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神寂

　　决战迫在眉睫，摩伽身负重伤，剑子仙迹等人自然再不好意思推人上前线送死。有了合理理由，留书一封，摩伽挥挥衣袖不留下一朵浮云，躲回暗处继续边嗑瓜子边看中原众人忙得团团转。
　　不多日就传回了地理司和不望尘寰双双身亡的消息，躲在幕后的摩伽抚唇一笑，直觉此事恐怕并非如表面一般轻松结束。昔日在九色琉璃塔中她为配合剑子和佛剑诱敌深入的一计，曾在佛剑体力注入一息邪力，邪力气出本源，虽不能与邪兵卫相较也足以以假乱真。
　　当时摩伽只对剑子仙迹言明邪力于佛剑功体无碍，却未曾向二人说明若真以自身内功化纳邪力，邪力作用之下功体在短时日内虽然可以得到大幅提升，最终却会逆入功脉，阻塞功窍，成为暗藏在宿主体内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此时明明宿主已亡，邪力却迟迟不见回返本源，不禁让摩伽的猜测得到确切的证实。照此看来，这头摩伽刚用重伤为借口达到隐迹脱身的目的，另一方面，幕后的有心人也利用假死故布迷阵以求金蝉脱壳。
　　果不其然，紧随前一道消息之后来的就是出手金银邓王爷一出手就在豁然之境将圣踪金封的武林新闻。摩伽手捧香茶，暗道这一掌来得太合时机，中招人选未免定得太好，事情愈见蹊跷，越发有趣，引得人心痒难耐，逐渐激发出她探险的兴趣来了。
　　没了面覆寒霜，胸怀热血的少年陪伴，摩伽的生活平和得像是没有一丝波澜的死水，从极度的平静中渐渐生出一丝无聊。自矗天壁和千焕一别过后，每隔三日她可从千焕处收到一纸飞书，信是一封封的来，内容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四个字——安好勿念。
　　摩伽捧着薄薄的信纸看来看去，在将薄纸看出两个大洞之前总算看出千焕运笔之间气质心态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察觉千焕正进行着良性演变，摩伽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又翘了三分。
　　再说北嵎那头，北辰元凰明令一下，对外防线建得坚固，对内更实施从上到下的换血大清洗，纵然恶势份子有通天之能也轻易将北嵎取之不下。
　　近日，随着出手金银再现尘寰。为防万一，北辰元凰也派出数名暗卫多方查访《一莲托生品》中记载可破解金银掌法的人邪剑邪二人。可惜捕风捉影的消息收集了不知凡几，确切的行踪却是渺无踪迹。
　　关于邓王爷的真实面目，按照邓九五在北域的影响力推敲起来，再加上摩伽在书信里有意无意的点拨之下，答案呼之欲出。北辰元凰心里有了三分底，暗自开始思索起应对之法，此事暂且按下不提。
　　山中不觉岁月，武林中却是金银之祸，血光之灾你方唱罢我登场，纷纷扰扰惹人愁。一眇山河俱远，回望往事成空，千万岁月都等过来了实在无须急于一时，摩伽何必将自己推上风头浪尖？
　　反正千千万万年都过来了，对摩伽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然而有一件事摩伽却不得不在意，她身负邪兵卫之力一事如今已有剑子仙迹与佛剑分说两人知晓。邓九五连番出手，金封了好几名正道武林的中流砥柱，虽然摩伽自己对于以邪能破金封并无十分把握，事态紧急之下恐怕众人病急乱投医，让她这个赤脚野郎中上岗作业，无证行医。
　　庸医误人倒是无碍，怕只怕棋错一招，满盘皆输。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能消失台前正是摩伽求之不得的好事。奈何以日度日实在腻味，踪迹掩盖得太过也恐惹人疑窦。趁着还没养出一身膘，摩伽再入江湖，也没有固定的落脚之处，游来荡去，闲得直欲抓虱子相斗。
　　这日于西北交界，途经郊外茶棚，摩伽远远看到三条熟悉身影。
