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作者:央央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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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勇双全


      从骚扰杨书华的女厕离开后,Erro脱下西装甩在肩膀上,淡定地走出了饭店。

      他知道那个人正在新中主持读书会,就像他们正式见面那个傍晚,她在视听室的角落里坐着,像个不合群的儿童,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讲话,她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却在发表意见时,让每个人闭息凝神。

      Erro倚在走廊的墙上,脚下踩着一只乒乓球,他眯眼聆听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响声,嗒嗒嗒地敲着地面……

      高跟鞋声音静止,保持静止,Erro没有轻举妄动,他忍着探究的冲动,依旧靠在墙壁上,看着手腕上的秒针走了3圈,他缓缓步出黑暗,光亮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冲到楼梯口,从扶手的空隙一层层向下看,依然没有人,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走回刚才脚步声停留的地方,抬头看见墙壁上贴了一张黄色便签,三个大字:苗圃见。

      他扯下便签,塞进衬衫口袋,脸上挂着笑下楼了。

      苗圃的大棚里,透过塑料膜,他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长桌前,他心中一喜,快速走进大棚。

      何仁感背对他立着,穿着无袖的职业连衣裙,腰臀收得很好看,盘着头发,露出光洁的后颈。Erro上前,双手从背后圈住她,贴着她耳朵低沉地说:“阿旻,这些仙人球都是你种的吗?”

      何仁感站得笔直,冷淡地开口:“我今天见了李越。”

      Erro手一僵,低笑两声,“我就在想,她怎么聪明起来了,知道会找人埋伏我。”

      “因为你不值得信任。”何仁感冷淡地说。

      Erro松开她,捏住她的手腕,一路上滑到手臂,停在她的肩膀上,陶醉地亲吻后颈,“阿旻,你不想去冲绳,我带你去毛里求斯好吗?”他闭上眼,双手摸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柔地在她耳边诱惑:“嗯?”

      “那要去好几天啦?Miss Wang不会同意我请假的。”何仁感不动声色地站着,Erro嘴角微扬,说:“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请到假的。”

      何仁感拉开他的手,转身与他面对面,Erro身体前倾,手撑在她身后的长桌上,把她困在桌子与自己中间。离得这么近,何仁感还是从容不迫地说:“没有办法,因为换课的事,我把Miss Wang得罪了。”

      “那就不要请假,回来再说。”Erro嘴唇靠近她,鼻息喷在她脸上。

      何仁感侧过头,推开他,“不行,我会被我妈打死的。”

      Erro前倾,从两侧抓住她的手臂,温柔地问:“阿旻,你有没有想过逃离你的家庭,逃离父母对子女的剥削,逃离他们的暴力呢?”

      “我当然想过啊,再等两年,我上大学了,住到学校去,就再也不用挨打了。”何仁感若有所思地看着Erro,过往相似的经历被她勾起,Erro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说:“我是说现在,现在就离开,离开你的家庭,离开港城。你想不想?”

      “那我靠什么生活?靠你吗?”何仁感挣扎着抽手。

      Erro捉紧她,认真地说:“让我帮你,我帮你申请国外的中学,等将来申请到大学的奖学金,你就能独立生活了。”

      何仁感心想,这口气与董至轩如出一辙,都是想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傻瓜少爷。她心里瞧不上他们,面上带着不肖的表情说:“我不能伤家人的心。”

      “你并不亏欠你的家庭,在美国,子女甚至可以申请更换监护人,国家是不会姑息一个对子女使用暴力的家长。”Erro表情严肃地说。

      何仁感吊儿郎当地笑笑,讥讽道:“你也是第三世界国家的公民,带着对民主国家的向往与幻觉,来给我画大饼,我真怕误入歧途啊!”

      “呵呵!”Erro笑笑,“不如我们去民主国家看看,再做决定?”

      “那也要Miss Wang批准才可以。这可怎么办?”何仁感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你要我去帮你请假吗?”Erro问。

      “你愿意吗?”何仁感反问。

      Erro捏着何仁感的手臂拉到身前,“如果你是真心想和我出去,我当然愿意。可是……”他露出阴戾的表情,“你只是想套我话,想知道我和Miss Wang的关系何必兜个大圈子,直接问好了!”

      “她是你姑妈。”何仁感翻了个白眼。

      Erro哼笑,何仁感推开他,之前的笑意盈盈不见了,问:“为什么跟踪我?”

