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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实验
上回说到“海公公”们丢进来一具男尸，丢进来的是何仁感未来的麻将搭子和不靠谱工作伙伴。
“不行不行，跳下去肯定断腿，我不想坐在轮椅上当科学家。”三米高的露台，男人跨骑在阳台围栏上，上半身卷着栏杆，两手抓着杆发抖。
“别怕！这样，我数到三，你闭着眼睛跳下去，我保证你‘软着陆’。来，手放开，坐到围栏边上。”何仁感拍拍他的背，拉开他的手，扶他爬到栏杆外面。
姜李里听她的话坐到围栏上，两脚腾空，手死死抓着何仁感，“不行不行，你还是数到五。”
“好！数到五，我拍你一下你就跳，动作快点，我听到他们上楼的声音了。”何仁感说。
“一、二”姜李里闭眼跟何仁感一起数，“三……啊……”才数到三，何仁感就把他推下去了，自己再跟着跳下去。
姜李里“啊”了几个转音落地，惊动了小白楼里的人，何仁感着地后拉起还在地上揉膝盖的男人，说：“快跑！”
“你这姑娘不讲信用，还说软着陆、数到五……”姜李里一瘸一瘸泣诉。
何仁感扶着他骂道：“闭上嘴，走快点！”
就在两人快走出死路的时候，被六男一女堵住了去路，看这架势，何仁感知道跑不了了。低声对姜李里说：“你赢了！想杀你的比想杀我的多。”
“还有四个没来。”姜李里镇定地调侃自己。
“装死的本领不错啊！连我都骗过了。”站在中间的女人说。
何仁感疑惑地看看中间的阿姨，又看看姜李里，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认识啊！来个人扶一下，这个叔叔好像摔断腿了，得送医院打石膏。”
“同学，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女的摆出和善的表情问何仁感。
“我来拿自行车，停在楼后面，刚走进去，看到有人跳下来，吓我一跳！”何仁感拍拍胸口，把姜李里推给左边的男人，姜李里用一种“没义气”的表情看着她，何仁感才不管他，转身去后面，推出一辆28寸的男式自行车，右脚穿过三角区，打着铃铛，镇定地骑向人群，嘴里说：“借过，借过。”
姜李里蹙眉，就在何仁感快骑出人群时，一男人把她拽下车，说：“他们一伙的！”
于是，贼娃子和装尸男被一起抓进小楼，两个男人将他们背靠背捆在一起。
何仁感问姜李里：“哪里看出我们是一伙的？”
“那自行车是我的！停在楼后面被人偷了，怎么又送回来了？奇怪！旁晚发现自行车没了，我就步行回宿舍，让这帮人给暗算了。”姜李里说。
何仁感心想：真应了董至轩说的恶有恶报。这一圈因果循环让人哭笑不得。
“你到底干了什么？他们要弄死你。”何仁感问。
“都怪我师兄张启生，他举报于院士论文造假，让我帮他一起重复实验和验证数据，Dave那个小人去告诉了Queena，这蛇蝎女人找人毒杀我。”姜李里说。
“Queena和于院士什么关系？”何仁感问。
“Queena是于博华的女儿，那篇论文是四年前登在肿瘤杂志上的，于博华带头搞的肿瘤研究，是一个调动机体自身免疫系统破坏肿瘤血管的动物实验，于博华靠它评的院士，他是第一作者，Queena是通讯作者，Dave、Sid那帮鸟人都在这个研究小组，也在论文里挂了名。”姜李里说。
“是张启生和于博华的私怨，还是论文确实造假呢？”何仁感问。
“数据造假，缺乏对照组，而且我计算下来，完成这个实验至少需要四万只小老鼠，医学院的实验室哪里养得了这么多老鼠。”姜李里说。
“什么实验要养上万只老鼠？实验设计有问题吧！”何仁感说。
“不是，是我计算错了，其实重复这个实验，只要450只老鼠就够了。”姜李里无辜地说。
“那你不是把你师兄坑了？”何仁感震惊道。
“是啊！我还没敢让他知道，于院士明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件事，Queena这边已经想好对策应对张启生的质疑了。”
“听起来这于院士像是搞伪科学啊！”何仁感说。
“就是伪科学！虽然我搞错数据了，但他们实验结果造假是铁板钉钉的。不过现在也没用了！他们这次会砸钱摆平这件事，Queena是华光老板娘，好有钱好有钱！”姜李里夸张地形容。
“她就是许圣晟老婆啊！”何仁感心想：难怪养狗坏人说他妈妈进入行政审查去不了美国，原来是这样！
“同学不错啊，你倒是很关心社会新闻。”姜李里对她刮目相看了。
“好有钱好有钱，买点老鼠应该不成问题吧？”何仁感问他。
“你是说他们连夜买四万只老鼠放在实验室自证清白？”姜李里说完摇头，觉得不可能。
“四年前的实验，哪会到现在还养着这么多老鼠，不过，只要医学院的实验室里喂养着一万只老鼠，就足够回应你们的质疑了。”何仁感说。
“阿姨！阿姨！”何仁感突然大叫，姜李里用肩膀撞她，责怨道：“你干什么？想死得快点吗？”
黑色棉底的布鞋进入何仁感的眼睛，“有什么事？”何仁感抬头对她笑，女人穿得很朴素，浅灰色衬衫束在卡其色裤子里，皮带把腰扎得很细，像个女探险家，手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的男表，款式很低调，脸是无欲无求的脸，心是野心勃勃的心。
“阿姨，我想尿尿！”何仁感说。
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何仁感觉得瘆得慌，忙补了一句：“我跑不了的，也不想跑，我哥还在你们手里不是？”
“我陪你去吧！小妹妹！”女人说。
“好啊！”何仁感爽快地说。
