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旧事

　　琴朝听得道祯唤他，忙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扶起道祯。道祯揉揉头，将发烫的脸埋进他的怀里揉着：“头疼得厉害。朝儿，快去铺床，我要歇了。”琴朝应了一声，抱起道祯转到纱帘后，朝陈慎蹲了蹲身，方把怀中酒冲上头，满脸通红的人轻轻地放在床上。陈慎这才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华服美冠衬托得她皮肤美好如玉，虽不貌美，却别有一番韵致。琴朝不借他人之手，自己服侍道祯取帽脱靴，换上寝衣，再抖开崭新的龙凤百子被替她盖好。待做好这一切，琴朝方下了脚踏，蹲身道：“还请王妃早些歇息，恭祝王爷王妃大喜！”喜房内外的内侍宫奴也都蹲身唱祝，陈慎抬了抬手，琴朝又看了熟睡的道祯一眼，这才躬身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喜房内只剩下常胜服侍着陈慎洗漱更衣。常胜拿着玉梳替陈慎梳头，见道祯醉得不省人事，忍不住轻声抱怨：“王爷就这么任人轻慢了去？就算不看王爷的面子，好歹也得顾着大齐••••••”陈慎慌忙捂住他的嘴，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王爷？这屋子里除了本王，哪还有个王爷？！”常胜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陈慎心中一紧，忙站起来学梁人男子蹲身道：“王爷醒了？”
　　道祯头上戴着网巾，发髻有些散乱，目光却是炯炯。她拥被而起，目光轻轻掠过磕头如捣蒜的常胜，又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陈慎的脸上。见这位新王妃看似十五六的年纪，穿着大红绣龙凤的寝衣，皎皎如初冬月，清灵似山涧泉。面容虽清俊，却没有寻常秀美男子的做作之态。道祯心中的厌恶略减了两分，口气仍是冷冷的：“你对我行礼不必蹲身，只敛衽肃立即可。难道宫里的尚宫没教好你么？”陈慎面上一红，忙敛衽道：“我记下了。”道祯点点头，对常胜道：“你家王妃年幼，倒是个明白识趣的。你胡言乱语不知礼数，倒要主人家替你遮掩。罢了，大喜的日子，我也懒得罚你。听说你们齐国都是把男人阉了送进宫里当差的，你要是把裤子脱一脱，让我瞧瞧阉人是什么样子，我不仅不罚，还有重赏，如何？”
　　这一番话吓得常胜立时哭出声来，一边磕头磕得砰砰作响，一边流泪哀求道：“求王爷饶了奴这一次吧！奴愿意去司律房领罚！王爷饶了奴吧！”陈慎羞愤不已，见道祯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便暗吸了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在齐国，只有贫困潦倒，走投无路的人家才会把儿子送入宫中充作内侍，即便入了宫也是受人驱使，艰难度日。还请王爷发发善心，饶了常胜这一回吧。”
　　道祯嘻笑着，趴在床上看着陈慎，半晌才道：“好个主仆情深，倒让我做了坏人。我说，你到底是皇父定给我的正室王妃，今儿是新婚，我若给你没脸，也就是给皇父没脸，若皇父没脸，就是我大梁没脸。怎样，还不快谢恩？”常胜如获生天，哆嗦着磕了头。陈慎立即喝退了他，自己仍伫立在原地，等着道祯的下文。
　　见屋里没了别人，道祯从床上下来，慢慢踱到陈慎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一边看一边轻笑，细长的凤目闪着狡黠的光芒，。陈慎比她高上一头，却被她看得脸上发烫，手心也沁出点点汗珠。
　　“唔，是个美人，本王甚是满意。今儿你的宫奴•••你们齐人怎么叫的来着，宦官？也就是个奴几，大喜的日子居然敢冲撞本王。本王看在小美人的面上，没给他教训就让他走了。这么大的脸面给了你，你就这么傻站着？”
　　陈慎只得敛衽躬身道：“慎谢王爷恩。”未待他起身，道祯突然把手伸进他的寝衣领内，婆娑着他的脖颈。陈慎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全涌上了脸，半躬的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道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手越来越放肆起来。
　　“这么瘦，难道齐宫里还缺了你的用度，把堂堂皇子殿下养得还不如本王的宫奴丰腴么？真是没劲！”道祯猛地把手抽出来，撇撇嘴又躺回床上。陈慎不由松了口气，刚站直身子，却听床上的道祯幽幽地道：“脱。”此时她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早已没了先前嬉笑的模样，口气里已有了一丝冷厉：“把衣服脱了。”
　　陈慎羞怒难言，只紧紧捏住衣角纹丝不动。气氛顿时冷如冰窖。不知过了多久，道祯轻笑道：“汾阳郡王好硬骨头。今晚若降不住你，今后这永徽宫，未来的英王府，岂不是没有本王说话的份了？你既不愿脱衣服侍本王，本王也不勉强你，这事得你情我愿的才好。”说罢，道祯骤然提高了声音唤道：“来呀！”
　　门外立刻有内侍的声音应道：“王爷！”道祯轻瞟了面色青白的陈慎一眼：“把王妃带来的那些男女统统拉到院子里，赏熟牛筋拧的鞭子！”门外的内侍应着退下。见陈慎面色青白，道祯笑道：“你若乖乖自己把衣服脱了上床来服侍，我便饶了这些奴几。你是个爱奴仆的好主家，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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