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千万别自作主张，再出状况，神仙也救不了你。”男的说。

　　“我都被你捆成这样了，还能为自己做什么主？你记得找个偏僻的公用电话亭报警。”女的说。

　　“这还用你说？你老实在这里等警察，别的事不用管。”男的说完往出口走。

　　“董至轩！”木长凳上，被捆成蜈蚣状的何仁感叫住他，“为什么这里一只狗也没有。”

　　“你以为是老王的狗场吗？这里是斗狗的，不是卖狗的。只有几条狗，都养在后面的谷仓里。”董至轩看着何仁感被自己捆得像条节肢动物，心情愉快地蹲下身看着她，忍住笑，凑近脸，何仁感别过脸说：“你这个时候……趁人之危……我会看不起你的。”

　　董至轩把手放在她腰上，“我会管你看不看得起我？”

　　“你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从此以后，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没信誉的人。”何仁感严厉地说。

　　董至轩顺着腰线移到她的臀部，鼻子凑过去闻她的脖子，用鼻息让她感受他的存在，低哑地说：“我有信誉，性_欲旺盛。”手沿着五花大绑的腿，慢慢摸到脚踝，何仁感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

　　“好啊！董至轩，你不爱惜声誉，从此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泼皮无赖，你现在逞一时之快，摸个够吧！”何仁感两眼一闭，像个女革命者。

　　“呵呵”董至轩嗤笑她，收手后凑在她耳边说：“我爱惜声誉，就是还没到生育时间。”

　　何仁感听着他双关的淫言秽语，突然想到躲在小白楼杂物房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董至轩，一个轻浮淫靡的男人，就像现在。平时装得道貌岸然，环境变一变就露出阴暗面。

　　“董至轩，你总是这样吓我，真的很幼稚！你又不敢对我怎么样？青春期荷尔蒙太多，我理解，发泄的途径有很多种，你偏偏选择在言语上淫辱女同学，你为什么不用科学的方法去解决你青春期的心里健康问题呢？”大家脑补一个画面，被五花大绑的精神病患，在给青春期的高中男生做心理辅导。

　　董至轩双手捧着她的脸，露出难见的天真表情说：“你当我的心理辅导员吧！知心姐姐，请问我晚上老是想着一个女同学，早上起来被子湿了，怎么办？”

　　“这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你不用害羞，换干净的就是了。”何仁感指点迷津。

　　“辅导员同志，每天都这样该怎么办？很困扰我啊！”董至轩不耻下问。

　　何仁感摆出授人以鱼的老法师态度，“同学，你可以自己帮自己啊？懂我意思吗？”

　　董至轩醍醐灌顶般“哦”了一声，上下点头，“辅导员同志，可是手_淫对身体有害啊！”

　　“同学，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科学家已经研究好了，手_淫对身体没有害处，唯一的害处是担心手_淫有害造成的心理负担。”何辅导员耐心开解道。

　　董至轩轻叹一口气，“我们的生理卫生教育太孱弱了，辅导员同志应该出个青春期困惑100问的黑板报，让我们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是啊！所以董同学赶紧让警察把我救出来，我也好回学校出黑板报，让孱弱的生理教育健美起来！”何仁感已经同他周旋得没耐心了。

　　董至轩掐一下她的脸，起身对她说：“记住！躺在这里，什么都不要管。”

　　……

　　城大六教。二楼靠窗口的地方，许成勋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回邮件，今天观星会几个骨干在这个教室碰头，策划下一次集体活动。

　　“旭林，轩怎么还没来？”许成勋问刚进来的李旭林。

　　“叫我们先开会，他一会儿赶过来。”李旭林说。

　　“我跟稻稻说了，这次观星活动计划去新西兰北岛的Rotorua，这是行程，你看一下。”许成勋把电脑转向李旭林，“我爸公司会赞助这次活动的机票和酒店，总预算有控制，所以这次不能带家属，就是观星会成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去，新加入的瞿舒文让她不要去了。”许成勋说完看着李旭林。

　　“我恐怕去不了。12号我女朋友生日，我答应带她去吃牛排的。”李旭林说。

　　许成勋说：“不是不给你带，名额有限，而且轩也不喜欢女的同行。”

