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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4】
时间一晃而过,几日之后便迎来了闵清水所说的故人之约。
青州物华天宝,萃集天下之精华。筑于淮烟湖心的青州名楼天外天则是冠盖中原,艳绝天下。据说就连当今的圣上外出巡游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的赞誉过天外天。来到青州若不去天外天,就好比读书之人没念过四书五经一般。
在这享誉中原的天外天里,声色歌舞,美食珍馐,无一不全。
时值正午,虽是艳阳高照,却因为常伴湖风也不觉得十分气闷。闵清水租了一艘红木雕花画舫,载着仇风扬等人朝着淮烟湖心的天外天驶去。
今日闵清水换了一袭素雅青衫,一头青丝用发带简单束在头顶,手摇折扇立在船头,凭栏眺望这淮烟湖的湖光山色。环抱湖水的青翠山峦已裹在袅袅云雾中看不真切,两岸繁花竞艳,绿草如茵。再看遥遥相望的天外天,隐于一片浩淼烟波之中,如在一脉凝碧中凭空而建的一方仙境,琼楼玉宇,巧夺天工,真真是美妙绝伦,别有洞天。诸般景致一映入眼,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想来是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收到了公孙家发出的邀请函,此刻湖面上百帆齐进,樯桅如林,好一派湖光秋色西风竞帆的场景。
如此这般到了天外天脚下的码头,早有人帮着放了船锚,接得闵清水一等上岸。
仇风扬也是刚刚从画舫之中探得头来,就见码头之上巍然列了两排宫人小厮,举着遮阳蓬顶,默然而立。
每有船只靠岸,一名青年便由几名小厮领着上前去与船上下来之人寒暄招呼。看那青年,明眸皓齿,目光盈盈,身着白底银边牡丹吐艳描金长衫,尽显雍容华贵之态。
这边见着闵清水等人从画舫下来,那青年也抱拳而来,一声长笑道,“闵兄,多时不见啊。日前托琴惜相邀,你肯赏光,浮云万分欣喜。”
闵清水也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哪里,公孙大人位极人臣,寿诞上到场之人必定都是人中龙凤。闵某一介布衣,今日前来为公孙大人贺寿,还望不要让大家觉得闵某唐突了才好。”
“哎,话不能这么说。中洲,青州,祁州三地,谁人不知闵兄的绸缎庄经营得红红火火。巴蜀的云锦,两淮的冰蚕丝绸,波斯的绒布,也常年作为贡品进贡给皇上。闵兄待人更是恭谦有礼,仗义疏财,常常自掏腰包接济贫苦百姓的事情就连皇上都有所耳闻,闵兄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这一番话,将闵清水捧得颇高,却是让仇风扬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闵清水的事。
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眼前这个人却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如果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话,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开口去问。
正思衬着,忽听小厮高声唱到:“和硕亲王到!”
一众人等视线忙被徐徐靠近的一艘红漆雕龙画舫吸引。只见船帘一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英姿勃勃,面如冠玉,一身蓝底绣鹤长袍,腰系和田龙纹玉佩,一眼就知此人便是和硕亲王。
这和硕亲王乃是先皇的第九子,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这般身份的人物前来,公孙浮云与闵清水自然都倾身让道。
“呵呵,公孙大人,本王不请自来不会让你觉得唐突了吧?”
“哪里哪里,王爷能来,整个天外天都蓬荜生辉,浮云更是受宠若惊,怎会觉得唐突?”
和硕亲王点头一笑,命身后小厮将一个天蓝绒布包裹好的盒子呈了上来,“听闻公孙大人做寿,本王特意备了些薄礼,还请公孙大人笑纳。”
公孙浮云忙叫自己身后的小厮接了过去,施礼道,“多谢王爷一番美意,浮云就却之不恭了。”
和硕亲王微微点头,目光扫到站在一旁的闵清水,不禁道,“这位难道就是万华绸缎庄的老板,闵清水闵老板么?”
