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董至轩溜家去健身公园给何仁感指了一条“珍爱生命，远离母亲祸害。”的门路，何仁感虽然不听他的，但对他还是产生了善意，回想自己之前的“恶作剧”，觉得愧疚，想想以后还是不要捉弄他，真闹大了，搞出一起“校园情杀案”也不是好玩的。

　　何仁感开始躲董至轩，她偷看了新学期的选课表，发现他和自己选的课一模一样，连副课选的都是同一个老师的课。何仁感去和教导处的Miss Wang商量调课，Miss Wang发现她把所有的课都改了，一下子翻脸了，骂她破坏正常教学工作，何仁感在教导处又哭又闹。班主任赶到的时候，看到何仁感坐在地上，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班主任施慧明问Miss Wang：“怎么回事？改个课怎么把学生搞成这样！”这班主任名字有点熟吧，就是出《六十年前的今天》作文题的那个语文老师。

　　“你自己问她。”Miss Wang生气地说。

　　“何仁感，先起来，别哭了。”施慧明说。

　　何仁感还是坐在地上呜呜哭，哭得人一抖一抖。

　　施慧明摇摇头，对Miss Wang说：“有空位就让她改吧，出了问题找我。”

　　Miss Wang冷笑一声，“找你？她把所有主课都换了老师，到时候成绩掉下来，谁负责？”

　　“我负责，你帮她改吧！”施慧明果决地说。

　　Miss Wang看看地上的何仁感，她突然不哭了，表情骄傲地擦着眼泪，心想这小姑娘狡猾狡猾地，用这种泼妇方法逼她就范，可不能这么便宜她，于是她说：“改所有的课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肯负责也没用，到时候出了事情，我也有连带责任。我和上面商量一下，可以改我再通知你们。”

　　施慧明知道这女人故意刁难，也没办法，安抚何仁感，说：“放心，这件事情老师会放在心上的。”

　　何仁感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有了一套损人的计划，她不是个会等通知的人，所有事情都要掌握在手里。王小姐，等着吧！何姐姐要你好看！

　　离开教导处后，何仁感去了四楼的多功能厅，明天这里要举行一个教育座谈会，市教委的几位领导会过来参加，何仁感在这个厅里转了一圈，走上主席台，台上联排了两个长桌，用红色丝绒布围了一圈，台下的观众就看不到台上领导的脚了，何仁感一直搞不懂：这领导的脚还有什么看不得的？难道他们上半身正襟危坐，下面的脚已经交叠在一起了？

　　何仁感向新中小卖部方向走，她的习惯是放学了在这里买碗皮蛋瘦肉粥，老远看到董至轩站在那里，高个子像根电线杆，立在小卖部门口，她立马掉头，绕过教学楼，直接从正门走掉了。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窃喜，躲一个人还挺刺激的。刚这么想，有个声音叫住她，“何师姐！”

　　何仁感回头看到一个小个子男生，瘦瘦的，唯唯诺诺，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她，“何师姐，我是初中部的，我叫……”

　　何仁感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男孩被她一凶，手上的一叠文稿纸掉到地上，他蹲下身，慌乱地整理，把稿纸放在大腿上敲齐，递给何仁感。

　　何仁感不接，傲慢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一些读后感。这篇是我最近写的，我看了《我们的祖先》，写了读后感，还看了卡尔维诺的其他作品，也写了一些读后感，还有……”男孩红着脸说，他打听到何仁感是卡尔维诺的书迷，特地读了一下，作为进读书会的敲门砖。

　　何仁感拿过稿纸，扫了一眼，还给他，说：“我们读书会人满了，你去别的社团吧。”

　　男孩还来不及说自己找她的目的就被她一口回绝了，生气地说：“何师姐，我认为既然是学校的社团，应该让更多爱读书的人参与进来，你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呢？”

　　“对所有人放开就不叫社团了，社团就是控制人数、有准入门栏的，你不符合条件，当然被我拒之门外，还有什么问题吗？”何仁感公式化地回答。

　　“我为什么不符合条件？我也爱读书，想参与进来，我认真读了《我们的祖先》，花了三天写读后感，我比你们社团任何一个人都有阅读热情。”男孩激动地说。

　　“阅读热情？是泡妞热情吧！”何仁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再讲明白一点好了，你是爱读书？还是爱董至欣？”

　　被她当面拆穿，男孩两颊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

　　“杨丛玺同学！读书会是干干净净的阅读交流场所，不接受别有用心的人过来鬼混，你要追求她去想别的办法。”何仁感嘲弄地撇撇嘴角，转头走了，身后的杨丛玺目光恶毒地看着她。