　　“我理解，但我女朋友的生日更重要，我还是不去了。”李旭林坚定地说。

　　许成勋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能老粘着你女朋友，你是会长，你不去，我们还去什么？提前带她去吃牛排吧，真心相爱，哪一天过生日有什么关系？”

　　看李旭林在考虑，许成勋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很快又恢复诚恳。电脑边摆的一支摩托罗拉8800响了，许成勋拿起砖头一样的电话放在耳边听，神色凝重起来，“你去通知老吴，让他把谷仓里的东西全部带走，一只也不要留，立刻！”挂了‘大哥大’，许成勋神色正常地问李旭林：“想得怎么样？”

　　“我问好谷珊再答复你。”李旭林说。

　　许成勋刚要再说什么，李旭林把电脑转向他，“你有邮件，要看吗？”

　　许成勋把电脑拉到自己面前，打开邮件，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吓得许成勋差点滑掉手里的鼠标。

　　三楼靠窗口的地方，瞿舒文站在窗边，凭栏远眺，少年作家春心荡漾，盯着窗外的一辆车看了许久，然后举起了相机，拍了一张照。

　　她把照片传入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点了联系人第一位，怔怔地看了许久，把刚才拍的照片传了过去，自言自语道：“我就在楼上，你知道的，也不上来和我见一面，故意的吗？现在我主动了，你该有所回应了吧！”

　　许成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傻住了，后背一阵寒。稻稻伸头去看，屏幕上是辆车，疑惑地问：“谁发辆车的照片给你？”

　　“瞿舒文。”许成勋俨然被吓得不轻，声音有些飘。

　　“这谁的车？”李旭林问。

　　“我的。”许成勋说。

　　从拍照角度看，应该是从楼上俯拍的，就是他们这个位子，拍照的人就在楼上。稻稻了然地笑笑，“人家姑娘看上你了，可别辜负纯洁少女心啊！不过拍车告诉你她就在附近，这事儿太瘆人了。你被盯上了！哈哈！”

　　“我先走了！”许成勋关掉电脑，拿起大哥大，从容地走出教室，来到电梯厅，看到电梯正从楼上下来，想想不对，万一是瞿舒文呢？许成勋拎着包，电梯也不坐了，从楼梯间疾步下楼，开车逃走了。

　　瞿舒文当然没下楼，她还在楼上，幻想着许成勋会上楼，突然从背后抱住自己。她到底是该推开他呢？还是推开他呢？或是推开他呢？

　　……

　　城西，斗狗场。

　　“这是斗狗场，警察叔叔，您看这格局。”何仁感已被松绑，左右站着父母，她失联了21个小时，把女儿独自留在实验室的何先明差点没被李诗樱骂死，接到警察通知，何先明夫妇开了3个小时的车找到了城西的这个斗狗场。然而，警察并不觉得这是个斗狗的地方。

　　“小姑娘，你见过斗狗吗？”不等她回答，警察嘲谑道：“别说你，连我也没见过，所以，说这是斗狗的，斗蟋蟀的，都可以，想象力别太丰富了。”

　　“谷仓，后面有个谷仓，狗都放在谷仓里。”何仁感想起董至轩的话。

　　“谷仓我们搜过了，连根狗毛都没有。”警察说完觉得自己很幽默，哈哈笑了两声，“就是有狗，也不能说明这是斗狗的地方，赌博要人赃并获，几只狗证明不了什么。懂吗？”

　　何仁感疑惑地四处打量，李诗樱对警察说：“我女儿不会弄错的，你们有没有认真检查？我虽然也没见过斗狗，但你好好看看这里的格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你年纪也蛮大了，作为一个资深老警察，这点罪恶气息都嗅不到？”

　　李诗樱刻薄地批评警察，神态高高在上，让满脸嘲讽相的警察蹙眉，冷淡地回答：“我们办案看证据，不靠大胆假设，鼻子也没你们敏感，我们帮你找到女儿，不指望你们怀什么感激之情，至少别插手我们办案吧！”

　　“我没有插手，只是提醒你们，一点都不虚心听取市民意见。我的邻居帮我找到女儿，我一定会好好感激，你们帮我找女儿，是应该的，我纳税的，警察同志！”李诗樱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办案民警面面相觑，每个人都讨厌她。