　　“老板，一份水果，一壶好茶。”
　　秦假仙听闻身后响起熟悉的语调，转过头去，不出所料果然看见翠羽黄衫的背影。
　　“苏贤弟！”
　　摩伽状似意外地回过身来，“咦，原来是秦兄。”
　　旧友相逢理应欢聚一桌，饮罢一杯，秦假仙抬头问道：“早前听说贤弟与勺子脸一战受了伤，这大把时间造人也够，实话说近来在哪处发家？”
　　“哈哈。养伤倒是有的，可怜病榻之旁只有七老八十的方士，虽说病体初愈有心无力，总要寻一处春花烂漫之地洗洗眼。”向秦假仙扔去一个‘是男人你懂的’的眼神，摩伽续道：“一回生二回熟礼来礼去反倒显得生分，秦假仙叫我闲鹤就可以了。”
　　秦假仙暧昧一笑后道：“果然不愧是同道中人，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格外意气相投。”眨眼之间瞳仁滴溜溜地一转：“闲鹤品味不俗，想必去的地方也是人间天堂，可否为老兄指一条明路。”
　　“大仔，你背着花嫂偷吃，如果你不带我，我就拿小本记起来。”一旁的荫尸人瞪着眼睛喊道。秦假仙一脚踹翻荫尸人，怒道：“记你老母，在江湖道上混生活没有几桩风流韵事怎么称得上英雄好汉，你要是敢给你老大多嘴，我就找根针给你缝起来。”猝然想起身旁还有一名书生，秦假仙赶忙收回腿，朝书生讪讪一笑道：“家教不严，见笑见笑。”
　　摩伽心底笑翻脸上依旧从容，不慌不忙地接道：“好东西当然要跟好朋友分享，那处仙境名叫笑蓬莱，花开遍地鲜妍明媚，素质不低哦。”细细打量之下，她发觉秦假仙三人风尘仆仆，用饭动作也堪称迅速，遂而问道：“秦假仙，看你们行色匆忙，可是有要事在身？”
　　秦假仙暗地里将‘笑蓬莱’三字记在心中，寻思着抽空给他消费消费，猛然被书生一问，才发觉自己险些忘了正事，忙道：“要事真没有，热闹正有一出好看。”
　　“哦？”摩伽扬扬眉毛显然来了兴趣。
　　秦假仙收敛声色言归正传：“北域三大传说中杀人之刀遇上夺命之剑，孰强孰弱，谁赢谁输，万般玄奇，千种惊奇，将在今夜阴川蝴蝶谷一见分晓。”
　　北域三大刀剑传说之二——蝴蝶君对上人邪么？摩伽长睫眨了眨：“两大高手惊天一战，刀剑界的盛事，的确稀奇。”
　　秦假仙见书生似有兴趣，便道：“好戏连场，不看可惜，闲鹤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凑热闹？”闻言，摩伽脸上倒现了一丝惶恐退缩：“看戏当然好，只是按照阴川蝴蝶君一贯的作风……不知道小生付不付得起门票。”
　　“哈哈。”秦假仙拍桌一笑：“凭我和钱蝶的交情给你内部免票，可是你自己得多添小心，钱蝶死了女朋友，心情指数跌至谷底，要是触到他眉头恐怕只能去仙山赏鬼花了。”
　　摩伽应声点头，与秦假仙几人笑闹着用了一餐饭，一行人摇摇摆摆地往阴川蝴蝶谷去了。

　　“秦假仙，蝴蝶谷不是开门迎四方的客栈驿馆，自作主张可是要有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哟。”蝴蝶君倚刀而立，话音虽是朝着秦假仙，目光却射向秦假仙身后的黄衫书生。
　　秦假仙闻声抖了抖，只觉得颈项一凉，正待分说，没料到身后的书生一个跨步迈到身前，抢先道：“唷，蝴蝶君，相逢即是有缘，小生送你一言——多结善缘才能绝处逢生啊。”
　　“嗯……”蝴蝶君应声不语，心下琢磨着这句话的涵义。
　　“闲鹤这句话说得有理。”秦假仙见缝插针地接过话头：“小蝴蝶，我看你女朋友最近运数不好，青天白日也能撞到王爷煞，你不如帮她积点福气，博个好彩头。这里加上闲鹤正好六个人，六六大顺万事大吉嘛。”旁边的荫尸人和业途灵也配合的念着‘否极泰来’、‘阿弥陀佛’。
　　“哼哼，你这句话还算顺耳，姑且一听。不过话先放前头，级数不够记得眼睛放亮点，脚步站远点，要是不小心扫到台风尾只能自认倒霉。”蝴蝶君眉角扬起，金色发丝衬着一身红杉，格外嚣张中透着十分可爱，还有一点欲语还羞的媳妇脸。
　　落日西沉，冰轮初升，名扬北地的剑客还未现身，扫荡四合的威压于无声无息之间侵略而来。
