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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第二十一章
秦渺随着寒馨进房,便倒了两杯茶,呷了一口道:“这茶真难喝。”秦渺又呷了一口,索性放下茶杯,却听寒馨说道:“你觉得袁祈书怎么样?”
秦渺诧异的看向坐在床边本一直静默不语的寒馨,讷讷道:“什么意思?”
寒馨又坐在秦渺的身边,手托着腮笑道:“我觉得他……挺好的。”
秦渺收起嘴角边的笑意,秀眉微蹙道:“你?看上了他?”秦渺的心情瞬间跌到了低谷,却仍旧强打着精神笑道:“你若真看上了他,我便替你仔细瞧瞧此人的人品。”
寒馨放下手里的萧,眉眼弯弯笑道:“姐姐当久了腻烦,却又寻思着做上媒婆了!”
秦渺顿时哭笑不得,掐了一把寒馨的脸颊道:“还不是怪你,说话不清不楚,若真是瞧上了那袁公子……”
话未说完,窗外却传来一声笛鸣,时短时促。寒馨敛了笑眉,对秦渺急道:“你在这边等着我。我待会儿就回来。”秦渺还没反应过来,寒馨便早出了房门。
秦渺抬手拿起寒馨喝过的茶杯,手指沿着杯沿抚摸了一圈,秦渺不明白方才意识到寒馨看上别人时,为何自己心中酸意涌动,甚至还有想哭的冲动。
秦渺却下意识的拿起寒馨喝过的茶杯,呷了一口清茶,只觉香气扑鼻。
秦渺忽的又想起袁祈书,那个像极了画里的男人。
那幅画。秦渺忽的将茶杯里的茶水抖出了出来,“那幅画”秦渺喃喃道。
秦渺忽的又想起来她的母亲,那个温婉端庄似画里走出来的女人。那个女人经常拿着那幅画,泪流满面。
待得寒馨回到客房时,已圆月中升,房内却仍旧是一片漆黑。
寒馨掏出火舌子,点亮桌上的蜡烛,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寒馨往桌上瞧去,两杯茶盏仍旧放在桌上,只是茶早已凉了。
寒馨连忙却寻秦渺的包裹,只见秦渺的琴箫仍在,心终于有了着落。少顷,寒馨听见有人敲门,连忙开门,却瞧见门外袁祈书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我初次到这凉州,寻思着或许寒姑娘对此地熟悉,便想着请寒姑娘带我领略这凉州的风土人情。不知寒姑娘现下可有空否?”
袁祈书见寒馨往屋内瞧了眼,便点点头,顿时欣喜万分道:“既如此,谢谢寒姑娘了!寒姑娘请!”
凉州位处大燕朝极偏僻之地,北靠绵延起伏险象环生的雪山,东临虎视眈眈凶残暴虐的达腊彝族,因此凉州的定北关自古便是大燕朝兵家必守之地。只是当今大燕朝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帝却选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做了这定北大将军,一时民众哗然。若说起这小皇帝,倒也有些杀伐果敢的决断,不管庙堂之上众多朝臣的反对,却又另颁一旨圣喻,鼓励江湖人士入朝为官。
凉州城定北大将军府正门分两列站了十六位士兵,士兵手里各拿了一柄长约七丈的长矛,森森寒光,令人胆寒。
秦渺瞧得大将军府杀气四溢,生生止住了自己漫无目的的步子,抬头瞧着月已中天,缺了一角的明月孤零零的挂在天边,又引得秦渺心中一阵悲戚,生出独怆然而涕下的寂寞。
秦渺又瞧了眼将军府门口面无表情的士兵,叹了口浊气,心道:“他们为国家出生入死,可不知这世上还有何人因他们的出生入死而心下惴惴,只求得个平安也便罢了。”却又想道,这世上只自己一人,谁会整日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秦渺脑海里却浮现出寒馨的脸来,惶惶然无所依托,飘忽不定的那颗心像是有了依靠般的泛起一丝暖意。
但当秦渺在灯火阑珊处瞧见寒馨与袁祈书的身影时,心中的暖意被一丝一丝的抽去。秦渺倒吸了一口凉气,生生的忍住眼角即将倾泻而出的泪。
若寒馨成了亲去,自己便又成了这世上的孤身一人。注定要失去这份依靠,为何又要让我曾经拥有,难道老天不曾知道剥夺自己这孤苦之人最后的依靠,是怎样的痛。
终究是天意弄人罢了。
寒馨忽的感觉身后总有一束目光瞧着自己,连忙回头瞧去,却只见几盏灯笼发出影影绰绰的光,却听得袁祈书问道:“寒姑娘,你在看什么?”
寒馨心下生疑,摇摇头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袁祈书瞧着寒馨冰冷的侧脸,越发让人着了迷,只愿就这么天荒地老的看下去,眼见寒馨步伐加快,连忙收敛心神道:“那我们快点赶回客栈吧。对了,怎么一直没瞧见秦姑娘?”
