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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与你
韩亦走的悄无声息,我本想以防万一,让他带些药去以备不时只需,可惜等我去时,他早已离宫。
梓晏走后东厢变的很安静,我的心也变得安静起来。这几日里我一直想着之前,想着梓晏曾与我说过的话,并未完全了然,却又悟透了些,不趁着活着的时候珍惜,那还等到何时?
“皇妃,您是不是和二皇子吵架了?”陪我出门的宫女在边上小心翼翼问道。
“为何?”我笑道,他离开都好几日了,怎又被传了闲话。
“前几日下大雨,奴婢看二皇子在您屋外淋了一夜,之后奴婢看您屋内的灯也一夜未亮,这次二皇子又突然离宫,所以奴婢才……”她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未敢把接下的话说完。
“淋雨?”难道是他和我说放手的那一天?他在屋外淋了一夜的雨?
“皇妃,奴婢没有其他意思。”
“嗯,”我示意地对她笑笑,可心却波澜迭起。
宫里有些地方已经很陌生了,只是一个地方却在记忆深处扎根,走着走着不知怎么走到了琰磬宫。
我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一时停住了,不知是进还是退。
慕晴出现在了宫里。在我失忆的日子里,那几个夜,她说的话,令他心仪的男人,想必就是梓晏。
“皇妃”她走到我面前,颔首一笑。
“师姐,”我亦笑道:“你何时进的宫?”
“我一进宫就过来找你了,”她道:“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琰磬宫里的宫人就寥寥数几,有些好像还是我住时就在这里,他们见到我来,皆跑来向我请安,诉说着想念,我与他们闲聊了几句,跟着师姐继续向里走去。
第一个去的,是那日梓晏和凝香交好的书房,那日所见所闻又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我想自己其实还是很介意,但是心态已经和之前不一样。
“凝香是皇后的人,”师姐道:“二皇子若动她,怕皇后会再安排旁人,若那人安排在他身边倒无妨,只怕伤了你。”
“韩亦向我说过。”
“凝香并未有孕。只是那日宴上,窦戟轩向恒帝要你,二皇子不得不出此下策,凝香的顺水推舟,想登上二皇妃的位子。本来,她是如愿了,但却低估了你在二皇子心中的位置,最后落个惨死。”
“师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吗?”
“知道,许多人都知道。到了,门就在那儿,进还是不进由你决定,”师姐指着书房的门道。
我在犹豫之中推开房门,屋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灰尘散去,书房内空无一物,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屋里都已结了蜘蛛网,我心下一笑,退了出去将房门又重新带上。
或许这次真应该释怀了。
“还有一个地方,”师姐领着我继续向前道。
“也和我有关吗?”
“是!”
和心中所想一样,师姐领我来到和梓晏曾住的寝宫,只是不知屋里会有什么,难道也是空空如也?
我的心愈加的迫不及待,脚步也越发急促,不加犹豫地推开房门。
屋里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多了份清冷,拂过眼前的一件一物,一切皆历历在目,我慢慢向内走去,眼前的景物让我呆住,无法迈步向前。
只见内屋挂满了画像,画中女子是同一人表情却各异,有蹙眉低首、笑颜如花又或者含泪凝噎,心被刺的生疼。
书桌上风干的墨还有尚未完成的画。
彼若谨年,相思无度。
画像上的几个字打辄着眼,泪流不止,“二皇子会经常来房中作画,有时会将我喊来,询问你近况。”
屋中的画,每一笔,每一副,皆成过往。等他归来,我定要他当着我面再作画一副。
韩亦出宫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却无一丝他们的消息。八日前,师姐收到师父的信,他们皆跟着韩亦去了苗疆,因为不放心我,叮嘱师姐好好照顾我。
“夏戚!”
“梓晏?”日思夜想,甚至没有一丝准备,梓晏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走上去将他抱住,一番打量,他并未受伤。
“我回来了!”
“梓晏,我错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真实的感情告诉他,“从始至终,我的心里仅有你一人。便是失忆了,第一次见到你,也是一见钟情。我喜欢你,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便是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梓晏笑着对我道:“我是回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你又要去哪?”
