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这种不祥的预感，在杨丛玺的头开花前有过，在刘力升的手折断前有过，在胡焕离被推下水前有过，在Bernie翻车前有过，在李同泽办公室有过，在这个屏幕上的书房里，董至轩也有了这种不祥的预感。

　　董至轩只能期望父亲千万别去惹怒何仁感，否则他也是个不祥之人了。

　　“董先生，你已经回来啦！”何仁感淡定地走向他。

　　听到她疏远地叫自己董先生，董文超有点不爽，端起长辈子架子教育她：“你至少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吧。”

　　“董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书房不出去呢？”何仁感礼貌地问。

　　“我刚才在处理公事，看到你走过，请你进来聊两句。”董文超的“处理公事”差点没把何仁感笑死，但面上还是冷静地说：“哦，不耽误您吧？”

　　“讲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董文超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何仁感入座。

　　“何小姐是在East Lansing读的博？”董文超问。

　　“是的。”何仁感回答。

　　“哪所学校？”董文超问。

　　“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何仁感回答。

　　董文超轻皱眉头，说：“我也曾在美国求学，现在一年中有半年在那里，不过基本在东岸多。你那所大学我听过，以前是农业大学啊！”董文超感叹，“哦，我的意思不是农业大学不好，各行各业都出人才嘛，不过有点意外，之前一直听说你在遗传领域的研究很厉害，以为是常春藤的名校。”

　　“董叔叔要和我说什么？”何仁感懒得与他争辩，讲了他也不见得听得懂，草草应付了事。

　　“我们至轩从小读书就厉害，在美国本硕念的是耶鲁和沃顿。虽然说出生不能选择，但即使没有我们家的背景，他也是非常优秀的人。我这个父亲一直以他为荣。”

　　何仁感不讲话，默默听着。

　　“我做了父亲后，想到年轻时母亲对我讲的一些话，越来越能体会其中的道理。比如门当户对，我以前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没有面包牛奶都是可以的，但和至轩母亲结婚这么多年，我越来越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两个家族的强强组合才是婚姻稳定的基础，哪怕爱情消失，家族利益在，婚姻就稳。你能说这不是爱吗？我告诉你，爱情是小爱，爱家才是大爱。”

　　何仁感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话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说的，你别介意，也别怪我说话直接，我们这个社会虚伪的人事太多，我讨厌虚伪撒谎，所以想到什么，认为对的，就会说出来。你非常优秀，我母亲常夸你比我们至轩优秀，但优秀的人并不是合适的人，我希望我儿子的人生伴侣是像他母亲一样，能扶持他，帮助他的家族稳步前进的一个人。”

　　何仁感看着他从屉里拿出一本支票，写了一个数字，签上名递给何仁感，“我的意思，何小姐应该懂了。我没有用钱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对你这么多年照顾至轩的报答。”

　　何仁感接过支票一看，忍住笑，深呼吸了一下，摆出高冷的表情说：“2000万，给我的？”在大厅看着屏幕的宾客们倒吸一口气，董至轩没忍住笑，马上喝一口香槟压惊。

　　只听何仁感说：“我和你儿子在一起，可不止拿这个数。”大厅里的人纷纷看向李诗樱，只见她气得发抖，被何先明拉住，劝慰道：“旻旻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你现在进去，她就是解释也徒劳了。”

　　“呵呵，开门见山最好了，我也不喜欢绕圈子，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情，何小姐，你开价吧。”董文超眼里的恩威并施没有了，只剩下盛气凌人的蔑视。

　　何仁感从位子上站起来，踱步到董文超面前，她还没开口，董文超已经被这种气势震慑到了，像个学生一样，在位子上直了直腰板。

　　何仁感语速平稳地说道：“我外公Paul说过，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不好，看他愿意在她身上怎么投资，因为投资了就想要回报，所以才会重视。换句话说，男人投资越大，对女人的期望值也越大。”

　　何仁感伸手示意董文超别插嘴，她继续说：“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家底不一样，这意味着光从投资的数字上看不出男人的期望值，那就看比值。按我外公的理论，比值越接近1，我们认为男人对女人的期望值越大。你让我开价，我怎么再往上提？因为你的期望值已经是1了呀，你在我身上寄托的期望是百分之一百。”

　　何仁感看着云里雾里的董文超，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他的智商了，决定向他解释一下。“你在哈佛的专业是文学史，让你听懂理科生的算术是有点困难。我就举例解释一下，只是例子，不要对号入座，也别觉得是在针对你，我绝对没有用数字侮辱你的意思。”

　　听到这里，董至轩觉得这何仁感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每一句口舌之争都要赢回去。

　　“一个男人有2亿家当，他给了女人2000万，比值就是2000万除以2亿，没有到1，只能说这个男人对女人有期望而已。好了，再来一个男人，他本来有2亿的，可是炒期货亏掉了，只剩下2000万了，他把2000万全部给了这个女人，比值就是2000万除以2000万，刚好是1，这个男人，对女人的期望是百分之一百。虽然女人拿到的都是2000万，但是第二个男人才是肯对她投资的人。”

　　董文超听到这里脸色突变，他想站起来逃出去，但何仁感一步上前把他按回椅子。继续说：“董叔叔，我说了，只是个例子，不用对号入座。但我很想知道，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油水，值得你把全部家当拿出来投资？还是你希望历史重演，可以用2000万再钓2个亿出来？可是你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傻瓜行长呢？不是所有银行都像港生那样管理混乱的。难道你是希望我收下2000万，好去你妈那里邀功，然后黑我拿了2亿？这招太不厚道了吧？”

　　董文超实在憋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什么2000万钓2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那我讲明白一点。”何仁感傲慢不逊地说：“你用2000万帮港生北潭支行的行长填补漏洞，他帮你贷了2亿出来，你以为这钱不用还了？带着女人吃喝玩乐，让个蠢货经纪帮你抄期货，亏到现在连2000万都不到了，你还敢开整数支票，就不怕跳票？你的行长朋友一被抓，你借走儿子的公务机逃去温哥华，这是董至轩美国公司的飞机，不是给你度假用的，你知不知道搞得我们多麻烦，想从港城送一个科学家过去，还要用私人关系再去借一架飞机。”何仁感发怒地拍着桌子，董文超吓得又坐下来。

　　“好了，现在港生倒闭了，你以为那2亿坏账不用还了？高兴得从温哥华回来了。大哥你搞不搞得清楚倒闭和破产保护的意思啊？接下来会有相当专业的要债公司找上你，明天就有人上门收走你的护照，你被限制出境了，连国际码头都去不了，你以为金融业的黑名单这么好上的？”何仁感讲的这些信息，让董文超冷汗直流，他明天已经约了女票们出海玩耍。

　　何仁感苦口婆心地说：“不是何老师要给你上课，你整天和些尖脸小头的女人混在一起，智商怎么会提高？”

　　大厅里的人们就像一群远程听课的学生，个个专注地等着何仁感讲下去。

　　董文超还没有真情流露，张胜男已经百感交集了。

　　董至轩心想：我就知道会这样。

　　许成勋听到何仁感说送科学家去美国，挣开董至欣的手，跑出大厅。

　　何谷扬看着落单的至欣，走过去问：“成勋怎么走了？”至欣抿嘴摇摇头。

　　李诗樱看着屏幕上的女儿，对何先明说：“你让老大去把她叫出来。”

　　“你父亲一个大学老师，真不知道怎么教出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女儿？”董文超说不过她，抬出长辈的身份压她。

　　本来何仁感都准备走了，这下好了，被董文超一刺激，还扯到了她的父亲，何博士又要开讲了。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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