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等一下蛋糕推出来前，一关灯，你就把大屏幕切换到这个房间，我准备了一段让我妈百感交集的话。”

　　“是！大少爷。”

　　“现在和谁都不要提我到家的事，我就躲在这里，等切蛋糕时间再登场。”

　　“这个啊……少爷好像知道您回来了。叫我问开场是你讲还是他讲？”

　　“叫至轩自己讲，让他不要透露我回来了。我要给我妈一个惊喜。”

　　董文超主仆两人在大厅旁的书房里讨论给女王母亲的惊喜，他下飞机后先去了东区的公寓换衣服，再偷偷潜回南山老宅，想不到还是被儿子知道了行踪。

　　大厅内，董至轩走到台上，用勺子敲香槟杯，引大家聚拢过来。“今天是我们港城的不老女神张胜男女士的生日，她今年到底几岁？大家绝对不要想从我这里知道。我只能透露，倒退十五年的话，她是我在城内最想追求的女人。”董至轩幽默的开场引来一阵掌声，台下的何仁感与他相视而笑。

　　张胜男的堂妹王太太在台下高调拍马：“到底在美国念书的，这个开场媲美白宫记者协会晚宴嘛！完全的美式幽默。”

　　旁边的李诗樱听后不屑地想：我们旻旻天生讲话就是这个水平。关于这点，李诗樱倒是不夸张，何仁感不仅在国内敢说敢做，出了国一样胆大妄为，作为耶鲁校内的亚洲学生，她不管别人接不接受自己，任何出风头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她不仅自己这样，还把董至轩推上前，迫使低调的他进入白人学生的视野。一个成功的演讲背后有多少血汗？她协助他制作演讲PPT，精心设计讽刺时事的段子，拍恶搞视频自嘲。何仁感有严重的精神洁癖，她帮董至轩修改演讲稿，一个通宵就为了推敲两个单词，换来换去看哪个表达更精准。当董至轩第一次看到他的演讲内容全文上了《Yale daily news》时，他彻底明白了城大“兮园”凉亭里何仁感的那番话，他必须跳出圈子，自己掌控未来，在白人社会里找到存在感。

　　“现在，我们请两位仰慕她的青年，带她上台，让我们看看她的风韵。”董至轩的开场话结束，在掌声和欢呼中，何谷扬和许成勋两位有志青年扶着张胜男登上了舞台。

　　董至轩下台后朝何仁感走去，站在她面前说：“我奶奶知道了。”

　　何仁感耸肩说：“知道就知道。”两人通气后不再讲话。

　　何仁感一直在看大厅里的钟，被一直盯着她的董至轩看出来了，问：“你接下来有事？”

　　“没事。怎么了？”何仁感问。

　　“你一直看钟做什么？”董至轩问。

　　“习惯了，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看了有安全感。”在Cultivition的第一个探望日，何仁感把带了15年的卡西欧手表交给董至轩去修，“我的手表怎么还没修好？”

　　“零件老化了，大部分要换掉，没那么快。”董至轩说。

　　“修好了帮我寄到LA，我没手表不行。”何仁感关照。

　　“你是不是连生孩子也要看着表？”董至轩说完看着她的侧脸，何仁感没反应，他低沉地说：“修好我帮你送过去。”

　　何仁感点头，他又补了一句：“或者你回来拿。”

　　董至轩走上舞台，拿起话筒，“张胜男女士是我最爱的女人……之一。”台下笑声。“我在美国求学、创业，回国接手董氏生意，她始终支持我，信任我。我的报答只有加倍地疼你，让你离不开我。”台下笑声加掌声。

　　董太君笑得像个小姑娘，对堂妹说：“这个臭小子。”王太太说：“没白疼他。”

　　董至轩把话筒拿到舞台中央，对台下打了个手势，一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走上来，董至轩说：“亲爱的张胜男女士，我唱首我喜欢的歌给你，祝你生日快乐。”听到董至轩要唱歌，大家都挤到舞台边上，许成勋被雷到了，董至轩出国前他是无论如何都请不上舞台表演的人，更遑论是并不拿手的演唱。

　　何仁感被人群挤到后面，她为了保护裙子不被弄脏，所幸退到舞台左侧的吧台，坐在高脚椅上，对他挥挥手。董至轩对她笑笑，安心地拿起话筒。

　　吉他青年，轻拨琴弦，弹奏出《旋木》的前奏格外来电。何仁感闭眼，记忆的舞台下是相对冷笑的眼，落下的幕布后是求之不得的无言。她睁开眼，在人群里搜索曾经的留恋，而他正看着台上的吉他青年。

　　董至轩的男中音，浑厚低沉，唱歌没技巧，却很打动人：“还记得去年夏天在LA的机场，你捧着一束鲜花清纯的模样，在入境大厅里不停地望，怕我的出现消失在你身旁……”

　　他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椅上，认真地唱着，：“你说这座城市有你编织的梦想，在时速限制只有九十的路上，我莫名期待地望着窗，让你驾着我们未知的去向……”何仁感遥望着舞台上的他，跟着他唱：“Sunset Boulevard Santa Monica……爱情的地图原来是怎么样，Above the City around the highway，你就是我的天堂，Santa Barbara Pasadena……爱情的幻灭原来才是成长，Above the clouds around the shadow，迷失也是方向……”歌词里的地方，有他们住的，有他们吃饭的，有他们看电影的，有他们看展览的。

　　手机响了，何仁感等的电话终于来了，她按了静音，走到大厅后面的回廊里才接起。

　　董至轩的歌唱完了，大家报以掌声，他看向何仁感坐的吧台，人不见了，心里一空，刚要去找她，只听台下一阵窃笑，他回头看见身后的大屏幕出现了董文超的画面。

　　董文超显然不知道自己安排的惊喜提前呈现了，他的仆人不小心按下了切换键，而他还不知情地在书房里排练等一下读给母亲听的话。

　　他自我感觉良好，对着镜头说：“张女士，你就等着百感交集吧！”人群里一阵哄笑，董至轩板着脸走下台，张胜男无奈地摇摇头，佣人想去书房通知董文超，被她阻止了，说：“我要看他真情流露的样子。”

　　画面上的董文超突然对外面喊了一声：“何小姐，请留步。”拿着手机的何仁感走进了屏幕，她是从大厅后面过来的，显然对屏幕切换一事不知情。

　　董至轩看着屏幕上的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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