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海城大学第二教学楼，这里是变态喜爱光顾的地方，因为楼道昏暗，靠近校门，外来人员方便进入和逃窜。城大新来的保安叔叔刚上班两个月，接触了两起骚扰女学生的事件，一起发生在上周三，一女学生在上厕所，二教的厕所是那种老式的，一条“战壕”隔成几间的那种，那女生蹲在第二间，尿完还没来得及擦屁股，“战壕”里伸来一只手，徒手帮她擦了，女生尖叫，头撞在隔间的墙壁上，没晕倒，提上裤子缩在角落哭叫，同来自习的几个女同学集结了几个男同学冲进厕所，里面没有变态，只有一个精神崩溃的女孩。新人保安在二教蹲守了六天，没等到变态，便转移工作重心了。

　　就在第七天，厕所对面的教室，20多个人在自习，男女皆有，进来一个年轻的瘦子，戴着鸭舌帽，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最后排。

　　“唰唰……咻咻……咝咝……”

　　中间排正在看书的一个女生被这怪声扰得没法集中思想，看向后排发出声音的男人，那人从电脑屏幕前抬头，带着侵略的目光与这女生对看，嘴里继续发出怪声，女生瞪了他一眼，收拾东西走了。接着，又有几个女生不堪骚扰走了。再接着，男生也受不了了，纷纷回头看这个发“唰唰”声的怪人，一男生路过怪人旁边时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嫌恶地皱眉，拎着书包走了。

　　教室里只剩后排一个女生了，她功课做得太专心，没注意到怪声，抬头发现前排人都走空了，转头看左边，教室里还有一个人，与她隔开一条走廊，那人正看着笔记本电脑，发出“唰唰”的声音，人摇来晃去，看到她在看他，他枕在自己手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女生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放着成_人片，他的另一只手正放在□□里。女生吓得笔套掉在了地上，那人立即捡起来给她，表情像一个渴望友情的孩童，女生呆愣地接过笔套，随即意识到他捡笔套的那只手刚才摸过什么，惊吓得松了手，抱着书逃走了，男人收起文弱无辜的表情，冷笑地看着女生逃走的方向。

　　等新人保安接报赶来时，这间教室黑着灯，门已经锁了。

　　不要以为这两起变态事件是我创作的。好了，我们先回到前一天晚上，何家的客厅有没有发生暴力事件？

　　“你和董至轩去酒店做什么？”

　　“找人。”

　　“找谁？”

　　“董至欣。”

　　“为什么去酒店找？”

　　“和董至欣一起搞摄影的人住在这家酒店，之前他们两个去买镜头了，分开后董至欣不见了。”

　　李诗樱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两手抱在胸前。何仁感站在她面前，面上不卑不吭，心里七上八下。何谷扬靠在房间门上听着，何谷珊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心想母亲怎么还不打她，都和男人去酒店了。

　　“就这样？”李诗樱挑眉。

　　“你怎么不问我董至欣找到没有？”何仁感严肃地问。

　　李诗樱摇着头，“旻旻啊！你和董至欣已经长大了，将来要走的路不一样，你不能再把精力花在她身上了，她这种大小姐，她想到你的时候找你玩，结交了马来富商的儿子，又玩失踪。她家里都帮她铺好路了，她只管玩，只管嫁人就行了。你不同，要凭自己本事上大学、找工作的。”

　　“妈妈，董至欣容易被表面想象蒙骗，我不能让她走歪路啊！至于我，你还不了解吗？谁影响的了我啊！”何仁感看母亲有意向谈心，松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以诚恳的态度开始聊天。

　　“可是外面的人是怎么看你？好多人来我这里吹过风了，你和董至欣一起玩，还去董家，又和董至轩在学校进进出出的，你这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李诗樱责备道。

　　“我自己没这个心就可以了。就算不是董至轩，我和其他男同学讲两句话，也要被人说闲话，因为大家都盯着我，巴不得我出点事情，让他们开心开心。有心人送这种照片给你，无非是要看我倒霉，否则应该直接送去学校啊，说明这个人非常了解我们家，了解你教育女儿的方式。你今天不打我，真是太明智了。抵御外敌，家里先要一团和气。”何仁感抓住母亲的手表忠心。

　　“我信你没有这个心，但董至轩有，妈妈在他面前打你，就是在警告他别接近你，妈妈不会无缘无故打你的。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我的教育方式还是民主的。”李诗樱和气地说，话语间难掩得意。

　　“是啊，所以妈妈打我，我从来不生气，觉得都是有道理的。”何仁感心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别打我就好。

　　李诗樱满意女儿的懂事，继续同她讲道理：“你和张衡遥也不一样，她已经在城大内录名单里了。红_三代是《动物农场》里的猪后代，父辈会许她一个光明的未来。你却只有读书一条路。”

　　何仁感点头，深沉地说：“我懂，寒门出孝子，就是我。”

　　李诗樱拍拍女儿的肩膀，“我听说董至轩已经开始申请国外的学校了，他是一定会出国的。他这样的家庭背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你这样条件的，难道你指望他为了你和家里人抗争？你赢得过张胜男吗？我分析这些给你听，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不要盲目投入感情。”

　　何仁感点头，嬉皮笑脸地说：“我没有嫁入豪门的意向，你放心吧。我还要找真爱呢！”她知道今天这场风波过去了，不用挨打了，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干一杯。

　　“不过啊……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你看，出生比你好的，都比你努力，你的那点付出和努力，真不算什么，我对你的要求真的不高。”虎妈做结案陈词了，两个偷听的观众也做好散场准备了，母女谈话到这里结束就完美了。何仁感躲过一顿打，李诗樱踱着民主母亲的步子回房。然而，让何仁感听到了一个逻辑错误，还是忍不住吐槽了。

