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董至轩的大腿缝了19针，何仁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叫你不要自己拔玻璃吧！本来只要缝10针的，把自己害了吧！”

　　董至轩疼得要死，一句好话也没听到，气得说：“我不替你挡，你就和那Savage老板一样了。”

　　何仁感反驳道：“逻辑不自洽。难道玻璃还认人？你不替我挡，也可能是你和那Savage老板一样。”虽然只是缝针，知道他挑剔，还是要了单间病房给他休息，她也顺便在卫生间洗洗脸上的沙。

　　董至轩说不过她，脱下西装说：“我要换衣服了！”他身上又湿又黏，因为嫌弃病房的淋浴间，宁愿忍着回酒店再洗。

　　何仁感把灰色马球衫给他，转身背对他说：“我头转转不就好了，我哥在家也是这么换衣服的。”

　　董至轩在她背后换衣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经过了这场命悬一线的婚礼，他感觉两人的关系好像前进了十年，之前还是小孩子间的牵扯，现在有了革命情感，何仁感终于把他画进了圈子，却与何谷扬放在一个位子上，董至轩心里喜忧参半。

　　“你哥这道貌岸然的！”董至轩骂道。

　　“在妹妹背后换衣服就是道貌岸然？那光明正大的你是在至欣面前换衣服的吗？”何仁感笑嘻嘻地问。

　　“你少恶心我了！何仁感，你又要开启这种极品话题了吗？”董至轩被她问得浑身难受。

　　“好啦！你说得对，何谷扬就是道貌岸然。”何仁感顺着他的意思说，背对着他坐在病床尾的栏杆上，“他不是拿了你姑姑公司赞助的那个大学生创业奖吗？现在牛气啦！在电视上夸夸其谈，说自己从小就是谈判高手。比如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两帮学生流氓约了打群架，当时他在现场，两边调停，经过与流氓头目艰难的谈判，最后大家都毫发无伤回去了。”

　　董至轩也看到何谷扬那个访问了，觉得太离奇，“其实根本没有这件事对吗？”他想起董文语像个迷偶像的小女生般对他说：“这就是我们公司赞助的创业大赛冠军，城大第一才子，别看他外表文弱，上了台相当有存在感，一点也不怯场，口才很棒。”董至轩知道这是何仁感的哥哥，不屑一顾地说：“斯文败类，骗你这种少女心还差不多。”董文语被侄子说少女心，掐着他的手臂说：“我还是喜欢你这种肌肉型帅哥，以后哪个姑娘敢把你抢走，我一定和她死磕。”

　　“事情是真的，内容是假的。五年级的谈判高手，也就笨蛋才会相信。两帮流氓打架，何谷扬怎么会在现场？他是被抓去的。放学路上碰到隔壁学校的流氓，要抢他身上的钱，结果他一分钱也没带，那流氓搜了他的身，发现只有一支润唇膏，流氓把润唇膏往嘴唇上涂了一圈，还给他说：好兄弟，以后跟着我混。”

　　董至轩大笑，牵动了伤口，皱着眉对她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何仁感转身坐到他病床边的椅子上，继续说：“何谷扬一直是书呆子，经常被欺负的，能跟流氓做兄弟，比考十个第一名都开心。流氓带他去见世面，让他一起加入打群架，何谷扬说他不会打架，流氓说不要紧，你站在最后面扔石子就可以了。这扔石子也是有技巧的，流氓向他传授，要捡小石子扔，大的会伤到人，要扔得远，近的都是自己人。带着这门技艺，何谷扬去赴架了，到了现场一看，一排和他一样的书呆子站在后排准备扔石子，都是带眼睛，样子呆呆的好学生，他在里面一点不出挑。冲在前面谈判和干架的都是你这种人高马大的肌肉哥。”

　　董至轩臭着脸问：“为什么每次讲故事都要扯到我？后来呢？”

　　“当然打不起来啦，打架要范围小才打得起来，人一多，基本打不起来，各自散了。”何仁感说完故事，拿起一把水果刀，将一个橙子的皮削了递给他，董至轩被这削皮技术震惊了，一皮到底，中间不断，原来橙子还可以这么吃。

　　董至轩将橙子一掰二，一半给她，何仁感尝后说：“这美国血橙看着红红的，实际一点也不甜，还是港城的橙子好吃。”

　　董至轩说：“才来一天就想回去了？以后怎么出来读书？”他嚼着橙子，发现果然不甜，在医院门口的小店，何仁感用Savage老板找给她的十美金买了几个橙子。

　　“是啊，东西吃不惯怎么办？”何仁感不喜欢改变，现在却要换掉环境，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以后你每天要做菜的，我不吃外面的东西。”董至轩拿出新谈好的补充协议说。

