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作者:央央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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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路相逢


      陈思行回国后给李诗樱打了个电话,说有空会去她家里吃饭,哪一天还要看行程,搞得很忙的样子,其实她大部分时间泡在酒店,睡觉,醒了到楼下喝咖啡,竟然还游泳。今天,成年舞会的负责人来找她商量筹办事宜,老太太和负责人在二楼露台咖啡馆聊了一会儿,她大致明白负责人的意思,舞会缺男的,有些女生想带自己的男朋友来,但因为家底不过关,被砍掉了。

      陈思行昨天在老友的病房见到了董至轩,她问男孩愿不愿意参加舞会,董至轩说:“等我高中毕业,要是你能说动何仁感去跳舞,我来当她舞伴。”

      陈思行回答:“你给我出难题了。”

      负责人走了,陈思行拿出口红补妆,一个人在她对面坐下,她收起口红,问:“小朋友,有事吗?”

      “奶奶很像我的一个朋友。”男孩开口,笑起来很阳光。

      陈思行说:“以前很多男生喜欢用这种方式和我搭话,当然,我清醒认识到我们大跨度的年龄差,不认为你这样的小帅哥对我另有所图,直接说吧,有什么事我可以出力?”

      “连讲话都像,干净利落,兜圈子的地方都不留给人家。”男孩略带撒娇的口气并不能让陈思行慈祥起来,她拿起手包,说:“老人家要休息了,再见,小弟弟。”

      “袁友琳的男伴被你们cancel掉了,现正愁找不到人是吗?”男孩笃定地问,一副“你马上就要求我”的臭屁样子。

      “你觉得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讲话,我会让你入伙吗?”陈思行严肃地问。

      “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Susie!”男孩淡定地说。

      以无害阳光的表情接近你,不知不觉恢复成熟厚黑的本性,连陈思行这样的老江湖也差点上当,她和善地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王沐劼。”男孩顿了顿,给她一个小提示:“李越是我母亲。”

      “我明白了,马来阔少准备在港城社交圈闪亮登场了!”陈思行了然地笑着。

      “是啊,我一直缺一个成年礼,不知道Susie愿不愿意做我的推手呢?”他问。

      “你超龄了,sweetie!”陈思行回答。

      ……

      何仁感、庞浅同带着王伯庆去了城南医院,在二楼门诊通向病房的走道,老头子突然停下脚步,说:“我还是不去了。”

      “给你考虑了一个晚上,到医院才说不去,你什么意思啊?”何仁感扯开喉咙骂道。

      “见面没意思。”王伯庆撑着栏杆,看着窗外面的草坪。

      “老人家的临终愿望啊,你也不想留遗憾吧。”何仁感说。

      王伯庆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买点花。”

      追风少年组带他去了医院门口的小卖部,王伯庆皱眉看着五颜六色混搭的半蔫花束,又提要求:“我要去花店买!”

      “你别耍花样哦!”何仁感警告道。

      走了两条街,总算寻到了一家花店,灯箱上写着“贝妮花店”,老板娘是个一直在走神的女人,何仁感问她话,她爱搭不理,一心做自己的事。王伯庆挑了一束向日葵,让老板娘包好看一点,老板娘粗粗包了一下递给王伯庆,他不是很满意,也没说什么,付完钱走了。

      回到城南医院,王伯庆把花给何仁感,说:“拿一下,我上个厕所。”

      “见个面紧张成这样。”何仁感说。

      “打了这么多年光棍,突然要见学生时代的恋人是很紧张的。”庞浅同低头打着游戏。

      “你要是追不到至欣,会不会跟他一样打光棍啊?”何仁感坏心地问。

      庞浅同抬起头说:“应该不会吧!我总要结婚的,有自己的生活,偶尔想起了怀念一下。”

      “同同啊!你的爱情好浅啊!”何仁感感慨。

      “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这样的吧!结婚的和爱的不是同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啊!我爸就是,跟客户喝醉了回来,吐得一塌糊涂,家里的黄脸婆帮他收拾干净,第二天,西装笔挺、光鲜亮丽地开着轿车去和他暗恋过的华侨女同学吃饭。吃好饭,心潮澎拜回家,一觉睡醒继续上班。”庞浅同把游戏机塞进口袋里,开始与何仁感聊天。

      何仁感点头,“对啊!让家人帮你收拾糟糕的一面,留个完美转身给心中的女神,你爸做得漂亮。董至轩的外婆临了找初恋,其实是她内心的执念,觉得两人互相有情,当初要是在一起就好了,总有遗憾,念念不忘。外人看来,她的丈夫大权在握,风度翩翩,可是始终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爱情蛮难理解的,那个蒋……”庞浅同刚要说名字,何仁感对他“嘘”了一下,他咽下去,说:“蒋某某与王伯庆,云泥之别,竟然是真爱,想不到。”