　　何仁感来到福旺餐厅，点了烧腊和菠萝油，坐在火车座的皮凳上折纸巾玩，菜都上齐了，董至欣还没来，两人约好晚上看《有话好好说》，惯例是先在福旺餐厅里吃晚饭，再一起出发。何仁感看着表等了40分钟，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菜一口没动，瘦瘦的福建老板走过来，把奶茶放在桌子上，问：“阿立还没有来啊！今天怎么迟到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去她家？”

　　“不要了，她不在家里。”

　　何仁感从书包里拿出《白马酒店》，刚看了两页，背后有人拍她，何仁感边抬头边抱怨：“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却看到董至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带嘲弄地说：“真可怜，我不来，你要等到明天了。”

　　“至欣怎么了？”何仁感问。

　　“来不了。”董至轩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回事？”何仁感问。

　　“打电话回家说和Erro在城大拍照片，正在等一个镜头，暂时收不了工，让我来通知你。”董至轩说。

　　何仁感心想：董至欣哪里请得动你？是你自己要来的吧！

　　“什么镜头要等到现在？月亮都出来了。”何仁感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她看人很准，那个Erro心术不正，要事的货色，她要想办法分开他们。

　　“就是等月亮吧！你们晚上要去看电影吗？”董至轩轻描淡写地问，心里多起兴奋的情绪。

　　“本来是的，还有2分钟开场了。不看了。”何仁感决绝地说。

　　“我随便问问的，不是要和你去看电影！你少自作多情。”董至轩冷淡地说。

　　何仁感看着他的脸，董至轩不自在地别过头，她把烧腊推到他面前，说：“我们吃掉它吧。”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评价道：“想不到凉了更好吃。你快吃啊，烧腊的尖尖头口感最好了，我留给你。”

　　“不吃。”董至轩在气看电影的事。

　　何仁感高兴地把尖尖头夹进嘴里嚼，又问他：“菠萝油吃吗？这个凉了不好吃，算了，我自己吃吧。”她又拿过菠萝油咬了一口，董至轩嫌弃地看着她的吃相。

　　何仁感真的饿了，10分钟吃完了一盘烧腊和两个菠萝油，还有一杯奶茶，董至轩问她：“饱了吗？”

　　何仁感拿起被她折成金鱼的纸巾擦嘴，起身说：“饱了，走。”

　　“阿旻。”董至欣怯生生的叫声，何仁感转头，看到她和Erro一起走进来，垮下脸，坐回位子，一句话也不说。

　　董至轩看着她“小女孩的朋友交了新朋友”的吃醋表情，觉得很好笑，坏心地在桌子下面踩她的脚，何仁感缩回脚，不动声色了两秒，抬脚往他膝盖踢，这一脚狠，至少一块大淤青。

　　董至轩低骂：“你可以啊！敢把火发我头上。”

　　至欣盯着何仁感的表情，不知所措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拉她的袖子，何仁感抽手，撑着下巴别过头。

　　Erro看到这一幕，替至欣解释：“阿旻，我和至欣在等一个月光投进窗户的镜头，所以晚了，我明天请你们两个看电影吧。”他在董至轩旁边坐下，四人面对面，火车排位。

　　董至轩听到他叫何仁感“阿旻”，还要请她看电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何仁感冷脸看着Erro，“谁允许你叫我阿旻的？我跟你很熟吗？”

　　Erro想不到她的喉咙说扯开就扯开，也不再装和善，挑衅道：“我跟着至欣叫的，否则我们连认识的机会都不会有，别说同桌吃饭了。”马来富少开始划分等级了。

　　“谁和你同桌吃饭？桌上有菜吗？家里有两个臭钱，还把自己当盘菜了！”何仁感讥讽他。

　　至欣见两人快掀桌子了，安抚何仁感，“阿旻，你别生气嘛！是我要等这个镜头的。”又对Erro解释：“Erro，她脾气就是这样的，对事不对人。”

　　董至轩坏心地想激化一下两人的矛盾，说：“今天好像是对人不对事啊！”

　　Erro冷笑一下，说：“对人比对事简单多了，碰见弱势的欺负一下，遭遇强势的，挨一巴掌也不敢回嘴，很正常。”

　　此话一出，董何两人都灰了脸，昨天香樟花园的阳台上，何仁感挨李诗樱巴掌，董至轩是唯一在场的人，Erro怎么会知道？他这句话表面在刺激何仁感，底下在告诉何仁感，董至轩把你的事到处乱说。

　　董至轩对上何仁感的眼，她面无表情，眼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这种信任打动了董至轩，他一句也不解释，冷淡地看向Erro。

　　“你说的对。”何仁感笑眯眯地说：“我这人不仅室怒市色，还喜欢痛打落水狗，尤其是丧家之犬。”她慢慢起身逼近Erro，阴冷地说：“你在马来惹的那摊事情摆平了，就滚回去，港城不是你的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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