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这周嫂，偷偷摸摸扔东西却老是被人撞见，扔何仁感的鞋子，被何谷珊撞翻，多年后扔张衡遥的西装，又被至欣捡回来。她与那泄露狗场消息的势利眼司机、山路別车后翻车的Bernie组成了小许的“梦幻团队”。

　　周嫂骂了何谷珊“没教养”后，将鞋子连鞋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何谷珊疑惑地看着她，刚要开口，被一个声音打断，“没打到你吧！”

　　球场外，灯火阑珊处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翻领的运动衫和短裤，中等个子，人很挺拔，给何谷珊的感觉像是琼瑶片里走出来的男演员，嗯，有点像秦汉呢！

　　“没打到，却害我撞了人。”何谷珊用责怨的口气对男人说。

　　“呵呵，那要不要我替你赔不是？”男人脸上带三分笑，嘴角一直是上扬的。他看向左手边满脸尴尬样的周嫂，口气温和地说：“何小姐是客人，即使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要以礼相待。”

　　“我知道了，老爷！”周嫂温顺地说，悄悄走了。

　　周嫂走后，何谷珊问，“你知道我是谁啊！”神情带点小骄傲。

　　“我当然知道，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嘛！”男人慢慢地向她走过来，“今天来了三位客人，我儿子的好朋友董至轩，城大生命科学院的才子李旭林，还有他女朋友，校花何谷珊。”

　　“你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我好不自在呢！”何谷珊对付男人还是有一套的，她撒出娇憨之态，恁的再强势，也要缓下口气来哄。

　　“我了解的远不止如此呢！你现在就服软，太早了点！谷珊。”这男人俨然不会跟着小女生的思路。

　　何谷珊觉得眼前的男人一直在用语言勾引她，让她想窥探究竟，想留下多聊一会儿，“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用望远镜看星星，太没有格调了，所以到花园里来透透气，对吗？”男人说。

　　何谷珊噗嗤一笑，说：“没想到花园里这么有趣，我应该早点出来的。”

　　“现在还不晚！”男人态度暧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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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放学，新中对面小区，庞浅同坐在他那辆拉风的霸伏上玩游戏机，一个穿无袖白背心和白背带裤的女孩走到车前，她把手上拎的尼龙袋子放进车篮里，跨上助动车。庞浅同把游戏机塞进口袋，发动车子，问：“你干嘛兜个大圈子去找王伯庆，直接问董至轩不就好了？”

　　“我问董至轩狗场在哪里，他不就知道我要干嘛了？还不跑着跳着去通知他的好朋友，不如直接去逼王伯庆，老头阴险归阴险，智商不高。”何仁感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开车，“快点，他们5点就散了。”

　　两位“追风少年”飞车去了中央公园，庞浅同锁好车，何仁感说：“同同，我请你吃茶叶蛋。”于是在公园门口买了茶叶蛋，两人一边吃一边向小凉亭走，与何仁感合唱《真我的风采》的“公园歌王”顾鸿才说过，歌咏会每周三2点到5点在断桥小凉亭会歌。

　　其实顾鸿才根本不需要告诉何仁感会歌地点，一走进公园，就听到远处热闹的音乐，吃着茶叶蛋的少年们顺着音乐走到了凉亭，歌王一下子认出何仁感，高兴地说：“小姑娘，你真的来啦！过来过来，一起唱歌。”热情的把歌词本递给何仁感，还向大家介绍：“这小姑娘歌唱得可好呢！人也蛮花的嘛！今天带来的男同学和上次不是一个人哦！”

　　“今儿这个是我带来伴舞的。”何仁感把庞浅同推上前，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抓头说：“叔叔阿姨，我会好好跳的。”大方幽默的接话引得凉亭里的男女们一阵大笑。

　　何仁感挑了歌，伍佰、万芳合唱的《爱情限时批》，伴奏响起，欢呼声响起，何仁感与歌王、舞王走到中间，她率先摇摆，舞步老派，前进两步后退两步，原地转一圈，开口唱道：要安怎对你说出心内话，想了归暝，恰想嘛歹势，看到你我就完全未说话，只好头犁犁。