　　“这以后是不是改种姓制了，像印度学习，姓董的是贵族，姓何的是贱民，还信什么共_产_主_义啊，姓婆罗门好了，种姓高贵的婆罗门都比我们努力，我们这些卑下的贱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何仁感吊儿郎当地说完，对上母亲暗沉的目光，突然清醒了，什么是话痨害死人，尝过皮肉苦，都懂了。

　　听着房外传来的惨叫，何谷扬摇摇头，继续收拾箱子，他明天带队去澳洲参加航模交流赛。何谷珊开门出来，镇定地走去厨房倒水，看了眼何仁感被打的惨象，扬起了嘴角。

　　第二天，何仁感带着屁股上的伤去教室找董至欣，一同学告诉她董至欣在舞蹈教室，何仁感找去舞蹈教室，另一同学说她被Miss Wang叫去办公室了，何仁感找去教导处，Miss Wang不冷不热地说：“董至欣走了。”

　　何仁感在小卖部的出口堵住鬼鬼祟祟溜出学校的董至欣，被何仁感下了一跳，她畏缩地喊了一声：“阿旻……”

　　“躲我干什么？怕我问你昨晚的事？”何仁感口气严厉。

　　“昨天在河边，我晕倒了，醒来后就在医院，后来糊里糊涂回家了。”董至欣急忙解释。

　　“我是你骗得了的吗？”何仁感双手叉腰，撑大鼻孔质问。

　　“我真的晕倒了。你下水去救Erro，我看湖水怎么越来越糊，接着两眼一片黑，我坐在地上，听得见，看不着，脑子没意识了。”董至欣着急说。

　　何仁感见她不像是撒谎，问：“你之前吃过什么吗？”

　　“我在学校吃的午饭，中午陪Erro去买镜头，什么都没吃，在公园，喝了小半瓶水。没了。”董至欣认真地回忆。

　　何仁感点头，冷笑道：“Erro给我的那瓶水里有迷药，我不要，被你拿去喝了，这兔崽子！我饶不了他！”

　　“不会的，Erro为什么要下迷药啊？”董至欣问。

　　“我早和你说他不是好人了，我昨天下水救他，他掐着我的脖子要溺毙我。”听何仁感说完，董至欣表情柔和地说：“他跟我说了，让我代他赔礼道歉，他说他不会游泳，看到你来救他，本能想抓住你，当时太慌乱了，你原谅他吧！”

　　“原谅个屁啊！你信他，他水性好得很，东南亚人还有不会游泳的？兔崽子抢在我前面装可怜，真是皮厚心黑。我太小看他了！”何仁感忿忿地说。

　　“其实他很可怜的，很需要人陪伴，像个小孩子，他妈妈一直在谈恋爱，没时间理他，他在这里只有我一个朋友，所以会粘我，你别和他计较了。”董至欣说话口气像个体贴的小母亲。

　　何仁感听得恨死，却软下口气说：“你们以后不要单独玩，撇下我一个，张肉回加拿大探亲了，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和他玩，我好无聊的。”

　　“好啊，那我们三个人玩，Erro就怕你不接受他，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董至欣心情大好，本来在两个朋友间分配时间左右为难，现在好了，可以一起玩了。

　　何仁感心想，谁不会来软的？我倒要看看Erro玩什么花样？

　　“周六上午我在城大游泳馆比赛，你带Erro来看吧。”何仁感说。

　　“那天我们要拍照……”董至欣为难地说。

　　“看完比赛，我陪你们去拍照啊！”何仁感建议。

　　“嗯……好吧。”董至欣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与董至欣说定后，何仁感去篮球馆找董至轩，鬼鬼祟祟在看台阶梯旁对董至轩招手，叫他过来，董至轩甩掉篮球，小跑到何仁感面前，问：“什么事？”

　　“泳队通知我3点集训，我们6点在中央公园对面的肯德基等吧。”何仁感像个临时派来接头的地下党，说完就走，董至轩拉住她说：“我去游泳馆等你。”

　　“不行。”何仁感摇头否决。

　　董至轩了然地笑着，说：“你也怕别人说啊？”

　　“是啊，我怕死了！昨晚我们从酒店的电梯里出来，我不是说感觉有人在偷看吗？妈的！真的有人在看，还拍了照送给我妈，我回去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何仁感往惨里说。

　　董至轩神色担忧地看着她，问：“那你今天还训练？”

　　“不训练会被取消周六城大泳赛的参赛资格，那天我让至欣带Erro来，我要当众揭下他的假面具。你昨天没问董至欣什么吧？”何仁感说。

　　“一句话也没讲过，董至欣怎么说？”董至轩问。

　　“喝了Erro给的水晕倒了，醒来后在医院，然后自己回家了。”何仁感说。

　　董至轩“呵呵”一笑，问：“你信？”

　　“晚上找那老头一问都清楚了。”何仁感说。

　　董至轩看着她明亮自信的眼睛，问：“昨晚你妈打哪里了？”

　　“嘿嘿，我是不会给你看的。”

　　新华中学游泳馆，女更衣室。

　　“何仁感，我们先走了，你洗完，别忘了叫保安上来锁门。”三个头发还在滴水的女生向更衣室外走去。

　　“知道了。”何仁感的声音从淋浴间传出。

　　新中泳社的女队员们从游泳馆的东侧入口走出去，空荡的游泳馆只剩何仁感一个人在淋浴间。

　　西侧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踱步进来，步履不忙，走到女更衣间门口，他侧过耳朵，听着里面唏哩哗啦的淋浴声，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一个跨步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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