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普尔探案]英伦风月记事

　　达莲娜利落的给海多克医生打了电话，对于能亲自参与案件她不能掩饰内心有点小雀跃的感觉，挂上电话，达莲娜扶着简姨妈去牧师寓所，希望丹尼斯能有空载他们一程。丹尼斯很乐意，他兴高采烈似乎谋杀发生在牧师寓所这样一个事实让他颇感心满意足。

　　“想想看，身处谋杀案的现场是多么有趣啊！”他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事发生在人人厌恶的老普洛瑟罗身上，算是幸运的了。”

　　达莲娜对他的幸灾乐祸只能保持沉默，普洛瑟罗上校也许是个惹人厌恶的讨厌鬼，但起码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普洛瑟罗上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每个人都对普洛瑟罗上校的死抱有不同的态度，兴奋、庆幸、恐惧、遗憾、唯独没有悲伤，连他的女儿也是如此。她在心底默哀，可怜的人，希望你下辈子能学会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阿门。

　　丹尼斯还在兴高采烈说着，如果不是开着车达莲娜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手舞足蹈，丹尼斯在牧师寓所的花圃里发现了一只脚印。他确信，警察忽略了这只脚印，并说这一定会成为解开这个谜案的关键。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丹尼斯一再要求达莲娜一定要把他的重要发现告诉警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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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间的问题。六点二十的时候列丁先生还在小道上呢。”简姨妈看着斯莱克警督。

　　“哦，这无关紧要”斯莱克警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列丁先生是在六点四十五分枪杀的上校，玛丽给他开的门。他们吵了一架他一时冲动就把他杀了。”
　　“您说什么？您认为列丁是什么时候枪杀他的？”海多克医生惊讶的看向警督。
　　“六点四十五分，毫无疑问。”

　　海多克医生摇摇头。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六点五十才去验尸，他早在那之前就死了。”
　　“但是，我亲爱的伙计，”警督喊道，“您亲口说过，在半小时之内。”
　　“半小时，三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二十分钟——都有可能，但是．更少的时间，不可能。听着，如果那样，我到时尸体就还会是暖和的。”
　　他们面面相觑。海多克医生的脸色开始变化，突然变得灰白苍老。他的这种变化令达莲娜感到迷惑。
　　“但是，听着，海多克，”警督发言了，“如果列丁承认是在七点差一刻枪杀他的——”

　　海多克跳了起来。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他咆哮道，“如果列丁说他是在七点差一刻枪杀的普洛瑟罗，那么列丁就是在撒谎。见鬼！我是个医生，我清楚。尸体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了。”

　　斯莱克警督看起来不为所动“医生就不会犯错吗？听着，列丁自己来自首，如果上校脑袋里的子弹不是从列丁的枪管里射出来我就把手铐吃了。”

　　“警督先生”简姨妈摇着手指用那海水洗过一般的蓝眼睛看着警督“如果像列丁先生说的，偷偷溜进去，枪杀他，把钟的指针拨回到六点二十分，然后又离开，这些事会花费掉他所有的时间。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上校是六点四十五死的，那么他的便签上为什么还写着六点二十呢。”

　　警督噎了一下“有时候，最简单的解释也许就是最正确的解释。”
　　简姨妈将身子向前倾仔细盯着他“昨晚这场谋杀绝对不是。”

　　斯莱克警督顽固的像块德文郡产的花岗岩一样紧咬着他的观念不放，他拒不接受一个老太婆得出的结论，然后极快的把他们请出了警局。

　　简姨妈看着达莲娜和海多克无奈的耸耸肩“呼~”她吐了口气“这家伙简直倔的像头驴。”她咕噜咕噜转着她像鼹鼠一样机灵的蓝眼睛，她突然看向达莲娜，达莲娜被她像猫盯着老鼠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
　　“亲爱的小达琳，我想你一定愿意帮你可怜的老姨妈一点小小的忙。”简姨妈笑眯眯的开口。
　　达莲娜一项灵敏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恐怕不会是什么好差事，她向后偷偷挪了一小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简姨妈。”
　　“当然，这没有什么困难的，没有人会拒绝向你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你只要……”简姨妈附在达莲娜的耳边轻声吩咐着。

　　达莲娜站在警察局的大门前大脑还反应不过来的有些呆滞，事情怎么会进行到这个阶段的？她确信她三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一想起亲爱的简姨妈的吩咐脑门就一阵的抽痛，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可不一定对鼻孔快翘上天的警督先生有效果。而且为毛她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捏？老小孩这个词果然适用于所有上了年纪的人不管她是不是有颗睿智的头脑。她狠狠地回忆了一下上辈子陪闺蜜上的几节表演班老师教导的内容，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踏进了警察局。她找到了斯莱克警督向斯莱克警督娓娓诉说她的请求。她用忧郁的像在朗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音色缓缓诉说着她多么的不愿意违逆自己可怜的又有点任性的老姨妈的请求，又多么的不愿为伟大的警督先生带来麻烦。她一边表达着想要为教区那些善良人们的安宁出上一份力的心愿。一边还包含感情的赞扬着警督的伟大功绩用扑闪的大眼睛崇拜的看着她，说到动情出还拿出手帕擦擦眼角挤出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她完美诠释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少女，表情真实，感情真挚，达莲娜不禁在心底为自己鼓了鼓掌，十分！