寒馨却猛地停住步子,冷眼瞧着袁祈书,只盯得袁祈书越发的拘谨,这才冷声道:“想是她自己出去逛了逛。”
及至寒馨赶回客栈,瞧见房间灯火通明,忙推开房门却瞧见秦渺正坐在桌边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怎么愣在那里了。”秦渺放下手里的书,走至房门处拉起寒馨的手笑道。
寒馨却摔下秦渺的手,径自走进房里,倒了一杯茶。
“这是怎么了?”秦渺关了房门,坐在寒馨身边笑道,“怎么了?又在闹什么脾气?”
“今天你去哪儿了?”半晌,寒馨才闷声问道。
秦渺抬手刚想抚上寒馨的脸颊却忽的收了手,俄而抚上寒馨的脑袋,笑道:“我初次到这凉州,左右无事,便随意逛了逛。”
“你又没有武功!还到处瞎跑!若有个什么意外……”
秦渺轻轻拍着寒馨的脑袋,笑道:“好好好,以后我不会一个人到处乱跑了,别生气了。乖噢,别生气了。”
寒馨忽的心里生出一丝怪异,却又不明白怪异在何处,想了一会儿才敛眉道:“你怎的将我当成一个孩子哄?”
秦渺却笑道:“是你自己闹起了小孩脾气,却又怪我将你当成孩子哄,我这姐姐当得也真忒辛苦。”
“少贫嘴罢!快些洗漱方是!”
秦渺却笑道:“早给你备好了水!你瞧瞧那屏风后面是什么?!”
寒馨走至屏风后面,却瞧见半人高的木桶里,装满了水,水面上撒了些花瓣,木桶上方热气氤氲缭绕,寒馨喜道:“你怎的知我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你未卜先知不成!”
秦渺瞧着屏风后的倩影,苦笑道:“或许是做你的姐姐做久了,跟你有了心灵感应了。”
寒馨不说话,径自在屏风后脱起衣服来,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烛光的折射下,映在屏风上,看得秦渺喉头一紧。
秦渺下意识的倒了杯茶喝了起来,却听到寒馨说道:“你洗过了吗?”
秦渺使劲咽下心中澎湃的怪异,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颤抖,“我洗完了,没瞧见我衣服换了么?”
“你怎了?冷么?怎么说话颤成这样?”
秦渺瞧着屏风上的人影,纤细的胳膊正抚着脸颊,哗的一声水声,完全拨乱了秦渺的心跳。秦渺强自镇定,喝了一大杯茶,笑道:“怎么?想让我跟你再洗一遍?姐姐可是不介意的。”
“少说这些流氓似的混话吧!也不怕糟了报应,闪了你的舌头!”
秦渺低声笑了出来,便低头专心致志的看起书来,却是一本南华经,庄子有言曾曰:“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至乐无乐,至誉无誉。”秦渺喃喃道:“至乐无乐,至誉无誉”却又随手翻了一页,庄子言,死亦可乐。
秦渺心下又仔细琢磨着这几句,一时入了定,再也出不来。
“你在看什么书呢?”寒馨沐浴完毕,见秦渺正低头认真的看着一本书,上前推了一把秦渺言道。
秦渺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瞧见寒馨因为热气蒸腾的缘故而泛红的脸颊,笑道:“今日在街上逛了逛,随手买了一本书罢了。”
寒馨从秦渺的手下抽出书,看了眼封面笑道:“南华经?你对道法很感兴趣?”
秦渺从寒馨手里接过书,笑道:“闲来看看罢了,就我这样的俗人,哪有悟道的慧根。少嘲笑我罢。”
寒馨却一本正经道:“诸子百家,我最瞧不上的便是老庄的言论,太过消极避世也便罢了,今后你少看些才是正经,莫让千年前的古人把你带上了歧途。”
秦渺将书放进包裹,笑道:“我也就随意看看罢了,哪就能参得道法,误入了你口里所说的歧途。”秦渺说完,却又道:“馨儿,你推崇哪家学说?”
寒馨笑道:“今晚怎的跟我论起这些来了。”
“也就想到了,随便问问罢了。”秦渺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将寒馨滑若绸缎的长发握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
“若真要说上一说的话,我倒素来欣赏春秋战国时的韩非子。”寒馨看着铜黄的镜面里秦渺那帮自己篦头时认真的模样,心中一暖道:“秦渺,你对我真好。”
秦渺秀手一顿,随即又认真的篦起头来,笑道:“不对你好,我还对谁好去?”
寒馨扭了一束秀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是一圈,半晌方言道:“你还有云在,云绯,还有那闵文公子啊。”
秦渺抬手抚上寒馨的秀发,对着镜子里的寒馨笑道:“自当日我弃了云在兄妹,随你而去。你还不知这世上,我对谁最好?”
寒馨瞧着镜里秦渺认真的表情,一时竟看呆了,俄而才听到秦渺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又在发什么呆,我的好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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