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车里。

　　董至轩问：“家里人不给你开个欢送会吗？何谷扬不是最爱搞这一套。”

　　何仁感说：“还是不要的好，碰到我那三个外婆，又要开清单叫我买包买鞋了。”

　　“怎么不叫小七去办？”董至轩问。

　　“我公私分明的，家里人的事怎么好麻烦他。”何仁感眯着眼，快要打瞌睡的样子，腿上放着一个A3纸大小的枕头，枕套带花边，绣着80年代的卡通图案，是何仁感坐飞机的装备。

　　“让姜李里去买卤味算公私分明吗？”董至轩讥嘲她。

　　何仁感把枕头垫在头后，侧过头看他，说：“他就卤味买得好，学术上停滞不前，在背后说我坏话，我还为他安排适合他的买卤味工作，简直公私分明到令人发指。”

　　董至轩捏捏她的脸，何仁感快闭上的眼突然睁开，“我们去机场的茶餐厅吃卤味好不好？”

　　“你还真从容啊！知道现在几点吗？”董至轩扶着方向盘，身体向她这里靠去，性感地问：“还是你不想走了？”

　　何仁感坏坏地迎上去说：“是有这样的想法。”

　　“真的？”董至轩打方向灯，随时准备下高架的样子。

　　何仁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语双关地说：“好像没有吃饱。”董至轩会意后揪住她的耳朵说：“你现在真是虎狼之年啊！”两人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从客厅转战到卧室，颠倒鸳鸯几回。早上菲佣送董至轩的衣服过来，何仁感扶墙开门。

　　“那是啊！之前凯瑟琳帮我介绍对象，就是她侄子，一听是个30出头的女博士，吓得连面都不敢见，生怕被我榨干。”何仁感逗趣地说，董至轩变了脸，质问：“你让别人给你介绍男朋友？从骗感情升级到骗婚了！我问你，你的戒指呢？”何仁感从回国后，无名指就空着，他一直憋着没问。

　　“我到了LAX才发现戒指没了，打电话叫Ewa去我房间找，掉在床上了。当时要登机了，就回去拿。在情人湾钓鱼碰到你，看到你也没带嘛！我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我之前一直带着。”董至轩尴尬地停顿了一下，“知道你回来了，才拿下来气你。”

　　何仁感看着他扶方向盘的手，带着一枚铂金戒指，无钻，简单一个圈，是她买的。低低地说：“我回去就带上。”

　　……

　　“凉亭会谈”后，何仁感做了个“随时接受补充”的承诺，董至轩第二天就要求她兑现一个——他让她买好婚戒，在城大“愉人码头”向他求婚。这个选址很奥妙，一是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董至轩南山的家，他觉得这婚不能结得偷偷摸摸，让老宅为他见证吧。二是何仁感从这里横渡“七甲子”向许成勋示爱，小心眼男人让何仁感难受难受，你在哪里向人示爱就在哪里向我求婚。

　　何仁感一口答应，只对时间提了要求：“凌晨见面，放得开手脚。”敏感的董至轩被这直白的话弄得有些尴尬，严肃地说：“随便你！”

　　何仁感跑到南区宿舍楼，把董至轩叫下来，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牙线，扯了一段下来，拿起董至轩的手，帮他量起了指围、关节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董至轩在学校里还是很低调的，何仁感不是，她大张旗鼓地追求医学院男神，又灰头土脸被甩。所以，当人们看到她在男生宿舍楼下拿着一个男人的手端详时，流言蜚语又开始了，城大的bbs上，有人发帖说她调转枪头泡了一个比她高一个半头的男人。

　　大家记得吗？何仁感说过，她当男人的话可以靠浪漫留住一个女人，理呆是怎么搞浪漫的？凌晨的愉人码头，有一个女孩，将倒退的脚印留在了黑暗的沙滩上，她抬头看天，一直抬着头，直到身后的男人靠近，她仍然看着天空，问他：“怎么样？”

　　董至轩问她：“你半夜放风筝做什么？”风筝在黑暗的天空里一闪一闪发光。

　　“按你的要求，我在求婚啊！”何仁感自然地说，慢慢地收着风筝线，把绕线盘递给董至轩，说：“你来收。”董至轩收回风筝，发现这个风筝就是从挂历纸上剪了一块菱形，十字交叉粘了两条木片，顶端用线绑了一个小电珠，光线已经很暗了。他讥讽道：“怎么不把戒指绑在上面？”