　　被温柔可爱的十六岁少女软软哀求，被她那像夜空绚烂的星光又像宝石一样的美丽大眼睛崇拜的看着，斯莱克警督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豪情，他大手一挥大方地同意了和列丁先生谈话的请求。

　　达莲娜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过了一会儿，他们就与劳伦斯．列丁面对面地在一起了。
　　他看上去不太好，很疲倦，紧绷着脸，但却恨镇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保持镇静是相当出色的了。达莲娜坐直了身子，吱唔了一下，暗暗给自己打气。
　　“早安，列丁先生”她用温和的语气说，“我知道您在这儿向斯莱克警督作了供述。您说大约在七点差一刻到了牧师寓所，发现普洛瑟罗上校在那里，与他吵了一架，枪杀了他，然后就走开了。大致的经过是这样的吗？”

　　“是的。”他对达莲娜的到来微微有些惊讶
　　斯莱克警督解释“达莲娜小姐想问几个问题。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你可按照你的意愿回答。你的律师……”
　　劳伦斯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用隐瞒什么。我杀死了普洛瑟罗。”
　　“呵！好吧……”斯莱克警督喷了一下鼻息。“您怎么会随身带着枪呢？”
　　劳伦斯踌躇地说：“枪在我的衣袋里。”
　　“你带着枪去牧师寓所的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总是带着枪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又踌躇了一下，达莲娜确信他没有讲实话，“你为什么要把闹钟的时间往回拨？”警督问
　　“闹钟？”他似乎迷惑不解。
　　“对，闹钟停在六点二十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哦！那——对了，我——我改变了时间。”

　　达莲娜追问“您是从哪儿向普洛瑟罗上校开枪的？”
　　“在牧师寓所的书房。”
　　“我是说向身体的哪个部位开枪的？”
　　“噢！……我——向头部，我想是这样。是的，是头部。”
　　“难道您不能确信这一点吗？”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这是一种软弱无力的辩解。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位没戴头盔的警察带来一张便条。
　　“是给您的先生，很紧急。”他对斯莱克警督说道。
　　警督展开便条，上面写道：
　　“请您务必到我处来。我不知所措。一切都太可怕了。我得告诉某个人。请立刻来，您可带上您愿意带的任何人一起来。
　　普洛瑟罗夫人，安妮·普洛瑟罗。”

　　警督先生与达莲娜交换了一下眼色，她心领神会。他们起身一起往外走。她扭头瞥了一眼劳伦斯·列丁的脸。他的眼睛紧紧盯住斯莱克警督手中的便条，她几乎从未见过这样一张充满极度痛苦和绝望的面孔。
　　达莲娜又想起了上辈子的白莲花女舍友，现在，她大概明白劳伦斯·列丁那英雄般的自我牺牲行为的理由了。

　　“您有什么线索吗？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普洛瑟罗夫人会送上这样一张纸条？”从警局去普洛瑟罗上校家的路上斯莱克警督问她。“您知道什么情况吗？”斯莱克警督难得的态度温和。
　　达莲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牧师先生隐瞒的普洛瑟罗夫人和列丁先生的事告诉了他，警督很吃惊的瞪着眼睛，然后他们接着朝“老屋”走去。海一位非常端庄的男仆开了门，他的神态举止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肃穆，“早上好，”斯莱克警督说，“请你叫普洛瑟罗夫人的女仆告诉她，我们到了，想见她，然后请回这儿来，回答几个问题。”
　　男仆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他已经把话传过去了。

　　“现在，让我们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斯莱克警督说，“你的主人昨天在家吃的午饭吗？”
　　“是的，先生。”
　　“他的情绪与平时一样吗？”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是的，先生。”
　　“在那之后的情况呢？”
　　“午饭后，普洛瑟罗夫人去睡觉，上校进了书房。莱蒂斯小姐开着双座汽车去参加一次网球聚会。三点三十分时，他让夫人载着他开车去村子里去。五点多，克莱门特先生打来电话，”他向他们躬一躬身。“我告诉他，他们已经走了。”

　　“哦，列丁先生最后一次到这儿是什么时候？”斯莱克警督问道。
　　“星期二下午，先生。”
　　“我听说，他们之间有些不和，是吗？”
　　“我看是这样的，先生。上校吩咐我说，今后不许列丁先生进屋。”

