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先给大家解释一下上回说的莫名其妙的信任。什么叫莫名其妙的信任？插一段董至轩从美国回港城前，洛杉矶法院给董至轩下禁令前，Seven与何仁感的对话。Seven问何仁感，为什么你们俩可以互看对方短信和聊天记录，难道不需要隐私吗？何仁感说，夫妻要什么隐私？只有想着男盗女娼的人才要隐私。这就是“至贱无敌搭档”间的信任所到达的高度——莫名其妙。

　　一本率98%、出过八位高考状元、走班制试点学校——新华中学，向来是教育改革的排头兵。第二天教委领导和“排头兵”开座谈会，讨论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改革的方向。一个刚从美国出差回来的领导给大家介绍了美国中学的情况，“休假、舞会、野营……课堂时间不多，课外实践多，小组讨论多，功课几乎没有，学习是件轻松有趣味的事，考试成绩还都不错。”

　　“中国的基础教育让学习有天赋的孩子沦为学渣，教委这次提出加快教改和减负的步伐是有前瞻性的。我朋友的儿子去美国前6门功课不及格……”

　　何仁感听了“学渣赴美变学霸”的励志故事后心想：蠢货就是喜欢信口开河。咦？领导们开会，何仁感怎么在里面？

　　“其实，我们新中的管理层一直致力于为学生提供宽松优良的学习环境，李校长一直说，我们是为学生服务的，李校长还说……”教导主任Miss Wang在讲话时，围住桌子、遮住领导脚的红丝绒布开始抖动，坐在台上的领导看不见，台下的教师们奇怪地看着这块布，突然，一只手从红丝绒里面伸出，胆小的音乐老师“啊”一声叫起来，Miss Wang的发言被她打断，不高兴地看向她。

　　那只手慢慢推高红布，一直推到桌子上，抓住桌子边缘，Miss Wang看到桌上出现一只手，也“啊”一声叫起来，连人带位往后退，差点朝天跌一跤。一个女孩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慢慢站起身，台上的领导们被这个一直躲在桌下的人给吓到了，台下也起了讨论声，校长李同泽脸色突变，关掉话筒，低声说：“何仁感，你在干什么？”

　　“校长，我在听你们讨论教改。”何仁感不慌不忙，声音有些渗人。

　　“这不是你听的，快回去上课。”李同泽对她使眼色。

　　“可是我没地方上课啊，我和Miss Wang申请调课，她说来和你商量，让我等通知，我等了一个上午也没等到，我没地方去，只好来这里听听她和你商量得怎么样了。我在桌子底下等啊等，一直等到她说要为学生服务，才爬出来问问，现在可以为我换课吗？”何仁感看着Miss Wang。

　　台上台下都看着Miss Wang ，Miss Wang气得胸腔一鼓一鼓，压着怒气说：“你先去教导处等，我马上来处理你的问题。”

　　何仁感惊恐地说：“Miss Wang！你要处理我？我做错什么了？”她说完，眼扫了一圈教委领导班，目光最后落在李同泽脸上。

　　“好了，何同学，你的事情我了解一下再答复你，你想听我们讨论，可以在台下听，也欢迎你踊跃发言，就是别再钻到桌子底下了，空气不好，不是吗？”李同泽真是救场高手，这番话逗得台上台下一阵笑，何仁感也很满意，看到第一排有个空位，下去坐了，坦然望着台上的Miss Wang。

　　就这样，何仁感成功换了全部课程，也成功惹怒了两个人，Miss Wang and Mr Dong！

　　董至轩在苗圃这里找到何仁感，问她调课的事，何仁感说：“我想上谁的课，不用先问过你吧！”

　　“你把所有课都换成冷门老师开的，你像是好好念书的样子吗？”董至轩教训她，看着她给一盆仙人球翻土，直径50厘米的仙人球，心想她是怎么换盆的？

　　“我不是靠装样子才把书念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何仁感拿着布去水龙头那里打湿，拧干后认真地擦着花盆上的泥土。

　　“谁担心你！你成绩下降，你妈真以为你早恋呢，到时候又怪我头上。”董至轩别扭地说。

　　何仁感心里笑话他，面上没流露，无所谓地说：“放心，绝对不会是你。”

　　董至轩被这句话刺激了，冷哼一声说：“你是欲擒故纵吗？”

　　何仁感叹了一口气说：“董至轩，我真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跟你玩早恋的游戏，你也真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别老是把时间花在嫉妒我、试探我有没有喜欢你上面，培养点自己的兴趣爱好。”何仁感已经不想再玩弄他的感情，下决心做个好孩子，所以她决绝地斩断董至轩的念头。

　　何仁感苦口婆心的样子让董至轩失了面子，好像是他一厢情愿似的，看着她费力地把仙人球捧到桌上，董至轩伸手推翻了刚换好盆的仙人球，球和土散了一桌。何仁感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呼出一口气，看向董至轩，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在跟我妈坦白后，在我挨打后，我越来越害怕，怕自己情不自禁，怕自己毁了我们两个的前途。”何仁感动情地说，董至轩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在健身公园听他说那番话后，何仁感是想做一个好孩子的，不在感情上捉弄他，她真心想改正错误，却被他毁了，推翻了她挚爱的植物，让一根筋的何仁感重新回到黑色世界，誓要将他的心撕得粉碎，就为了一盆仙人球，匪夷所思。

　　董至轩扶着她的肩膀，郑重地说：“何仁感，我要跨过的障碍不比你少，命运并不在自己手里，我现在拥有的都是家里给的，长辈愿意听你的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身不由己的不只是董至欣，我想要自己做主，必须从长计议。”

　　何仁感认真地点头，心想这大概是内敛的董至轩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了，可惜她不是那个要和他从长计议的人。

　　董至轩拨开她的斜刘海，“何仁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去把课换回来。”他低下头与她平视，威胁道：“如果周四前没换回来，让我来帮你换，好吗？”

　　何仁感抬头看他，笃定地说：“不好！”

　　“为什么？”董至轩犀利地看着她。

　　“避嫌。”何仁感说。

　　“呵呵，上课有什么好避嫌的？”董至轩暧昧地靠近她，把她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挑到耳后，何仁感反感地斜了斜头。

　　“好吧，老实告诉你，我妈叫我换的，她查了我们俩的课表，发现一模一样，逼我换的。”何仁感全部推到母亲头上。

　　董至轩心里把李诗樱恨透了，这个妈妈手伸太长了。“至少把主课换回来，你妈也希望你挑好的老师上课，总不能为了避我耽误学习吧！”

　　何仁感心想这人掌控欲太强了，我们俩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了，万一真和他交往，还不被管得死死的，别说自由，恐怕连隐私都没了。她说：“你帮我换盆，我去换课。”

　　何仁感真诚地看着他，把手套递给他，董至轩不情愿地拿起来戴上，扶正花盆，在她的指导下，一层一层铺着碎石、新土、基肥、防虫药……用两块厚泡沫夹住仙人球，重新放入盆中。原来是用厚泡沫移盆！

　　“球体要放直，固定了就不好再动了，动根养不好。”何说。

　　“斜就斜点了，要求这么高！”董抱怨。

　　“球体往上提1厘米，这样根系更舒展，容易长新根。”何说。

　　“最好长不出新根。”董诅咒。

　　“不能浇水，要等顶端长新刺了才可以浇。”何说。

　　“浇了会怎么样？”董问。

　　“会烂根。”何说。

　　“死掉最好，我最讨厌带刺的植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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