　　手握玉扇，随风舞动着的翠羽黑丝之下，摩伽长睫微眯，眼角跳动一点浮光。
　　“魔气。”
　　虽然只是微弱的魔气，在摩伽敏锐的六感之下难掩踪迹。随着褐衫剑客逐渐靠近，稍纵即逝的魔气通过内识捕捉更显得清晰，摩伽低垂的眼角微微向上提起了。叫人难以察觉的些毫魔气，竟也拥有纯粹的魔之意念，足以见其魔元强大，这究竟是被封锁的魔性还是觉醒的人格呢？
　　初见人邪的第一眼，摩伽心中里腾升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些许魔气中居然有一缕几乎要将她深埋在邪源中属于摩伽真身的那一部分引发出来的异端气息，这是一种她在绿发剑者身上也曾感受到的微妙共鸣。
　　玉扇压得更低，牢牢掩盖了半张面容，遮盖住摩伽不由自主微扬的嘴角。
　　寒光一剑解开公孙月的金封，蝶影剑光交手一招，彼此心中均是一赞。约定三日后的生死之约，夜色中的蝴蝶谷重复太平。
　　怀抱着昏厥的恋人，蝴蝶君的心在这一刻也终趋平静。
　　打扰有情人花前月下是会被马群踩死，秦假仙知情识趣招呼小弟正待离开，一回头才发觉不知何时早不见书生身影。

　　夜空中，一轮明月孤悬。夜风习习，吹起白雾婆娑。
　　隐藏在弥漫的雾气当中的是前后三道速度不输疾风的模糊人影。冰凉的夜，是寂静的，安谧的，是让人难以捉摸，心生畏惧的。
　　“再跟，杀诫不留命。”在安静到极致的夜里，一丝一毫的声响都足以振聋发聩。
　　深沉的夜色中，响起一声低笑，随后传来温润的人声，仿佛赞叹般道：“好敏锐的人邪。”
　　人邪停下脚步，迷蒙的月光勾勒出剑者冷毅的身形。
　　“追我的理由？”
　　“好奇。”
　　人邪闻言，青白面色冷寒似冰，语调尤较面色更冷，不带半点情绪地回道：“好奇者不长命。”
　　“偏偏小生就爱做一只明白鬼。”夜凉如水，摩伽毫不在意，依旧玉扇轻摇，自夜色中现出身来，笑道：“小生苏闲鹤，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轻功不弱，不过……”人邪转身一瞬，话音与剑光齐出：“欲知人邪名，先问手中剑。”
　　灿若极光的剑芒瞬息千里，卷起漫漫尘沙，向摩伽所在之处射来。摩伽扬扇回身，扇风急旋，沙尘飞扬，束成一道无形之剑撞上剑芒。
　　“砰！”
　　两道剑芒相互交击之刻，应声而断。
　　“一剑光寒十九州，横扫黄沙三千里。”仅仅是片刻的交手，也足以摩伽由衷赞一声：“好剑！”
　　“你也不差。是值得人邪报上名号的对手。”人邪虽面上冷容不改，目光却第一次看向黄衫书生：“我，一剑封禅。”
　　“幸会。”摩伽对上人邪如剑芒一般冷寒的目光，不见丝毫怯弱，反而从容地道：“方才那一剑，你并不想杀我。”
　　“喜欢揣测人心的人，终究因人心而亡。”
　　“非也。”摩伽闻言微微笑起来：“我看的不是人心，而是剑意。剑是死物，握在人的手中才有了灵魂，剑招中所暗藏的一切气流波动，都发自握剑之人的情感。”
　　一剑封禅闻言沉默了一瞬，刚才他所发的剑招的确意不在夺命，而在试探。仅仅是一瞬之后，一剑封禅再次开口道：“你好奇什么？”
　　“交手之前，我的确有一个疑问，并且因为这个疑问生出许许多多的好奇来……不过现在反而是你有了一个问题，这个属于你的问题远比我之前的疑问更加引起我的兴趣。”摩伽顿了一顿，再起的语调流露出一缕另人难以琢磨的情绪，似是得意，又仿佛趣味：“你的剑没有杀心，却蕴含一丝惘然。”
　　“自以为是的答案。”略带寒意的夜风吹拂在人影寥落的冰风岭上，风声卷起一剑封禅的声音，飘散，飘散。
　　摩伽不以为意地道：“是小生自以为是，还是阁下求之不得呢？”
　　“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仅仅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书生字里行间，步步紧逼的试探，让一剑封禅感到十分的不痛快。
