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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见王
何仁感不知道怎么回他，看着喷泉想了会儿心事。复古的石膏喷泉，汩汩地冒着水。何仁感喜欢这个喷泉，她说过，老喷泉像是积压了很多心事，说不出来的样子。
今天的何仁感复古又迷人，只画了眉毛，涂了大红的唇膏，没有化妆的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他，用情地称赞道：“You look amazing！”
董至轩伸手捏着她的卷发梢，问：“怎么剪头发了？”
“这里便宜啊！回去前打扮好。”何仁感的话让他变了脸色，问她：“还是要回去？什么时候？”
“后天早上。”何仁感说完，看着沉默的董至轩，想安慰他，却转移话题问：“裙子怎么样？”说完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摆打开，被他看到了脚下的“恨天高”。
董至轩调侃地说：“难怪今天不用低头和你讲话了。”
“你知道那些名媛很坏的，又要说我hobbit了。”何仁感说。
“是啊，她们还巴不得看你穿heels跌倒。”董至轩默契地接她话。何仁感去宴会前的惯例是在路上讲点名媛们的坏话，迫害幻想症发作地唠叨“高有什么用，要比例好啊。”、“Vincent带那么多靓模是几个意思？”、“今天这场合穿flats，我真是自取灭亡。Anyway，等一下我躲起来好了。”董至轩被她烦死了，发怒道：“你再吵，自己下车走过去。”
何仁感哈哈大笑，董至轩说：“何博士为了我奶奶生日也下血本了，又弄头发又买裙子。”
“我可不能穿裤子啊，火烧屁股就糟了。”何仁感自嘲，董至轩会意过来，与何仁感一起念：“Liar Liar，pants on fire！”这句话来自一首美国童谣，意思是骗子骗子，裤子着火。这是何仁感在自嘲之前隐瞒去洛杉矶的事。念完这句话，董小朋友总算有笑容了。
“你有这个觉悟好啊！”董至轩觉得自己也不长记性，被她骗了那么多次。
“我妈为了我撒谎的事，打了我好几次了。打不好！”何仁感想起自己骗董至轩说爸爸赌输了自己的学费，高考前骗老师说没人陪想自杀，也觉得自己是无药可救了。
说到李诗樱，董至轩问：“你妈知道你要来吗？”
“不知道。”何仁感说。
“等一下怎么说？”董至轩问。
“实话实说。”何仁感说。
“我们一起进去。”董至轩握住她的手。
她摇头，“我一个人进去。”
董至轩沉默。
何仁感见他又不高兴了，说：“裙子要还的，被你不小心踩脏就糟了。”那天在楼顶，她用手机找出安妮海瑟薇在洛杉矶参加首映穿的V牌紫色礼服，让小七去借，加急运来港城。小七抱怨：“你不是说送走李旭林是最后一件事了吗？”
“我就知道！”董至轩摇摇头。
何仁感往前走，几步后回头对他眨了下眼睛，礼服上的亮片在昏暗的车道上忽明忽暗地闪着光，伴着她摇曳的步伐，星星点点，一路装点着主路。董至轩看得痴了。
大厅。
张胜男看到何仁感，眼里一丝诧异，随即热情地招呼道：“何小旻，你来啦！”
“董奶奶，祝您生日快乐！”何仁感礼貌地说。
张胜男试探地说：“至轩刚才还在这里。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在喷水池那里。等一下会进来。”何仁感实话实说。
张胜男满意她的坦荡，不满意她凌驾于孙子之上的气场。端起女王架子问：“不是说今天下午的飞机吗？”
“我确认晚了，只剩头等舱了，改到周一走。”何仁感答得不卑不亢。
老太太笑笑，眼神突然犀利起来，“雇得起100万美金年薪的员工，却被一张头等舱机票拦住脚步，不像话啊，何老板！”
何仁感也是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被张胜男揭穿后，处变不惊，“同效节约。一架飞机，坐在机头还是机尾，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大家起先没注意到这个单枪匹马进来的姑娘，只当是个与董太君套近乎的名媛。短兵相接后，张胜男王道荡荡，何仁感神威凛凛，正所谓王不见王。周围时不时有人看向这边，渐渐起了讨论声。
董至轩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无酒精处女饮，走到两人中间，把酒塞给何仁感，说：“Virgin drink！”然后把她推到大厅中间，指着舞台方向说：“至欣在找你。”何仁感对张胜男点头告别，向董至欣走去。
面对老神在在的奶奶，董至轩说：“阿感飞机改时间了。”
“情绪好了？”张胜男揶揄道。
“刚才我失礼了。对不起！”董至轩向奶奶道歉。
“你这个几个月的心情忽好忽坏，我们都习惯了。”张胜男说。
董至轩面露尴尬，转移话题说：“阿感讲话直接了一点，你别放在心上。”
张胜男笑了两声，说：“以前我不放在心上，现在恐怕不行了。”
董至轩诧异地看着她，张胜男像在关照一件家常事，说：“领事馆的陆新甫告诉我，你拿去大使馆办的结婚认证还差一张国内的资产证明，本来是不需要的，现在新规定又要了，让你补好了交过去。”
董至轩与奶奶对视，老太太神色平常，看不出喜怒，旁人看来就像是在聊家常，“吓到你了？你胆子这么大也会被我这个老太太吓到？”
“我今天想和你说的。”董至轩平静地说。
“是和我说，还是和大家说？在我的寿宴上宣布你已婚14年的事，你考虑过后果吗？”张胜男问，老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董至轩点点头，看着奶奶，平静又凄切地说：“再恶劣的后果我都可以扛下来，但她走了，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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