　　“你确实听到过他们争吵吗？”斯莱克警督直率地问道。
　　“先生，普洛瑟罗上校的嗓门很大，特别是由于愤怒而提高的时候。我还东一句西一句地听到一些话。”
　　“这些话足够让你知道争吵的原因吗？”
　　“我想，先生，那与列丁先生正在画的一幅画有关——一幅莱蒂斯小姐的画。”

　　警督先生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看见列丁先生离开的吗？”
　　“是的，先生，我送他出门的。”
　　“他显得气愤吗？”
　　“不，先生，在我看来，他好像有些开心呢。”
　　“啊！他昨天没有到这所房子来吗？”
　　“没有，先生。”
　　“另外有人来吗？”
　　“昨天没有，先生。”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警督先生说道。
　　达莲娜正想再细细追问一下情况，正在这时，仆人来传话说，普洛瑟罗太大要见她们。

　　普洛瑟罗夫人躺在床上。她面色苍白，但眼睛却很明亮。她的脸上有一种神情——那是一种阴郁又坚定的神情。
　　“谢谢您及时来到，”她对警督说“哦，达莲娜小姐也来了。”她停顿下来。
　　达莲娜向她问好，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普洛瑟罗夫人，试图向福尔摩斯或者柯南一样从普洛瑟罗夫人的话语和表情中看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最好是能快点解决这件事，对吗？”她展出一丝古怪的、有些自我怜悯的微笑。“我想您正是我应当吐露实情的人，警督先生。您瞧，正是我杀死了我的丈夫。”
　　警督先生慢声说道：“我亲爱的普洛瑟罗太太……”
　　“哦！这是真的。我想我说得够明白了，但我对什么事情都不会显出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恨他，我真恨他，于是昨天我枪杀了他。”

　　她仰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我讲完了。我想你们会逮捕我，把我带走。我会尽快起床穿衣的。但是这一会儿，我感到很乏力。”
　　“普洛瑟罗太太，您知道列丁先生已经坦白是他干的这桩谋杀了吗？”达莲娜问到。
　　普洛瑟罗夫人睁开眼睛，愉快地点点头。“我知道。傻孩子。您知道，他爱我爱得很深。他这样做很崇高，但却很傻。”

　　“他知道是您干的这桩谋杀吗？”达莲娜紧追。
　　“是的，”“他怎样知道的？”
　　她犹豫起来。
　　“您告诉他了吗？”
　　她仍然犹豫不定。终于，她似乎打定了主意。“是的——我告诉了他……”
　　她抽动起肩膀，做出生气的动作。“你们现在还不走吗？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你在哪儿得到□□，普洛瑟罗太太？”警督紧接着问。
　　“手枪吗？哦，那是我丈夫的。我从他的衣柜抽屉里拿出来的。”
　　“我明白了。然后你带着枪去了牧师寓所？”
　　“是的。我知道他会在那里的——”

　　“当时是几点钟？”
　　“一定是六点以后了——过了一刻钟——过了二十分钟——大约是那个时间。”
　　“你带上手枪就是想杀你的丈夫吗？”
　　“不——我——是为自己准备的。”
　　“我明白了。但是你去了牧师寓所，对吗？”
　　“是的。我走到窗户跟前。没有声音。我向屋里望，看见我丈夫。这时，有什么东西向我靠近——我开了枪。”
　　“后来呢？”
　　“后来？哦，后来我就跑开了。”
　　“并告诉列丁先生你所做的事？”

　　达莲娜又注意到，她吱唔了一下，然后才说：“是的。”
　　“有什么人看见你进入或离开牧师寓所吗？”
　　“马普尔小姐。我之前在拜访她您知道的。她当时在她的花园里。”

　　她在枕头上不安地移动着身体。“这些还不够吗？我已经告诉了你。您为什么还要继续让我心烦呢？”
　　达莲娜看向斯莱克警督，警督先生点点头。然后他们离开房间，走下楼梯。达莲娜看见一个清瘦憔悴的男人从隔壁房出来，她突然福至心灵紧跟着他登上楼梯。
　　“您是普洛瑟罗上校的贴身男仆吗？”达莲娜轻声询问
　　“是的，女士，”这人吃了一惊。
　　“那能否告诉我您知道您已故的主人在哪儿放着一枝手枪吗？”
　　“就我所知没有，女士。”
　　“他的衣柜抽屉里也没有吗？麻烦您好好想想。”达莲娜有点紧张的盯着他。
　　男仆肯定地摇摇头。“我完全能肯定，女士。我肯定。”
　　达莲娜赶快走下楼梯，跟上警督先生。
　　关于手枪，普洛瑟罗夫人撒了谎。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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