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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周一的下午两点，李波对带着20多个见习生来准备观摩他的示教手术的年轻主治王东和刘英伟说，自己临时有事，这台手术周明会来做。
才一说，下面议论声立刻起来。。。“传说中的周明！”。。。
周明这几年彻底不管行政与教学，专心临床，在胃肠外科和微创外科的成绩，已经隐然超越了若干行内的泰山北斗，更有若干手术方式上跨越性的成就，加上医科大85年校庆时候，恰好赶在亚洲消化年会他做直播手术之后不久，于是校庆珍藏版的校报人物专栏就有个关于他的专门报道，若干老专家中，30多岁的周明本来就算稀罕，他长相却更年轻，小记者开始去找他时候，把他身边的主治以为是‘周主任’，把正牌的周主任误以为是住院医生。。。这一个小小误会让本来就浪漫的小记者文思澎湃了，一篇采访文写得花团锦簇，简直拿出了武侠小说的笔法，周明成了具备绝顶武功的独特高人，于是，本科生内，周明周大夫的名声大噪；偏他表达能力欠佳，给本科生讲理论大课虽从来备课认真，资料丰富，但是讲课效果却实在稀松平常，自凌远回国担任大外科主任开始，就被从给本科生讲理论课的名单上撤了下来，对他说‘我开个恩，解放你也解放学生。反正你的教授职称也未必非给本科生上理论课’，于是，小本科生们只闻周大夫大名，巴巴地等到理论大课，却看不见周大夫的真颜，周明愈发地神秘起来。。。此时，听得要见到‘传说中的周大夫’，毛头孩子们的脸骤然亮起来——‘妈呀，就是每年都在亚洲消化年会做直播手术的周大夫？这回就要进手术室近距离看见活的了？’‘校报说他做的胃癌d2d3手术就是代表全国的最高水平和学习标准’‘他能之后还给讲解吗？手术室里捂太严实看不清’。。。
李波正在心中感叹如今年轻学生的豪放以及汉字功能的神奇灵活，便听王东说道，“孩儿们，你们努力学习，勤练技术，比学赶帮超。。。出科考核，如果全组都高于80分通过——王老师我，亲自带上同学们，看活的，全乎的，免冠，无口罩，便装的周教授！”
孩子们的起哄声中，李波无可奈何地瞧向王东，后者却乐得阳光灿烂，对着他道，“领导，咱老大说的，要从各个方面，激发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我领会精神，活学活用，所以创造性地激发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外科的带教向来跟学生打成一片，形式上，从来不若内科系统严肃认真，师生界限分明，这一直是传统，而王东又是豪放的外科医生中最随和的一个。。。李波摇摇头，也不跟他多废话，自己心里有事，赶紧往人事科去了，却不知道他刚离开没多久，议论的话头儿就到了他身上——且更为热辣——－
几个女孩子低声议论一阵之后，推出跟王东混得最熟的一个，笑嘻嘻地问王东，
“王老师，听说李大夫是咱系统第一帅哥，真的假的？”
“你们看呢？咱系统的规格如何？”
“基本上，我们认为咱系统的规格不低！”女孩子竖起大拇指，随即，眼珠子却一转，“不过呢，说到帅哥，身材的评分更要紧。。。”
“身材？难道你们喜欢秀美的纤细少年？咱领导这多么标准，185的身高啊！”
“标准！但标准不能光看身高，哪，得看骨架体型，该有的肌肉得有！现在李大夫包得也太严实，看不太准；这个吧，为了让我们更深层次地了解本系统帅哥的规格，王老师，您刚才说的奖励，能加上一条，给我们搞一张李大夫的泳装照吗？”
哄笑声中，刘英伟已经翻了白眼，连声说，‘你们别胡扯得过火啊！’王东却面不改色，正色道，“不是王老师不想帮你们，问题是李大夫他老婆武功高强，人家是上校军官，从小习武，王老师虽然想鼓励你们，但是命也还是要的。。。”
又是一阵哄笑，这会那个女孩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冲王东道，“体谅王老师。那么，泳装照算了，李大夫跟夫人的合影给搞一张成不成？”
王东一拍胸口，“成交！你们能都以80分以上过考核，免冠活的周大夫加李大夫的夫妻亲密合影！”
。。。。
