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相思

　　仅剩的几日里，我几分犹豫。想他，想到心痛，想着只剩两天，想着只要在坚持两天就行了，我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到了下午，韩亦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先是对我屋内一阵打量，又很是急促地召来一堆宫人，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谨年，你快去准备准备？” 他对我催促道。

　　“准备什么？”我不解问道。

　　“前日二皇子来找你，难道没和你说？”

　　“说什么？”原来前日真的是他，我不是在做梦。

　　“我就知道，你快收拾，我带你回齐国，送你去白芍羽那。”

　　“送我？为何？他让你这么做的？”

　　“嗯，我已经飞鸽给白芍羽了，你回去后就成亲，到时候我也就功臣身退了。”

　　“他……他为何要这么做？不是……前几日才说好的吗？为何短短几日要将我送走，梓晏人呢？我要找他，”我的心沉入谷底，他的一再戏弄让我怒不可遏。

　　“他不在宫内，你快些收拾吧。”

　　“我要他亲口说，只要梓晏说要我和白芍羽成亲，我花谨年今生永不纠缠于他。”

　　“你又何必，你们纠缠至今又得到了什么？现在他肯放开你，不也一直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他从来都不曾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要见他，我要梓晏亲口对我说，”我越过韩亦，他对我就如此不屑，将我任由着丢弃，屡次戏弄。

　　“他离宫了，”韩亦拦住我。

　　“让开！”

　　“他不在宫里，他去送死去了，”韩亦被逼无奈，让宫人都出了房门，说出实情，“苏家千条人命都背负在他身上，他不能不报仇。而你，他不能看着你死，最终他让我将你送回去，且不让我说，只念就算你恨他也好，但求下世再相遇，他活着不愿将你予他人，日后他死了，也看不到了。”

　　“他……去哪里了？”

　　“苗疆。”

　　“去了多久？你……你不是一直在他身吗？为何会留在这里？”

　　“走了两日，我本想跟去，只是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宫内，他只放心将你交给我，你快收拾跟我走吧，我将你送到目的地，就赶去帮他，或许还来得及。”

　　我坐下，看着站在面前的他道：“罗韩亦，你应该知晓。若我不愿离开，你也无可奈何。若你当真想让我离开，最好实话实说，莫要有一句隐瞒。”

　　“你想知道？只怕知道了会更加深陷其中。不知，时间久了你也就忘记他了。”

　　“这是我的事情，梓晏决定不了，你也干涉不得。倘若我心中无他，更不会冒死留在宫里，也不会选择回到这里。我想，他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知晓。”

　　“你应该知晓，我是被他先安排进宫的。”

　　“是。”

　　“梓晏进宫是在六年前。若说起这个，得从他出生说起，”韩亦道：“梓晏的生母深得恒帝宠爱，当年梓丕生下后便被立为了太子，多年后才有了梓晏。不过，虽一母所生，但恒帝对这个儿子并不上心，所以他一被生下后便被送出了宫。直至后来梓丕生死不明，恒帝的儿子只剩下了梓晨，他终于想到民间还有个儿子。恒帝以苏家上下人的性命将他逼入宫中，一来为了钳制皇后，另一个是想借此找到梓丕。可不幸，恒帝的私心让梓晏中毒失忆，他不得不装傻苟活于宫中，直至遇见了你。”

　　“此次梓晏离宫为了苏家，那苏家的千条人命又是被谁所害？”

　　“皇后。恒帝当初对梓晏不闻不问，苏家知晓后，怕他会将性命丢在宫里，所以要求恒帝放人。皇后借此机会，派人去了苏家祖宅，一夜屠杀后，不留一个活口。”

　　“他一人去的吗？”

　　“苏家的事暂先不议，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韩亦一顿，思考了会幽幽的开了口道：“你可知道他暗中为救你命悬一线，你又知他因你受恒帝胁迫，你更不知道几百个夜他守在屋外，只因怕你会遭遇不测。二皇子才恢复记忆时，我也以为他忘记了你；只可惜，恒帝设宴你去了，他本不该去的后来也去了，某一日他听说你出了宫，急匆匆地赶了过去，正巧救了你，这事之后我便知原来他还记得你。恒帝对这儿子从未心慈过，为了瀛国，为了皇权，他必须让这唯一的儿子登上皇位，所以，他暗中派人刺杀你，二皇子为了救你被刺伤，而那剑上有毒，昏迷中他口里喊的都是一个叫夏戚的女子，夏戚就是谨年你吧？”

　　“所以……为何我会在屋外看到你，又为何那时的他会受伤，因为我是不是？”

　　韩亦点头继续道：“之后某日，凝香找到二皇子，其实之前我也有调查过，凝香是皇后安排在你那的眼线。二皇子一方面为了保护你，另一方面为了从她口中得到皇后的消息，便收了她，谁知竟然有书房一事，恰巧被你撞到，是二皇子让我出去找你，你昏迷的几个晚上都是他在照顾，这个你可以问落花和满袖。”

　　“那日大雪是他过来的对不对？”

　　“是！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他，即使恒帝以命做要挟他还是选择了你。可是他有更多的无能为力，恒帝想趁二皇子去齐国之际杀了你，他知是不能带你走，他只有刺伤你，之后……之后再将那柄剑刺向自己，皇上动你一处，二皇子就伤一处，就算最后抵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肩上的伤……他的寂寥，他的悔恨……”