　　“好吧，让我们来换一个话题。”仿佛察觉到一剑封禅的不耐，摩伽不再执着，词锋一转：“北嵎曾经昭告天下，欲网罗能够破开金银封体的高手。”
　　一剑封禅片刻也不见停顿地道：“我没有兴趣。”
　　“简洁有力的答案。不过……既然没有向出手金银挑战的意思，剑者何必多此一举解开金封呢？”虽是问句，摩伽似乎早已知晓一剑封禅的回答，面带了然。
　　“他，没有等待的价值。”
　　“哦？”摩伽唇角轻扬：“你的话再次勾起了小生的好奇心。能让半生不死之人多年等待的对象到底是何人？抑或是，小生眼前的剑者正在等待谁的出现呢？”
　　绕了大半个圈子又回到原点，一剑封禅此时才发觉书生旁敲侧击之下，几乎将他的话套了大半，顿时将唇线抿紧了几分。
　　“哈哈。”视线扫过一剑封禅略显深沉的面色，摩伽将玉扇一合，“无妨，如果你不想继续聊，我们还可以再换一个话题。毕竟，小生这一颗砰砰跳动的好奇心尚不想退下一线呀。”
　　一剑封禅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吞佛童子。只有找到吞佛童子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人邪的帮助。”
　　“吞佛童子？”
　　摩伽半阖的眼眸中泛起一道寒光。仅仅是名字已透出慑人魔威，这名让人邪上下求索皆不得的人物，究竟是何方邪魔？
　　一剑封禅离去之前，留下了关于吞佛童子的线索。
　　摩伽心道：“原来自她报出苏闲鹤的名号之时，一剑封禅便料定她是为北嵎而来了。”殊不知，真正让摩伽关注的是一剑封禅与剑雪无名身上都带有的那缕精纯魔气。
　　摩伽把扇一笑，罢了，反正北嵎也可以算作是她此行的目标之一。而且若非她在言辞中提及北嵎，一直藏身在山路另一端的那道身影又岂会静待不出呢？
　　黎明乍现，朝阳东升。一道威严挺拔的身影，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崎岖山路。来人身着紫袍，气度不凡，正是权倾北嵎的一字并肩王。
　　“让王爷久待，是小生的不是。”摩伽温软的唇角拉开笑弧，橘黄色的日光照在的眼里，显得她脸上的笑意也带了些许温暖。
　　“既然你我目的相同，无须拘泥于小节。”北辰胤的绣袍被风吹得鼓起来，脸上没有露出一丁点的不满，让人没法想象这位在北嵎登高一呼就有万人相和的豪杰，竟然心甘情愿地在冰风岭上吹了彻夜的冷风。
　　“王爷此行必然是‘人邪剑邪破金银’而来。”
　　“如果人邪剑邪合力真能解开金封，击败邓九五，吞佛童子就必定成为北嵎接下来的目标。”北辰胤目视着人邪消失的方向，语气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果然，在中原连番出手的邓九五已经引来北嵎的忌惮了么？摩伽思量了一刻，随即开口道：“源于奇书的奇语让北嵎的视线投射在双邪身上的同时，亦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力。”
　　“嗯？”北辰胤沉吟一声，自然分明书生口中的其他人指的就是出手金银。
　　“寻找吞佛童子，是一条路，然而北嵎此时却不仅仅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摩伽笑意中藏了一点机心：“‘人邪剑邪破金银’这七个字早已将天下人的目光汇集在双邪之上，将不可避免地引来邓九五的忌惮。何况如今人邪一剑破开金封，更加坐实了这条消息之余，落在邓九五的眼中如何不是一种挑衅。”自人邪剑邪破金银这句话出现开始，距离邓九五和人邪，剑邪对上，不过只欠缺一点时间，一点条件罢了。
　　无须书生的提点，北辰胤亦想到了这一层，此时随着书生温软的语调，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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