　　顾鸿才接唱：要安怎对你说出心内话，说我每日恰想嘛你一咧，心情亲像春天的风在吹，只好写著一张爱情限时批。

　　庞浅同也是人才，男女对唱没他什么事，一个人在中间扭着屁股独舞，当何仁感唱：啊～～两个转音，他舞到何仁感面前与她互动，也做了一个“啊”的口型，当顾歌王唱“啊～啊”，他也放声和他们一起“啊……”，一起唱：“信纸才会完全来表达我的意爱。”刘力升那帮夜店小王子与他的风度不在一个级别上。

　　说一个插曲，未来的暖男在公司年会上，请了儿童节目出道的男主持与歌手转行的女主持一起做尾牙，台下是众多没精神的IT男和性冷淡的“程序猿”，气氛始终热不起来，于是，庞老板亲自上台唱歌，西装笔挺，搬了把椅子坐在舞台中间，一手拿话筒，一手拿一叠新钞，一本正经地说：“伴舞2万。”台下死气沉沉的男人们打了鸡血般挤上舞台，在庞老板五音不全的歌声下，群魔乱舞，当晚，他真的发出了100来万。

　　一曲完毕，追风少年组已经成功打入歌咏会，大妈大叔们对她有问必答，何仁感从王伯庆发小的口里问出了他的新住址，开着霸伏，找他去了。

　　董氏兄妹今天放学后说好去看外婆，司机在校门口等着，董至轩坐进车里，问司机：“至欣呢？”

　　“她跟上次那个大马来的少爷走了，说她等一下打车去医院。”司机老实回答。

　　董至轩问司机：“说去哪里了没有？”

　　“没有，少爷。”司机说。

　　董至轩想起要买点心，说：“路过华山路的凯司令停一停。”

　　城南医院。董至轩推开病房门，外婆的病床边坐着一个烫着及耳卷发，穿白色雪纺衬衫的女人，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咧开大红色的嘴唇对他笑，把董至轩吓到了，这是来自未来的老年何仁感吗？

　　病床上的老太太开口，“至轩，这是我中学同学陈思行，你也叫她外婆吧。”董至轩经常听外婆提起陈思行，说着两朵金花当年在新中的故事，但没想到陈思行这般时髦年轻，与病床上的老人根本不在一个年代。

　　“还是叫我Susie吧，我自己的外孙、外孙女都不叫我外婆。”陈思行说。

　　“你好，Susie。”董至轩礼貌地说。

　　“你好，至轩。替我插一下花好吗？”陈思行说。

　　董至轩走向沙发边的圆几，将花瓶里的百合花拔下，换上陈思行送来的向日葵，再把凯司令买的“拿破仑”递给外婆，又泡了一杯咖啡递给陈思行。

　　老太太高兴地吃起“拿破仑”，她嫌弃医院的饭菜，要家里人每天带一个“拿破仑”。凯司令的“拿破仑”是她和陈思行学生时代最爱吃的西点，有时候放学坐在里面，点一杯咖啡，合吃一个，是一段回不去的写意时光。

　　“还是你好，没有被家庭困住，始终自由自在。”老太太感慨，拿着点心的手微微发颤，“当年不能理解你的行为，离婚、再婚、恋爱、分手，还能再恋爱，我认为你是个感情的自私鬼，只顾自己，不顾子女，现在回头来看，才知道你是真强大，遵循自己的意愿，不会被亲情胁迫。”

　　“每个人生存下去的方式不同，我的性格就是不能忍，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我就会逃走，生活轨迹被我搞得歪七扭八，欠了一屁股感情债，债多不愁，也就这样过下来了，你看着我好，我没觉得特别好，反正生活让我感觉挺舒适的。”陈思行喝一小口董至轩泡的咖啡，对他说：“我和你外婆7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说。”

　　“嗯，我在这里看会儿书，你们继续。”董至轩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本《别逗了！费曼先生》。