　　“之后就要说到你手中的镯子了，二皇子知道这事，在殿外跪了一宿，求恒帝赐解药，恒帝虽给了解药却有了威胁他的筹码，那桦襡公主是恒帝要他娶的。当时，二皇子提出要带你离宫，恒帝答应了，但却要求他留下一儿半女，他知道，若是留下你们二人的孩子，你是不会离开的，并且，恒帝提出必须是桦襡公主，无可奈何，桦襡公主有孕，二皇子左右权衡之下，怕你伤心，在桦襡公主的饭菜上动了手脚，至其小产，可恒帝却在宴上反悔，要将你赐给窦戟轩，二皇子无可奈何，只有出面阻止，公主在回国途中被他派人暗杀，只是希望能减轻你心中的芥蒂；其实很多事戟轩也知道，你吃的解药有一部分是二皇子求来的，这些你都不知道。”

　　“再说到戟轩，有一段时间他都与你形影不离，你们说的相生相守，二皇子也知，他心里有多介意，你可设想他与凝香时自己是何感想。他怨噎害怕，却又不让别人说你分毫，甚至上门求戟轩好好照顾你，这些你也不知。戟轩在东厢摆满花二皇子又怎不知，心怎又不痛，那笛子和衣裳服皆是他替你准备的，你真以为窦戟轩有那心在苑中摆上红烛？”

　　“那林班主之事，二皇子得知你被皇后陷害。他去乾麒宫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去拖延时间罢了，等宫外军队准备好，就带你离开。只是最后凑巧阴谋被识破，那个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他太多的情不自禁已经深陷进去。对了，记得新年你去窦府，被人追杀到宫内，二皇子听闻急忙赶去，得知你们安全了，可他还是在屋外守了一夜，第二日将你抱回东厢你应该还记得。你被掳出宫，二皇子被恒帝软禁，他知道二皇子要去救你，可是最后他还是抛下一切追了上去，那次他是要带你远走的，只是最后戟轩的死让你们又重新回到宫内。谨年，我曾一而再三与你提到南山寺，我的母亲还有那只被囚在笼中的鸟儿，其实，只要你细下打听，丠匁哪里有南山寺，我无父无母，是跟随二皇子来到这里。这些，他不让我提，但我却希望你能早些知道，可是，你最终却未多追问。”

　　“之后，你重病命不久矣而我落入山崖赶不及宫中去帮他，他为了你不顾危险，将安排在宫内的人调离，只是为了尽早让你离开宫。那个时候，他已经可以为你放下一切了，可是最终被皇后着了先机，二皇子中毒，你以命换命。在你离宫的一年里，二皇子醒来知道你已不在人世，他在东厢坐了一个月，任凭谁去都不理。一月之后，他冲上朝堂，向恒帝要了兵马，攻打珂国，杀了林石楠羞辱皇后。”

　　“我们沿路经过謬国，二皇子就心神不安，等他看到謬皇拿来你的画像，他问謬皇画中人是谁，謬皇告诉是一个妃子，二皇子向他要人，謬皇不给，殿上被杀。不管何事，只有你参入其中，他就会失了分寸。对了，你这东厢，你去的每一个地方，二皇子派了多少人暗中保护你，你可知？这东厢的宫人，除了落花和满袖，其他都是二皇子的人，除了你这卧房他人进不得，其他地方不管你去哪里，都会有人在暗中，你每走过的地方，二皇子都会跟上，他怕哪日不小心丢掉你，不知该从何处将你寻得，这些你也都不知；谨年，有的事或许与他无关可他都会参与，因为你在；你哭，是他伤了你心，但是他是在用最好的方法保护你，只要你平安，伤的是心不是人，他可以用以后的时间去将它缝合。”

　　我知情苦，却不知有多苦。以为他将我忘记时怨，知他未忘却不得相认是伤，如今韩亦的一番话。这份情，伤了最深的是他却非是我。

　　“你知这一年多他是怎么过的吗？”

　　“我……我不知！你能否带我找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回齐国吧，破镜重圆却也有裂缝。也许，没有你，没了牵绊，或许他能成一代明君。”

　　“你带我去找他！”我抓住韩亦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的犹豫不决，一直误以为是为了他好，结果伤的皆是他。假若，他当真是累了厌了，至少在我走时，可以向他道明心意。

　　“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可知晓，就算他活着回来那又如何？你的心在何处？”

　　“心自然皆在他那里。其实我早就知晓他未将我忘记，我也知自己将会拖累了他。我愿狠心，令他恨我厌我，却不允他念诉我的无情。假若我心中当真无他，早就离开这座囚牢，哪愿困缚一生，只有与他相守。”

　　“若......若我去救他，你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能与不能，怎也会撑着见他最后一眼。韩亦，你若见到梓晏，替我传话一声，说他的心放我这久了，我又怕疼，迟迟舍不得割，如今他的心与我的心生在一起，你问他要还是不要。”

　　“话我定会替你传到，你一个人在宫里行吗？”

　　“我没事，你快去帮梓晏，去之前最好到齐国找到我师父，苗疆那多蛊虫，师父若肯相助，你们定会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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