      “我在晚报的夜光杯版面上看过蒋奚理清写的文章,感觉她一直以来都很寂寞,她的丈夫和她是有精神共鸣的,可是她却困在自己设想的爱情世界里出不来,这个世界是她虚构的,爱情也是虚构的,就是那种只有几个细节、几个片段,不断想起,越想越爱,越爱越遗憾……妈的,王伯庆拉肚子啦,还不出来。”何仁感突然想到王伯庆,收住文艺腔,叫了起来,庞浅同被她吓了一跳,说:“我进去看看。”

      庞浅同出来,一摊手,王伯庆跑了。

      何仁感看了看手中的向日葵,从包装纸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何仁感把纸条递给庞浅同,他看了看说:“这地方要四个轮子才能到,我这助动车半路找不到油站就糟了。”

      “我们周六去探探。”何仁感说。

      王伯庆既然给了地址,何仁感就替这懦夫做一回好人,把花送去了蒋奚理清的病房,老太太看到何仁感很开心,长得太像年轻时的陈思行了,还夸她男朋友很帅气,庞浅同尴尬地抓抓头,也没解释。

      何仁感把向日葵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笑着说:“思行告诉你我喜欢向日葵的?”

      “不是,是楼下一位老伯伯让我带给你的。”何仁感说。

      蒋奚理清变了脸色,她呆呆地看着向日葵,一朵一朵数着,数完最后一朵,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个刚失恋的少女。

      何仁感与庞浅同对看一眼,也没有话好劝,沉默地陪着她。

      老太太哭完,盯着花发怔,神情苦楚,何仁感问:“15朵向日葵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15是我中学的学号。”老太太哀切地说。

      蒋奚理清七十大寿的时候,收到丈夫999朵玫瑰,也是神仙眷侣爱情不老的童话,而今,何仁感看到另一种童话,不用数字表达天长地久,而是由数字代表的人刻在了另一个人的心里,即使没意义,也无法取代和重复。

      ……

      次日放学,何仁感坐在路边栏杆上,看几个大叔下象棋,背后被人拍了一下,看到是董至轩,她问:“背上的伤好了没有?让我瞧瞧。”

      董至轩扫了下她的头,说:“你这女孩子怎么讲话的?”

      何仁感理理被他打乱的刘海,邪恶地说:“看看又不会怀孕!”旁边看棋的几个人听了偷笑,董至轩尴尬地把她从栏杆上拽下,严厉地说:“你可以这么轻浮吗?”

      “道貌岸然。”何仁感说。

      “沐猴而冠。”董至轩又补一句,“随地小便。”

      “登山客都这样,下个礼拜爬凤凰山,一个厕所都没有,你有种全程憋尿。”何仁感说。

      “谁要跟你去爬凤凰山?”董至轩别扭地说。

      “你不去?太好了。”何仁感真的有种自由了的感觉,董至轩对她管头管脚,连合不合群都要教育她,烦死了!

      “是啊,这样你可以放心跟别的男生勾勾搭搭了。”董至轩讥刺她。

      “我跟谁勾勾搭搭了?”何仁感流气地伸手推他。

      董至轩捏着她的肩膀,低头问:“你昨天带谁去看我外婆了?”

      “庞浅同,怎么了?”何仁感问。

      “你还真从容啊!何仁感!”董至轩摇晃她。

      “光明正大的事,用得着慌张吗?你摇什么摇!”何仁感被他晃得像个脖子装弹簧的点头娃娃,生气地挣脱他。

      董至轩把她拉到路边,单手撑墙,将她困在墙角,问:“你跟我外婆说浅同是你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传话给我,让我吃醋?”

      何仁感看着他傲慢的眼睛,心里想:真想看看你被我甩了以后是什么样子!

      她说:“我就是单纯去看看老人家,同同开我去的,你外婆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去?”董至轩问。

      “避嫌嘛!大哥!你带我去,你外婆和陈思行一说,陈思行又和我妈一说,我回家又是一顿皮肉苦。”何仁感无奈得很。

      “浅同就不要紧了?”董至轩质问。

      “我妈知道我和他没什么,你就不行啦,上她的黑名单了,那天何谷珊说你也去天荒坪,我妈就不准我去了。”何仁感说。

      “你姐怎么这么多事?那天是这个原因才不来的?”董至轩问。

      何仁感点头。

      “后面怎么又跑来了?”他问。

      “想……”何仁感故意拖长尾音,说:“和大家一起玩嘛!”

      “就这点动因?”他坏笑着逼问。

      “不然呢?你希望是什么?”何仁感坦然地凑近他。

      董至轩两手夹着她的脸,鼻尖几乎与她碰在一起,说:“悬崖那里为什么亲我?”