被激情地议论着的李波此时已经到了人事科，和人事科长打了招呼，说是抽检一些科室的医护评估；这本来也是李波份内工作，人事科长并没当事，只由得他去查，李波随便机了几个科医护人员的评估之后，查找儿科刘芳的评估，没想到用不同的查询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
李波停了一会儿，随机找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跟刘芳同期的护士的试用期考评，全都已经签字入档，单查儿科，也只缺了刘芳一人。
李波找到人事科长问道，“徐科长，试用期医护的考评，通常会什么时候全部归挡？”
“应该已经全回来了。”徐科长答道，“你知道的，因为是试用期，牵扯到是否通过的问题，通不过，要给明确详细的理由，而且是，护士呢，要往上通过曲总护士长的审核，医生呢，没过试用期的，评估要给你过目，过我们人事部门的批准的。所以，要留够足够时间给这个过程。”
李波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么说，流程是这样，是所有的没过试用期的都到位，才给曲总护士长和我送过去？”
“哦，是，”徐科长笑道，“你们都忙人，我要是仪式送过去一份，不是给你们添乱？”
李波点头，笑道，“多谢徐科长。我们做管理制度规范化，评估这部分是挺重要流程。我了解了解情况。也许过两天还要再查一些其他。”
“呵呵，要说人都一个脑袋两只手，你就能顾得过来这么多。”
李波一笑，脑子里东西太多，也没谦逊，走了出去。
从记录上，显然，全院共13名没有通过试用期的护士的评估，已经送交曲总护士长，考评，也都极细致具体，所有重要错误都具体列出，另有其他护师具体意见；而自己，也在上周收到报告，今年没有没有通过试用期的住院医生。那么，也就是说，刘芳，并不在未能通过审核的护士之列。
刘芳说的话，此时再度一句一句地从脑袋里重放。
“护士长说，这里节奏快，压力大，我接受慢，不适合这里。让我考虑考虑找其他工作。她会给我时间。”
“护士长说，她认为我不合格这里，但是到其他医院，业务量小的，应该可以。”
“我跟护士长说，我的考评写得这样糟糕，谁也不会要我呀，我没有这样糟糕。”
“护士长说，合格不合格是相对的，这个考评，是相对于我们这里的要求，所以不合格，但是她的经验，如果到一些没有这么忙的医院，我可以合格的。她说如果我找其他工作，哪怕系统内的医院，她可以酌情根据其他医院的情况，来写另一份考评的。”
。。。
小护士不懂，甚至许多不负责管理工作的临床科室领导也不见得懂得流程，然而李波却明白，他已经调查清，刘芳并非合同工，而是应届护校毕业，经过层层严格考核，符合医学院附属护校的留医院标准，考入第一医院的正式护士，通常，甚少这样的护士会不能通过试用期，但只有，审核都是一个复杂严格的过程。不可能由一个护士长就做了决定，而审核材料，甚至没有上报。
如果说只是通过了考核，但是个人认为有所欠缺，也有可能，但是，相应通过考核，但是尚需提高的试用期评估，应当已经入档案。
这样居然空悬档案，并不符合管理要求。
但是，目的是什么？
到此，合理的推断只能是，护士长想让刘芳离开，认为她不符合标准，又觉得没有达到不能通过试用期的地步。
即使如此，也该说得明明白白。且列出所有她需要提高的地方，具体重要不合格的操作，并制定计划。
至于说到如果她愿意找其他工作，可以重写评估。。。
在到达人事科之前，李波本以为那是刘芳转达有误，护士长只是说，可以从她的上司角度，当她找其他工作时候，给出一些推荐，直到发现评估果然没有回来。。。难道，护士长竟然真的是。。。以评估，作为让刘芳走的条件？？！！
想到此，李波的心一紧，怔怔地愣在了当地。
直到手机响，接起来，却是凌远，电话另一边，凌远的声音相当得色，
“投桃报李，今天晚上请你和你老婆来吃饭，我们家来了个特棒的阿姨。丈母娘亲手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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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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