼神，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却瞧见从窗外倏忽而过一个身影极似云在，秦渺连忙跑出书斋，却只看见满眼陌生的人，陌生的景。
　　“秦渺，你看见谁了？”寒馨见秦渺急急忙跑出去，连忙也放下手里的闲书，追随出去，却看到秦渺怔愣的站在书斋的门口。
　　“没，没看见谁。”秦渺回头见寒馨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连忙慌乱的答道。
　　“你怎么了？”寒馨抬手想要抚上秦渺的额头，道，“哪里不舒服？”
　　秦渺忙退后一步，躲开寒馨的接触，却看见寒馨不可置信的眼神，胸腔又是愧疚，又是慌乱更有疼惜，忙强打精神笑道：“我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我先回客栈了。”
　　秦渺说完不待寒馨回答，回头往书斋走去，经过袁祈书的身边低声道：“还请袁公子照顾馨儿半日，我先告辞了。”说完，便拿起先前看的那本书，付了钱便走。
　　袁祈书站在书斋门口，看着寒馨目送秦渺的背影，犹疑道：“秦姑娘方才还是好好的，这，这是怎么了？”
　　寒馨却没有看袁祈书，冷声道：“告辞。”
　　秦渺揣着从书店里带回的那本书，茫茫然不知要走向何方。秦渺左右四顾，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心里脑里一片混沌。
　　秦渺讷讷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深蓝色封面的书，“志异”秦渺喃喃道，“志异……这书的名字叫志异……志异……”
　　却有人牵住秦渺的左手，秦渺恍惚间听见寒馨对自己说，“秦渺，怎么了？”
　　秦渺模糊的眼睛终于出现一丝清明，眼前的人赫然便是寒馨，秦渺连忙想要挣脱开寒馨握着自己的手，耳边却又听得寒馨说道：“别闹，跟我回客栈。”
　　秦渺却道：“松开我罢，馨儿。”
　　寒馨似是什么都听不见，仍旧紧紧抓着秦渺的手，向客栈走去。
　　秦渺猛地将手往后一拉想要挣脱开，却连带着将寒馨往后拉了一把，秦渺大声道：“寒馨，我让你松开我！”
　　寒馨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是手依旧紧紧抓着秦渺。
　　“馨儿，你松开我罢。”秦渺叹道，“我想到处逛逛，你松开我罢。”
　　半晌，秦渺才听见寒馨幽幽道：“我不。”只是声音早已染了哭意。
　　秦渺忙抬起寒馨的头，却瞧见寒馨脸颊上早已挂了两行清泪，却依旧死死抿着嘴。秦渺忙道：“怎的哭了，怎的哭了！不哭不哭！”秦渺连忙用另一只手将寒馨拥进怀里叹道：“哭什么呢？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逛逛罢了。”
　　寒馨靠在秦渺的怀里，抿着的嘴这才放松开来，眼里的泪更是绝了堤般的顺着脸颊倾泻而下。寒馨哭道：“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秦渺！你说话不算话！”
　　秦渺慌乱的嗫嚅道：“我没有，馨儿，我没有。”
　　寒馨这才松开紧握住秦渺的手，紧紧的抱着秦渺的纤腰道：“既做了我的姐姐，就不要离开我。”
　　秦渺轻轻拍着寒馨的后背，笑道：“既做了你姐姐，我便不会离开你。”
　　袁祈书从来不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妒忌一个女人。一个名叫秦渺的女人。袁祈书又想起今日在大街上，瞧着离自己三米远的两个女人相拥而泣，内心因妒忌而扭曲的抓了狂。
　　袁祈书眯起眼，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嫉妒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自己为何要去嫉妒她？袁祈书轻轻呷了口茶，心里依旧是满满的不解，或许是自己天生对那长相平平的女子有着敌意。
　　袁祈书瞧着窗外椭圆的月亮，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起身关上了窗。
　　秦渺却打开了窗，今晚的她睡不着，秦渺回过头去瞧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寒馨，嘴角挂上一丝浅笑。秦渺摩挲着手里的书，心早已不复白日里那么慌乱。
　　“既做了我的姐姐，就不许离开我。”
　　秦渺忽的想起白日里寒馨如此霸道的话，心里是又苦又甜，便这么托着腮对着天上半圆的明月发起呆来。
　　秦渺忽的想起母亲曾经吟过的一句诗。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凉州城一大早便吆喝声不绝，秦渺睁开惺忪的双眼却瞧见寒馨正扑闪着那双秀气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秦渺笑道：“你在瞧什么？”
　　“瞧你”
　　“瞧我做什么？”
　　“瞧你什么时候醒。”
　　“那我醒了，你还瞧着我做什么？”
　　“我在瞧你长得有多丑。”寒馨冷哼一声，却撑起身子低头吻上了秦渺的鼻尖，笑道：“姐姐，你长得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看。”
　　秦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红了个彻底，张嘴嗫嚅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寒馨却早已越过秦渺的身子下了床笑道：“还不起床，大懒虫。”
　　半晌，秦渺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自然的笑道：“我本就没有妹妹你好看。”
　　寒馨瞥了眼秦渺却另提道：“昨日你看了什么书？”
　　“什么什么书？”
　　“昨日你从书店买回来的书。”
　　寒馨说完，却瞧见昨日秦渺带回来的书正放在桌上，好奇的拿起来只来得及瞧见志异两字，便被秦渺一把抢了过去。
　　寒馨诧异的看向秦渺，却听得秦渺说道：“这是本闲书罢了。我昨天在书斋好像瞧见云在了。”
　　寒馨霎时收起嘴角边的笑意，冷声道：“若你发现离不得他，昨日便不该跟我回客栈。”
　　秦渺忙将手里的书揣在包裹里，环住寒馨的纤腰笑道：“只是许久不见他，昨日忽的看见有人像他，一时有些欣喜罢了。”秦渺笑意盈盈的看着寒馨有些怒色的脸，笑道：“我的好妹妹，不要生气嘛，姐姐最爱的是我的好馨儿。”秦渺说完，亲昵的贴着寒馨的鼻尖，笑道：“馨儿，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寒馨忙得推开秦渺，嗔道：“一大早就说些好没脸皮的话！快些穿好衣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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