      “好奇。”Erro理所当然地说。

      “捡我丢掉的东西也是好奇吗?”何仁感眼神冷冷的。

      Erro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喜欢。拿回来装饰。”

      何仁感不予置评,走到长桌另一侧,带上一副纱手套,拿起铲子,将袋子里的泥土一勺一勺舀进面前的空盆里,Erro走到她旁边,靠坐在桌沿。

      “何仁感,我不是傻瓜董至轩,为了你神魂颠倒,看不出你的虚情假意。你面子上与董至轩嬉笑调情,骨子里对他嗤之以鼻。他是至欣的哥哥,你不想和他闹翻,所以你忍受他的乖戾刻薄。你对我,就更加等闲视之了,无关紧要的人,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董至轩认为你的趾高气昂是因为想得到他的注意,真是严重的‘王子病’。他根本不了解你,你对有钱人的轻视是深入骨髓的,你那种知识分子的负才傲物是写入基因的。”Erro侧头看着她,像一个长辈在评价一个小辈。

      何仁感一层一层铺着泥土,凉薄地说:“这么了解我,还不离远一点!”

      Erro淡然地说:“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相处,你会发现我们之间是相互吸引的,因为我们是一类人。也许……你这么讨厌我,不过因为我们是同类而已,你排斥同类,看我就像照镜子,你对自己不认可,所以扔掉奖杯。我出现了,你转移仇恨到我身上。”

      何仁感放下铲子,用手在泥土里翻搅,拌匀刚刚放入的配土,这是她种仙人球的独门配方。她慢悠悠地对Erro说:“董至轩的刻薄,是他面上的样子,他内心是温情的,我感受到他的温暖,所以我喜欢和他玩。董至轩的乖戾是他幼稚的一面,他实际并不是乖戾的人,相反,他彬彬有礼。他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没有在黑暗里呆过,不会以恶毒揣摩别人,我很羡慕他。你也很羡慕吧?所以你嫉妒他,自以为是地认为我轻视他。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轻视他,我可能会轻视有钱人,但我不会轻视他。”

      Erro沉着脸看何仁感,何仁感还在无知无觉地说:“我有一个从少年时代就很阴暗的母亲,你有一个在婚姻里受创后被激发出暴力人格的父亲,我们都挨打,我们防着别人、算计别人,但有一点我和你不同,我有一个性格阳光、意志健美的父亲,他带着我走到了太阳底下,他用吉他弹好听的音乐,用廉价的厨具做好吃的菜,他爱着我的母亲,包容她的任性,他没有钱,可是带给我们十足的安全感。而你的母亲只会用溺爱来弥补你,她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其实性格相当脆弱,她缺爱,缺家人的支持,你父亲还有你,都没有给她带去温暖,以至于她要用一场一场恋爱来补偿她缺失的爱。那些帅哥带着她走到了太阳底下,她把你忘在了黑暗里。”

      “住嘴!何仁感!”Erro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狞笑道:“你少催眠自己了,你不敢承认被我吸引吧!”

      何仁感看着他冷笑,一只手还在淡定地搅拌泥土,“不是要心平气和吗?怎么激动起来了?不过,这么平静我还是没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引力,可怎么好?看来你要换种催眠方式了。你让我觉得董至轩不了解我,你才是与我有精神共鸣的人,可是我现在告诉你,别说灵魂上的吸引力,就是狗男女间的吸引力我都没感受到,要我承认什么?”

      Erro加重手掌力量,指甲掐进何仁感手臂皮肤,阴狠地看着皱眉的她,说:“看来先后次序倒了,我应该先让你体会狗男女的吸引,再让你感受精神共鸣。”他拉近她,身体贴着她的胸部,朝嘴唇吻去,何仁感转头,他亲到脸颊。

      何仁感伸在盆里翻土的手抬起,一只肥皂大小的机器抵住Erro的脖子,他一阵抽搐,松手向后倒,后脑磕上桌角,弹倒在地,一声闷响。

      何仁感走过去,用高更鞋踢踢他的脑袋,没反应,她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根麻绳将Erro绑起来,又用一把马蹄形环锁,扣住他的脖子锁在桌脚上。

      利落的捆绑后,她脱下手套,一巴掌掴在他脸上,他垂着头,没什么反应,她说:“我怎么会和你去毛里求斯?异想天开!”