　　“现在三天两头住院，都住烦了，我知道家里人觉得我越来越难弄，动不动发脾气，我怎么觉得生活这么难呢！思行，我怕我们这次见面后，下次你来是给我扫墓了。”老太太颓丧地说。不知大家还记得吗？十几年后，何博士去城南医院见李旭林时，还拐过去看了这位老太太，总觉得自己活不久的人，寿命最长。

　　“你就是赖着有家人宠，老是撒娇。”陈思行摇头笑笑。

　　“我没有赌气！我说真的！当年相亲错嫁，委屈了几十年，一辈子不幸福，现在快死的人了，不想再忍。思行，你帮我，帮我找他，我想和他再见一面。”老太太口中的他是当年的初恋情人。

　　董至轩听后，放下书，严肃地问老太太：“吃拿破仑、找初恋，选一个。”

　　老太太眸内苍茫，清泪两行，胸口缺氧，好似刚刚撞了一回墙，七情六欲收入囊，恢复慈祥，说：“吃拿破仑。”

　　之前老太太为了找初恋的事已经和女儿闹过一回了，那董夫人拿不定主意，问儿子意思，董至轩说让我想想，这不，今天就想到办法了。他早前把外婆找初恋的事同何仁感说了，小妞建议他去租个老头来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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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风少年组来到了王伯庆家，这地方像个鼓楼，围着天井造了一圈房子，走廊即阳台，串门很方便。

　　敲门，开门，王伯庆透过铁门看到何仁感，立刻甩门，从后门逃下楼，被楼下等候多时的庞浅同逮住，这逃跑路线，早被何仁感摸出来了，两人像在家里抓耗子一样抓住了王伯庆。

　　“不想在这里住不下去，就带我们上楼，有话问你。”何仁感低声说。

　　王伯庆把两人带到家里，关上门，发怒道：“什么事啊？我很忙的！”

　　何仁感问：“那个叫你放狗咬我的人，有个狗场，地址给我。”

　　“什么放狗咬你啊？”王伯庆问。

　　“你老实回答，我不和你计较，我只找买凶的人算账，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认定你们是同伙，我会把你的住址交给警察。”何仁感说。

　　王伯庆斜眼看看何仁感，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他们每次让我把车停在深水湾，有一辆卡车停在那里接应，他们的工人会把狗笼子搬上去，我就开回去了。”

　　“就这点信息？你说我是把你交给买凶的人呢？还是交给警察？嗯？哪一个让你过得好一点？”何仁感威胁道。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不信也没办法。”王伯庆强硬地说。

　　何仁感与庞浅同对看一眼，庞浅同对她摇摇头。

　　何仁感笃定地说：“那恶少并不是狗场的主子对吗？他爸爸才是，你是怕他爸，才不开口的。我应该把你交给他老爸。”王伯庆变了脸色，她继续说：“不过这事残忍了点！你这几年开养狗场赚了不少钱，没命享受就这么去了，太对不住花花世界了。我来想想，我们能不能找个折衷的办法解决这事。”

　　王伯庆冷笑一声说：“你这小姑娘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追查狗场的位子，是在自寻死路！知道吗？你知道你惹的是什么人吗？”

　　何仁感坐到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我不是惹他们，我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你想留着命和钱过好日子，最好端正态度跟我合作。”

　　“反正我不知道，你们没事可以滚了。”王伯庆说完往里间走。

　　庞浅同走到何仁感旁边，说：“他不会说了，不如去我爸朋友那打听一下。”

　　何仁感不甘心，在屋子里东转西转，脑子里想着诱供的办法。王伯庆这房子是一室户隔成两间，外间放了五斗橱，一张单人沙发和餐桌。五斗橱上放了一个时下软装标配——三五牌台钟，玻璃下压着大大小小的照片，何仁感垫脚扫了一圈，找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黑白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老式的翻领短袖衬衫，胸前是“新华中学”四字行楷，两条很粗的麻花辫太惹眼，她在陈思行的相册里见过她，董至轩的外婆——蒋奚理清。

　　“不用去租老头了。”何仁感奸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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