“去个很远的地方,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乱哭了,知道吗?”
我完全地慌了,难道苏家的仇还没有报完吗?
“你别走,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别在丢下我了,”我紧紧抱住他,怕他将我丢下
“我走了。”
梓晏将我推开,离我越来远远,不远处等着的人是戟轩和梓丕站。
“不要!”一声尖叫惊醒,原来是做梦,我抚着胸口,心跳的乱了节奏,怎么会做这个梦,难道梓晏真的出事了?
“做噩梦了?”师姐的出现让我抓住救命的稻草,梦往往都是相反的,他一定无事,说不定明天就能进宫。
“师姐,我才梦到梓晏,他好像出事了,我怕……我怕他会出事。你说,若我去找他可好?”
“没事,梦都是反的,你现在只有呆在宫里,等着他们回来,如果贸然离宫,他们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再说,师父他们都去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安心的在宫里等梓晏,等他回来误会全部解开,一切就都会好的,”师姐安抚道。
“真的吗?”我的心却愈加的不安,若梓晏出了事,我岂会苟活于人世。
“嗯,相信师姐。”
艰难地熬了半个月,依然没有他的一丝音讯,师姐虽一直在安抚我,但她也没有了早前的镇定,也许,梦有时并非相反而是预示着什么。
这几日我睡的越来越少,怕会梦到不好的事,已有过几次梓晏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梦中,这些我都避之不及。
“砰。”
一声巨响在屋内响起,我起身点上灯,只见破碎的瓦砾掉落一地。
“谨年,快过来,”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韩亦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你受伤了。”
“别管我,快救二皇子,”韩亦指着不远处,梓晏像个血人,毫无声息地躺着,我颤抖着身子走过去,只见他面色惨白,浑身冰凉。
“将他先扶上床,”韩亦从地上爬起,叫醒呆住的我。
我与他将梓晏扶上了床,此时师姐也扶着身受重伤的芍羽师兄进来,到谁将他们伤成这样?师父和师娘又去了哪里?
我抓着梓晏的手替他把脉,已没有了脉搏,心跳声也停止。
他是习武之人,虽说伤重,但师兄和韩亦无事,他怎会离我而去,我不死心地掐他人中,又用银针刺穴,依旧毫无生息。
我不敢也不愿相信眼前所见,或许他是在生我的气呢。
“他是不是去了?”我不愿意去面对,却又不得不在旁人的话声里去试着接受这个现实。
“不是!”我几乎是用吼声说出这两句,我抓着梓晏的手,像是疯了般,将他护在身后,“他只不过还在气我罢了,待我认了错,他便醒了。”
“谨年。”
“你别说话,”我呵斥着师姐,摇头道:“你们都先出去,梓晏不喜吵闹。”
“谨年,梓晏已经走了,你这样他不会安心上路的,你让他走吧,”师兄醒来,抓住我的双手道。
“那我怎么办?”我迷茫地看着他,“我就只剩他了,若他死了,我该如何?”
“跟着师兄回山庄。”
我摇头,看着毫无血气的人道:“师兄,我都为他死过一次,若他真去了,你觉得我会独活吗?”
师兄在旁叹气。
“这辈子,想着让他多欠我些,日后可对我好些。可是否因我太贪心,菩萨不愿看他跟着我受苦,所以要将他带走?”
“莫乱说,”师兄道。
我低着头,将脸埋于双掌内,心口疼的紧,就像被人抓着心一样,现在正一点点的要将我的心给拿走。
“师兄,”我也不知怎么了,已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却还是看不透,眼泪自从眼眶流出,怎么也控制不住,“你们出去吧,我想陪着他。我不想他死,他一直都在骗我,这一次,我本以为他还会继续骗着,可他却走了,是他说喜欢我,说会保护我的,我不甘心,我厌恨他,我要生生死死与他纠缠,直至他将欠我的偿清。”
“那为何不在他活着时好好珍惜。”
“我、我错了。是我任性,是我自私,若他能醒,以后他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会乖乖听话,不惹他生气......”