      “让你可以坚持下去啊!”何仁感说。

      董至轩不满意她轻描淡写的态度,严厉地问:“你每次都有理由,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

      何仁感用力拉他的手,拉不开,董至轩越压越紧,让她的嘴唇变形成一张鸟嘴,“我这样怎么讲话!”她模糊地叫道。

      董至轩松开手,何仁感喘口气,认真地说:“我在感情上含蓄胆小,是一个只懂保护自己的自私鬼,在我的世界里,诚恳、老实、坦然……都是很孱弱的品德,也许到老了会好一点,也许更糟,甚至会因为不敢面对,选择逃跑,如果你能接受,如果还没有受够,那我们俩就继续走,你一定要搞明白关系,我只能和你相忘于江湖了。”

      董至轩看她剖白自己的弱点,轻笑了一下说:“含蓄、胆小……你口中的这个人是你自己?还是……半路逃跑的王伯庆?”

      何仁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沉下脸色,厌恶地说:“你跟踪我?”

      “你这点段数还想去端了许家的狗场?被人分尸了喂狗都不知道自己失算在哪里!还连累了浅同这愣小子。不过你真是会想办法,手里一点资源都没有,竟然让你找得到王伯庆,还利用我外婆跟他套情报。知道狗场的位子了?你准备怎么办?去举报?还是去捣乱?”董至轩轻慢地摇摇头,点着她的脑门说:“何仁感啊……真是自信过了头,不掂掂自己分量就搞事,寻死!”

      “呵!”何仁感冷哼一声,“我准备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有空还是多尽点孝心吧,我没兴趣听为人处事的忠告。”

      “我给你忠告,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能量,自作聪明,不自量力!你以为王伯庆是不敢面对逃跑的?我外婆年轻时再不懂事也不会看上这种没修养的混混。王伯庆想冒充初恋来唬弄老太太,要不是我叫人去警告他,让他知难而退,我外婆现在就把他当精神寄托了,你呢?就是骗子帮闲!”董至轩说。

      “如果他不是初恋,你外婆怎么会把他当精神寄托呢?”何仁感抓住关键点问。

      “你怎么推断出他认识我外婆的?”董至轩问。

      “他家里的玻璃台面下压着你外婆中学时候的照片,我在陈思行的相册里见过。如果不是你外婆要找的人,至少是暗恋她的人。”何仁感说。

      “是啊,你管我外婆要找谁,只要问到狗场地址,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屁股留给别人擦。”董至轩不客气地说。

      何仁感尴尬地转过头,董至轩缓缓地说:“王伯庆有个哥哥叫王伯安,是我外婆中学时的同班同学。”

      “哦,哥哥看上的女人,弟弟也偷偷爱着。弟弟有情,买花的时候我看出来了。王伯安去哪里了?”何仁感问。

      “六年前病死了。”董至轩说。

      “松了口气吧,破坏家庭的不稳定因素消除了。”何仁感没心没肺地说。

      董至轩看到她这样子就上火,抓着她的耳朵一拧,说:“松什么气?还有你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呢!睚眦必报,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小?就不能翻篇吗?”

      “不能啊!我说了,别给我为人处事的忠告,我不会听的,肯定报仇。”何仁感拉下他的手,揉着发红的耳朵。

      “好,一定要报仇才能解决仇恨对吗?我帮你一把,不过现在开始你都要听我的。”董至轩说。

      “不要你帮我,我已经筹划好了,还有套Plan B,你不干预就是帮忙了。”何仁感自信地说。

      董至轩冷笑,“你就是准备到Plan Z都报不了仇,人家已经布好天罗地网等你了,你都不用在狗场外探头探脑,到了直接放你进去看,瓮中捉鳖。”

      何仁感心里一寒,不是那人先她一步与王伯庆谈了,就是王伯庆主动联系那人出卖了她。

      “脑子清楚了吗?”董至轩问。

      “狗场地址是你那好朋友让王伯庆给我的吧?既然开口邀请了,我还是跑一趟吧!同同说那地儿太远,助动车跑不到,不如你送我去吧!”何仁感讨好地说。

      董至轩叹口气:“你真是能屈能伸!”

      “我请你吃个冰激凌吧!”何仁感诚恳地拉起他的手。

      董至轩脸一红,道:“去天使冰王。”这牌子是当年港城唯一的冰激凌专买店。

      “陈思行说美国DQ汉堡店里的冰激凌好吃,杯子倒过来,冰激凌不会倒出来,可惜,中国吃不到。”何仁感叹口气。

      “你是不是不想请客啊?画个吃不到的美国大饼给我!”董至轩道。

      何仁感诚恳地看着他,说:“请!我知道附近也有个这样的冷饮,倒过来,掉不下来,比那天使冰王好吃多了。我带你去。”

      于是,她给他买了根绿豆棒冰,两人边吃边聊,大少爷脸色很不好。

      远远看到一男一女迎面走来,何仁感停下脚步,董至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男的开口:“阿旻,巧啊!我跟你姐姐正要去喝咖啡,你们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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