      她清理了下桌子上的土,走出苗圃,一路小跑到门卫室,神情紧张地拍打门玻璃,“怎么了?”保安拉开门问。

      何仁感喘着粗气,留着眼泪说:“有色狼,叔叔,在苗圃那里。”

      保安立刻呼叫另一个保安,与何仁感一同向苗圃赶去,路上何仁感讲述了自己如何用防狼器电晕色狼,又怎样用环形锁和麻绳将色狼捆在长桌上,让他插翅难飞,保安夸她智勇双全。

      三人走进苗圃,长桌旁边,空空如也,没有麻绳、没有环形锁,色狼呢?

      两个保安看着呆若木鸡的何仁感,问这个智勇双全的奇女子:“同学,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

      何家。

      何仁感一口一口吃着爸爸烧的梭子蟹干贝粥,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她旁边的李旭林问:“旻旻,你不舒服吗?”

      “我感冒了,头有点晕。”何仁感有气无力地说。

      坐在李旭林旁边的何谷珊说:“你明天还是别跟我们去天荒坪了,山上风大,在家好好休息吧。”李旭林参加的观星会明天组织会员爬天荒坪观星,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男人,太闷了,李旭林叫上何家两姐妹一起去。

      “珊,我们下周也有观星活动,你和旻旻要不下周来?”李旭林征求她的意见。

      “说好明天去的,我下周没空。”何谷珊瞪了男友一眼,要发火的样子。

      “别烦了,明天去。”何仁感不耐烦地说。

      “旭林,多吃点。”何先明说。

      “何伯伯手艺越来越好了。”李旭林夸赞。

      “本来你爸今天要来的,被梁校长他们拉去打麻将了。”何先明说。

      李诗樱把粥里唯一的膏蟹蟹盖夹给何仁感,说:“你不行别强撑!”何谷珊看到母亲偏心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李旭林和她讲话,她也不回答,自顾自说:“Honey,明天你表弟去吗?”

      李旭林说:“去的,我们观星会的人基本都去,何况只有他有天文望远镜。怎么了?”

      “碰到旻旻不尴尬吗?我妈不让他们来往。”何谷珊坏心提醒。

      李诗樱看向何仁感,说:“你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马上要考试了,别搞得感冒了。”

      “好的,妈妈!”何仁感乖巧地说。

      何谷珊得意一笑,夹了个鸡腿到李旭林碗里。

      次日,天荒坪山脚下集中了十几个准备上山观星的人,撑着手杖,背着双肩包和行军毯,何谷珊穿着新买的气垫跑步鞋和白色_网球连衣裙,斜挎一个手掌大小的包,挽着李旭林的手臂,神情骄傲地站着,李旭林穿着观星协会统一定做的T恤和几个会员交流天文知识。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人群前停下,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董至轩从车里下来,两个观星会的人走过来,帮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天文望远镜。

      李旭林拉着何谷珊的手走过来,同董至轩打招呼。董至轩扫了一眼人群,问他:“何仁感呢?”

      “感冒,没来。”李旭林说。

      何谷珊见董至轩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直接问何仁感的下落,高傲地拉着李旭林往上山路走,问:“Honey,等一下能看到流星吗?”

      董至轩臭着脸在后面说:“没知识。”

      何谷珊咬咬牙,假装没听到,继续跟李旭林Honey长、Honey短地聊天。只听何谷珊“啊”一声,人向前一倾,还好李旭林拉得牢,她被一根树枝绊了一下,虽然没摔倒,但新鞋的气垫被树枝刺破,漏气了,何谷珊气得要下山,在李旭林的安抚下,一脚高一脚低继续前进。

      大部队到山顶时,天色已暗,云有点厚,没什么星星,月亮倒是很大一颗。董至轩已经架好了望远镜,李旭林还没到,扶着何谷珊在后面慢慢走。

      何谷珊到了山顶,娇滴滴地向李旭林撒娇,抱怨蚊子多,董至轩反感地皱眉,其他队员无奈对看。

      “山的这面好陡,还没有围栏,万一踩空,人都找不见。”何谷珊抱着李旭林的手臂,胆战心惊地伸头望,下面黑漆漆一片,一棵棵矮树杂乱地排列,其中两棵还晃动起来,仿佛听到了人的脚步,踩着落叶发出吱吱的声响,何谷珊缩进李旭林怀里,眼睛却忍不住看过去,她看到一个光点,从陡峭的山壁向他们所在的山顶移动,越来越近,越近……突然,光点移到她脸上,一颗人头与她脸对脸,何谷珊“啊”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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