“此话当真?”
“我.....”我看着韩亦,像抓住救命稻草,“你是不是能救他?”
“不能,”他道:“二皇子清醒之时吩咐过,无论是生是死,让我都要将他带到你身边。他疼你的紧,自然舍不得让你落泪。也许,你想他活,他比你更希望活着。”
“那......你还是有办法的,是吗?”
“试一试才知。你先出去吧,让白芍羽留下。”
“我就守在门外,哪里都不去,你一定要救他。”
“放心。”
我和师姐坐在屋檐下等着,等着梓晏的醒来,亦也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自责。
“师母未被你们救起时,我们一直都在找她,到后来,师母获救我也知晓伤她的人是谁。我寻到宫里,寻找机会为师母报仇,机缘巧合之下却成了你的宫女。那一日,他将我喊去问话,就在那间房中,房里挂着的皆是你的画像,他问我,你开心与否,窦戟轩将你照顾的可好。”
“师姐是如何回答的?”
“实话实说。我说,二皇妃每日皆从噩梦中惊醒,口中一直念着一个人。二皇子问我是谁,我道是他。”
“他怎么说?”
“二皇子没来得及说什么,窦戟轩来了。那时,我就在屋里,他说给你安排了去处,恳求窦戟轩将你带出宫。”
“看来,这辈子,一直都是我欠他.......”
一如常日的日升月落,屋门被打开,师兄一脸疲态地扶着门,一手抚着胸道:“看来,你又欠了师兄人情。”
我欢喜地跑进屋里,梓晏依旧未醒,韩亦撑着床沿,大口地喘着粗气,对我笑道:“我们皆累的紧,照顾他的事就交由你了。”
“他、他没事了?”
“有事没事还得看你,”韩亦让师姐过来将他扶起。
我将脸贴在梓晏的胸膛上,心跳之声虽弱,却一声声地,比这世上的任一首曲儿都要好听。
“他没事了,”我又哭又笑,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
韩亦无可奈何道:“你这女人果真不一般,以后他要被你吃的死死,我现在将他交给你,以后的事就靠你了,我去休息会,实在撑不住了。”
昏睡之中的梓晏,我坐在床沿,看着他的睡颜,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谢你,谢谢你愿包容我的自私与人性,谢谢你为我安危而委屈自己,谢谢你遍体鳞伤却未将我丢下。
梓晏身上的毒已经被派排干,韩亦说那些刀伤也在迅速的愈合,只等他醒来。
芍羽师兄休息了两日就急匆匆地赶了回去,师父和师娘受了重伤,他不放心我,不顾重伤和韩亦不分昼夜地赶了回来;韩亦受的伤最轻,休息了几日就差不多愈合,如今只等他醒来。
梓晏睡了已有七日,前两日曾有过一次高烧,短暂的醒来后又昏睡过去,依照韩亦推算,他应该会在这两日醒来。
心,迫切地等待着。
“谨年,你去睡会吧。这几日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别他醒了你却累垮,这处我和你师姐在,你放心吧。”
我怕再生事端,只要未看他醒来,我是不会放下心的,“我要看着他醒来。”
“你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若二皇子见了只怕会不要你,快去睡觉。”
我笑道:“我才不管呢,他不要我,我要他就是。我想他睁眼看到的人是我,我真不困,你去休息吧,要不你去帮师姐,这几日她忙前忙后也够累的。”
韩亦无奈摇头,知说再多我也听不进去。
我傻笑着看着梓晏,想着等他醒来后,自己要如何向他敞开心,又如何说出歉言。
似有什么东西扑在脸上,一阵一阵的痒。
是谁的恶作剧?我伸手想要阻拦,却发现被人搂在怀里。
浑噩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我什么时候睡着?我怎么爬上床的?是困意作祟,让我不仅上了他床还缩在他怀里?要是梓晏醒来看到,只怕我这辈子都无颜再见他。
庆幸的是,他没醒,我试着将身子躺平,掰开他放在腰间的手。
等等......他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的手为何会在我的腰上?难道是我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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