闵清水淡淡一笑,朝和硕亲王盈盈一礼,“回王爷,正是在下。”
“果然如皇上所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和硕亲王轻轻抬手,示意闵清水免礼,接着道,“今日我等一众都是前来为公孙大人贺寿的,就不必拘礼了。”
“谢王爷。”闵清水倾身谢过,便不再多言。
此时从天外天跑来一个小厮,附在公孙浮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公孙浮云立即会意,面上带笑道,“王爷,闵兄,宴会已经准备妥当,还请入天外天一叙吧。”
一干人等相携入得天外天,才得见这雕栏画栋的天下第一楼。外面看得是,飞檐反宇,高耸入云;然而内部却是画栋飞甍,金碧辉煌。
大厅内部已经设好数排檀木香案,上陈沁香瓜果无数。甫一入得,便听盈盈丝竹之声绕耳,数名舞姬挥舞婀娜广袖,朝公孙浮云等人迎来。
当先到来的朝中重臣见和硕亲王亲临,都起身相迎,众人又是一番招呼寒暄。
闵清水拉着叶凝绯等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等了一会,便听到一阵编钟清脆的声音,众人皆安静下来。
宾客两边,不知何时舞出两排女官,和着弦乐之音,翩翩起舞。大门轻启,炫目迷离的华彩映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只能依稀辨得一个窈窕身影轻盈而入,纤纤身段迎风起舞。
珠绣巧蝶花软履衬得一双莲足小巧玲珑,祥云莲花广袖舞裙更添摇曳,三千青丝被一只点玉小簪轻轻绾起,白嫩如玉的脸盘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黛眉轻点,脂粉略施,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细细一看,正是琴惜。
起身,转身,裙角随风摇摆,青丝飞扬。偶然回眸一笑,竟是引人入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舞下来,不禁让人交口称赞。
丝竹声毕,一干舞姬皆尽数退下,琴惜大方向前一拜,笑道:“花降楼莫琴惜,恭祝公孙大人寿禧永共,功伟比肩,身体康健,后福无疆。”
“呵呵,好好好,琴惜,来我身边坐罢。”公孙浮云眉开眼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琴惜比肩而坐。
坐在一旁的和硕亲王看罢了舞蹈,不禁笑吟吟道,“哈哈哈,公孙大人,琴惜姑娘舞技卓绝,艳冠青州,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但我听闻琴惜姑娘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因此得名琴惜,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饱耳福?”只见他一边抚掌大笑,一边让出了一直立于身侧的一名青年,“今日我让宁昭颜为公孙大人舞剑祝寿,就由琴惜姑娘抚琴作伴可好?”
公孙浮云由他所指朝那青年望去,乍看之下虽文质彬彬,若是仔细一瞧,只觉得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中凝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清冷气息。
“既是王爷的意思,浮云又怎好拂了王爷的兴致。”说到这里,公孙浮云朝着坐在角落里的闵清水遥望了一眼,笑道,“不过,素闻闵兄吹得一手好笛,不知今日是否肯赏脸与琴惜一道,为这位宁公子助兴?”
“哦?闵老板,你擅长音律之事,连我都有耳闻。看来今日真是要大饱耳福了。”和硕亲王顺着公孙浮云的视线,瞥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闵清水。
只见闵清水施然上前,倾身道,“既如此,闵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见闵清水应承下来,琴惜便坐到古琴旁,用眼神示意闵清水可以开始。闵清水略微点头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只如玉小笛就在口上,手指轻盈的按合,一曲悠悠扬扬的曲子便似有形之物一般流泻下来。和着琴惜的琴声,须臾之间,整个大厅之内就犹如春光鸟鸣,湖光山色尽收于耳。
宁昭颜听着琴笛之声,赫然抽出腰间所配的长剑,身形宛转,或翩若惊鸿,或矫若游龙,或翔若飞凤,或奔若虎豹,每一招均是大开大阖,虽有刀劈斧凿之力,可身形又柔和曼妙之极,显然是在至刚至阳的剑锋之下还蕴有至阴至柔的劲力。
旁人自是看得是愉悦不止,可在仇风扬的眼里,这名叫宁昭颜的男子却是别有心机,极为危险。
看似是在舞剑,但是每每转身出招之时,剑招底下都暗藏了杀机,特别是他看公孙浮云的眼神,深若寒潭的眼眸中隐约透出一股阴厉来。
眼下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不管对方作何打算,也只能见招拆招谨慎行事。思及此处,仇风扬不禁将手悄悄按在了剑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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