　　何先明拉着老婆的手，说：“警察同志，别介意，我老婆说话直爽了些，不过她说的都在道理上。”一名无原则的帮妻男，一名自说自话的护女母亲，办案民警已经懒得理睬这一家人了，草草做了记录，收工回家。

　　在斗狗场转来转去的何仁感从最后一排木凳底下发现了一根栓狗绳，悄悄盘起来捏着，双手放在屁股后面。她本来指望警察能深入调查，把狗场背后的主人揪出来，顺带把恶毒母子带进来，现在看来，背后有人打点好了，再怎么蹦跶，都无济于事。

　　“旻旻，走了。”何先明叫她。

　　何先明驾驶着红色甲壳虫，李诗樱坐在副驾驶，何仁感坐在后排，头伸在前面和他们讲话。

　　“爸，你之前说的那个想当城大校长没当成，后来当了医学院院长的于院士，是不是于博华啊？”何仁感问。

　　“是他。野心勃勃！以前是钟山医院肿瘤科主任，当了院士后，稀奇死了，去跟梁旌伯争校长的位子。”何先明说。

　　“胆儿够肥的！给他个医学院院长当当不错了，城大满地院士，他算哪根葱啊！我听吴学功的老婆说，当年于博华靠他老婆才混到科主任的，当主任的时候还是个副高，当了主任之后才评的正高。”李诗樱说。

　　何仁感一拍大腿说，“难怪她女儿看不起他！”

　　“最近跟那个海归张启生斗得厉害呢！张启生后台也硬。还有三年换领导班子，老何，你千万别站错队。”李诗樱对老公说。

　　次日，新华中学。

　　“阿立，你阿姨找你，在传达室。”张衡遥拿着一个苹果型的手摇卷笔刀，跑来通知至欣。

　　“我哪里来阿姨啊？”董至欣嘀咕。

　　董至欣来到传达室门口，看到里面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叫了声：“阿姨！”

　　Queena回过头，手里拿了杯咖啡，她粗犷地揪掉咖啡盖上开口处的小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交给至欣，说：“这是你的药吧！那天掉在地上了。”

　　董至欣赶紧拿过来，放进口袋，说：“谢谢阿姨！”

　　“不客气，这是安眠药吧！还是少吃为妙，会成瘾的。”Queena说。

　　“我有分寸。”至欣正处叛逆期，听不进大人的话。

　　Queena说：“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城大找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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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何仁感正用手摇卷笔刀削铅笔，手在动，眼睛定在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张衡遥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阿感，你今天不开心？”

　　“嗯！”何仁感把一支铅笔抽出来，盯着笔尖看了一会儿，斗鸡眼说：“我想发财。”

　　“你缺钱吗？你想买什么东西？”张衡遥问。

　　“没什么东西想买，就是想发财。”何仁感说。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张衡遥问。

　　何仁感想了想，觉得自己是被董至轩的“有钱太爽论”激到了，恨不得赚一捆捆钱砸到他脸上。

　　张衡遥一拍桌子说：“去投资吧！来钱快。”真是个馊主意！何仁感听了她的话，把1万元竞赛奖金投在了股票上，过了一个礼拜，只剩下一半了。怕李诗樱知道后揍她，她抛掉股票，拿了五千块回家，说捐了一半给希望工程。这件事也让何仁感认清自己没有投机倒把的运气，还是老老实实做学问好了。

　　Erro去维修店拿电脑，维修部的人员告诉他，电脑修不好，硬盘彻底坏了，让他另请高明，Erro在店里发了一顿脾气，抱着电脑走了，他决定飞回马来西亚修。回去前，他还要办件事，他去新中找何仁感，何仁感不在，碰到至欣，问她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至欣说考虑好了，约他晚上去城大西区体育馆，说何仁感也会来，让他带好相机和电脑。

　　Erro神情古怪地看着她，说：“你确定都安排好了？”

　　至欣说：“你的药管不管用？保证阿旻一觉睡醒，什么都不会知道？”

　　Erro说：“放心吧！就算怀疑，她也怀疑不到你头上，等她的照片一展出，你的照片就还给你。”

　　“不行，你拍好她的，就要把我的删掉。”董至欣强硬地说。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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