何仁感一进厕所，也不关门，直接拉下裤子坐在马桶上，女人被她粗糙的举止吓到了，侧了侧身体说：“你关门好了。”
何仁感还是不关门，哗哗哗地尿起来，手撑着下巴看女人，说：“阿姨，我叫姜一一，一二三四的一。你叫什么呀？”
“你就叫我阿姨好了。”女人说。
何仁感心想这Queena也是个谨慎的货，难怪生出这么阴险的儿子。
“阿姨，我听我哥说，你们觉得他背叛了组织，所以要把他关起来。”何仁感说。
“什么组织？说得我们像地下党一样。”Queena微笑着说。
“小量子医学会啊！”何仁感直接点出他们的组织名称，“好羡慕你们学会的人，每年都可以去美国做学术交流，我哥说每次都有专车随行，买了东西直接扔车上，都不用自己提。”这专车购物的福利，何仁感是从许成勋那里听来的。
Queena好脾气地说：“是啊！给这么好的福利，还不知道珍惜，为自己谋利益可以，损人不利己就太罪恶了！”
“我哥那是受了张启生的蛊惑，他现在知道错了。张启生那小子嫉妒于院士有实验经费，他自己的破实验室没捞到甜头。哎！穷山恶水出刁民，阿姨你说呢？”何仁感同仇敌忾的说辞到底是打动了Queena，她脸上虚伪的笑容没了，说：“你哥真觉得自己错了？让你来当说客？”
“不是他让我当说客的，是我自己气不过别有用心的人这么诋毁一个受人敬仰的老学者。”何仁感说。
“小妹妹，你比你哥懂事多了。”Queena说。
何仁感拿厕纸擦屁股，提起裤子说：“我妈也这么说，说我比我哥有脑子。所以，依我看，于院士一定能度过这场危机的，就看怎么公关了。”
两人一起朝大厅走，何仁感压低声音对Queena说：“我偷偷告诉你，我哥给张启生的4万只老鼠的数据是错的，他算错了，重新计算下来只要一万只老鼠就够了。张启生举报错了。”
“原来这样啊！他怎么会算错呢？”Queena问。
“他向来粗心，不过也是好事。”何仁感不经意地说。
“好在哪里？”Queena问。
“可以还于教授清白了呀，只要证明实验室里能养一万只老鼠，张启生的质疑就被推翻了。”何仁感说。
“嗯，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Queena说。
何仁感发现眼前的Queena越来越模糊，接着是一片黄光，然后没知觉了。
董至轩回家后，佣人偷偷告诉他，至欣今天没去上学，他本来懒得管，路过妹妹房间时，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没人开，他又敲了几下，门才打开，董至欣露出半个脸，问：“哥，什么事？”
“怎么没去上学？”董至轩问。
“我今天不舒服。”至欣有气无力地说。
“呵，这种烂借口留着去骗Miss Wang吧！我问你，何仁感最近跟什么人来往？”董至轩说。
“张肉、我，怎么了？”至欣问。
“Erro呢？”董至轩问。
至欣一惊，问：“Erro有什么事？”
“你这么心虚做什么？我随便问问。”董至轩说。
“我哪有心虚？我……”至欣的话被徐婆的叫声打断，“小姐，你同学的妈妈打电话来找你，你下楼来听一下。”
“马上来。”至欣开门下楼，董至轩跟在她后面。
只听至欣说：“我今天没去学校，没有，没有来我家……阿旻到现在都没回家？张肉家呢？”
至欣挂了电话，转身叫董至轩，想让他陪她找何仁感，发现董至轩不见了。”
何仁感睁开眼发现情况有点坏，她被囚禁在一个黑暗的小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不，一指也伸不出，被反绑在屁股后面。有引擎声，偶尔颠簸一下，她的头被磕得很难受，何仁感推测载着自己的车正行驶在高速上。被人反剪双手扔在后备箱，是要活埋她，还是扔海里呢？
挣脱不开双手，何仁感用脚往尾灯的方位踹，踹不开，她艰难地移动身体，用足力气往尾灯踹，哐啷，踹了个洞，她的脚从洞口伸出去，左右摇晃，好引起后车注意，心中默默祈祷看到的人能机灵点，把她救出来，事实是，荒郊野外，前后左右没有车。
董至轩一听何仁感到现在都没回家，惊觉不妙，立即返回城大找她。他让家里的司机直接开到物理实验楼，来到那个他们共同制作的吊装设备下，滑轮上已经没有绳子了，说明电池都被吊装好了。他从地上捡起绳子，嘀咕道：“说好一起作业的。”
他走到小白楼前，楼内一片漆黑，那条死路里，歪倒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他对着车说：“说好还的，总算信守承诺了。”可是人去哪里了？
董至轩扶起车，骑着前进，心里一阵发慌，像低血糖发作。远远看到实验楼门口停了两辆卡车，五六个工人正在搬运卡车上的东西。董至轩骑过去时瞄了一眼，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竟然是一笼一笼白老鼠，半夜搬老鼠，这实验室也不是什么净土！
董至轩骑到实验楼后面，一扇一扇窗拉过去，发现都是关死的，他贴着窗看里面的情况，老鼠们被一笼一笼堆叠着，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这到底是做老鼠实验还是做老鼠生意？”
董至轩刚要离开，洗手台那里堆着的一排笼子发出碰撞的声响，他从笼子间隙看到了两只脚。董至轩拿起脚下的砖头，退后两步，砸向实验室的窗，就像何仁感砸中央公园门卫室那样利落。他冲到玻璃窟窿前叫道：“何仁感！”
“我是她朋友，快救我。”洗手台那里传来男人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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