　　“万一线断了我去哪里找？”何仁感从口袋摸出一个盒子，在董至轩面前晃了一晃。

　　董至轩假装不在意盒子里的东西，问她：“风筝求婚是什么意思？”他把风筝翻了个面，借着栈桥边路灯的光看了一会儿了，说：“连个字都没有！”

　　“写字求婚，太虚弱了，我自己做风筝，这个风筝就是我，我把线给你，就是告诉你，无论我飞得多远，只要你一拉线，我就回来了。”何仁感认真地说。董至轩被她这句话刺激得心律不齐，几度张口，都收了回去，拿着风筝的手在抖。

　　何仁感从他手里拿走风筝，放在地上，又从地上的尼龙口袋里拿出一个10厘米半径的纸环，对他说：“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吗？”她把纸环拿到他眼前，“莫比乌斯环，才是我要给你的婚戒。我裁了一条白纸，一面涂上了黑色，扭曲180度粘起来，它从两面变成一面了，从黑跨到白，从白跨到黑，你站着不动，我怎么走都会回到你身边。”

　　董至轩迷茫了，她是认真的吗？要修炼到什么样的段数才能如此开心见诚地诠释这些肉麻话？

　　何仁感拿出装戒指的盒子，递给董至轩，诚恳地问：“董至轩，和我结婚好吗？”

　　看着眼前的何仁感，董至轩在想自己是不是相思过度产生了幻觉，他下意识伸手把何仁感的短发拨到耳朵后面，好让他看仔细脸部的弧线。

　　何仁感亮晶晶的眼眸闪着期盼的光芒，在想：他要我下跪怎么办？尊严重要还是签证重要？

　　“好！”董至轩用前所未有的慎重对她说。

　　何仁感一阵喜悦，心想：这下好了，尊严和签证都有了。

　　对于“文傻”董至轩来说，买婚戒求婚，是一件事，对于“理呆”何仁感来说，买戒指是一件事，求婚是一件事。所以，她与他约在夜半无人时，放开手脚，求了个极致的婚。当她做完求婚任务后，剩下的就是让董至轩自己把……“戒指戴起来吧。”何仁感干脆地说。

　　董至轩打开盒子，拿出一个普通到连一点纹路都没有的男士戒子，瞪着她问：“你的呢？”

　　何仁感一愣，说：“你不是说给你买戒指吗？我又不要带。”

　　董至轩还在天上飞的心情硬着陆了，耐着性子问她：“婚戒是一对的，店员没和你说吗？”

　　“我没和店员说要买婚戒啊！这个戒指也没人和它配对，它就是一人一款，一人代表全家。”何仁感向他解释。

　　董至轩听完她的话更是火冒三丈，把盒子还给她，冷淡地说：“去退了重买。”

　　何仁感把盒子塞还给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先带，我明天再去那里买个一模一样的，两人一款，两人代表全家。总可以了吧！”

　　……

　　现在董至轩手上带的这个戒指与何仁感掉在圣莫妮卡公寓床上的那个，是粗细一模一样的两枚男士戒指，不是结婚对戒。

　　董至轩开着甲壳虫，转头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何仁感，抱怨道：“你这次回国就做了两种面，下了一碗水饺给我吃，一个大菜都没做，你说你对不对？”

　　“不对。”何仁感闭眼回答。

　　“早上连杯果汁都没榨给我。”董至轩说着不满，刚去美国读书时，何仁感告诉董至轩“我们以后过点欧美生活。”何仁感所谓的欧美生活就是每天早上喝鲜榨果汁，喝且仅喝果汁，其他什么都不吃了，她懒得做早饭，就拿欧美生活忽悠他。

　　“第一，我公寓里没有榨汁机，第二，没有水果，第三，我早上忙着榨干你，没空榨果汁。”何仁感睁开眼睛，坏笑着看他。

　　董至轩很享受这样的调戏，面上还是正经地问：“请问流氓博士，仪表盘上跳出的‘迁移’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何仁感伸头一看，睡意全无，她挺直背，绑上安全带，对董至轩说：“就这个速度开到机场，有车变道避让，千万别踩刹车。”

　　董至轩感觉不妙，问：“怎么回事？”

　　“迁移功能是为高级车设计，用在拖车时的功能，迁移功能会让汽车保持5码的速度前进。现在它自己跑出来，就会带来这样的问题，万一你刹车了，之后无论怎么加油门，汽车还是以5码的速度前进，我们俩就会像坐着好奇号火星车在太空漫步了。”何仁感说。

　　“流氓博士一解释我就懂了，请问等一下我怎么把这辆高级车开回去？”董至轩问。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