　　“衣服也要我洗吗？打扫呢？那我不是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了。”何仁感焦虑地说。

　　“谁要你洗衣服啊！我会另外找佣人的。”董至轩说。

　　何仁感松口气说：“服侍好你就好！不用管我的。”

　　董至轩眯着眼，阴险地看着她，心想：等你享受惯了奢侈生活，看你还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

　　“毕业以后你想做什么？”董至轩问。

　　“留校做研究。”何仁感说。

　　董至轩严肃地问：“不回港城了？”

　　“我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

　　董至轩有些心慌，她未来的图纸，好像没有他的位子。“我以后要回港城的。”他说。

　　“嗯，你回去好了。”何仁感同意了。

　　“我回去，你也要回去！”董至轩强势地说。

　　她懒洋洋地回答：“不行，我出来就不回去了，生活不能老是这样变来变去，我会好好适应这里的生活，然后在这里退休。”

　　“何仁感，你不能这么自私！”董至轩失望地说，“把我带出来，叫我一个人回去。你承诺共进退的，记得吗？共进退就是一起走，一起留，你今后做的任何决定，都要带上这个承诺！”

　　何仁感看着他不回答，心想：被这个承诺套死了。今后一定要培养他的兴趣爱好，不能老让他盯着自己。

　　“承诺的，我会做到的，我最讨厌不诚信了。这样，你毕业后先留在美国上班，等我念完博士，我们再商量以后去哪里发展好吗？”何仁感不和他谈以后，只考虑稳住他。

　　董至轩抓住她的肩膀，拉近威胁道：“你要再敢骗我，我就告诉李诗樱我们结婚的事。”

　　何仁感微微后仰，拉开距离说：“这招损！我妈一定会拿衣架活活抽死我。”李诗樱就是她的死穴，董至轩点得太准了。

　　董至轩松开她，说：“想到你怕你妈怕成这样，我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

　　“我真被她打惨了，以前经常幻想，有一天我老了，在公园打太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手拿一叠衣架赶来，看到我一顿好打，抽得我在地上唉唉叫，衣架太太威严地说：你竟然有空打拳？还不滚回去念书。”何仁感垂头丧气地说。

　　董至轩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你那老虎妈妈要是知道我们结婚了，不知道会怎么揍你！我还蛮想看看的。”

　　有人敲门，何仁感去开，进来两个警察，说要聊一聊之前报案的情况。警察去了火拼事发地，Savage已经烧得只剩一堆煤灰了，现场焦炭一样的尸体横陈。何仁感说门口有些还在喘气的，警察没看到，摩托车也没有，他们租的保姆车轮胎被打爆了，但里面没有尸体，副驾驶座上有血迹反应，但都被药水擦过了。警察分析他们走后，来了一帮人处理现场，带走了Savage老板的尸体。

　　他们要尸体做什么呢？事情的轮廓已有些清晰，差一些细节没弄清楚，何仁感问警察：“Savage老板以前是做什么的？有案底吗？”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不方便透露案情，但被这亚洲女孩问到点子上了，也只能含蓄解答一下，说他在墨西哥的时候因为斗殴坐了10年牢，其他不方便透露。只是通知他们可以从租车公司获得经济赔偿并换辆新车，希望这对新婚夫妇能在Vegas过得愉快，不要对这里留下什么坏印象，毕竟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小。

　　送走警察后，何仁感对董至轩说：“走吧，我们先去买衣服，再换家酒店，行李缓一缓再拿。”

　　董至轩说：“怕人寻仇？”

　　何仁感点头，“Savage被炸掉不是意外，是有组织的黑吃黑，吞的就是那墨西哥司机的一背包药。炸_药是一早布好的，谁引爆的？”

　　“不在酒吧里的人。”董至轩说。

　　“除了我们两个，就剩那在墨西哥坐过牢的酒吧老板了。”何仁感回想当时的情况，实在凶险。

　　“机关算尽太聪明，想不到死在一块玻璃上。”董至轩说。

　　“他有意放我们走，打了活结扔在车上。”何仁感觉得这老板盗亦有道，司机人品也不差，就是死得也很快，“我觉得是我把司机害了，千挑万选，找了家黑店吃饭，老板见‘药’眼开，布下爆破阵，想得渔翁之利。”

　　“跟你没关系。”董至轩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

　　何仁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尼龙袋子装好董至轩的西装、裤子，走出了病房，董至轩拿着一个纸袋跟上，袋子里是他们的结婚证书和照片，这一纸婚书，他看得比命还重要。

　　两人走到街上，夜里的赌城中心还是一片灯火辉煌，董至轩搂着何仁感的肩膀，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说：“何仁感，那书包里装的不是迷_幻_药吧！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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