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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女和亲入番,修道人糊涂认祖
歌宴既罢,玉真公主笑问李隆基:“不知皇兄对小妹安排的这场歌舞可还满意?”
“甚好,新曲新词,颇有新意。”李隆基颔首道。
“呵呵,这些词曲可皆出自一人之手。”玉真公主笑着将目光投向王维。
“哦?莫非是这位少年?”李隆基微微挑眉。
“不错。”玉真公主方说完,王维那边便起身一揖,道:“在下山西王维。”
李隆基打量了打量王维,道:“倒是少年才俊。”转而又问向玉真公主,“不知皇妹可愿在温泉宫盘桓几日?”
玉真公主摆手笑言:“今日来此只为修道缘,缘已修成,小妹当返。”说着笑意深深地看着李隆基与雍容。
李隆基哈哈一笑,道:“如此,为兄也不强留你。”
瑶光楼前,送走了玉真公主和王维,雍容侧着头问李隆基:“怎么高将军未与陛下同来?”
李隆基道:“他在宫中,过两日将奏程一并带来。”
“陛下……准备在这待到几时?”雍容一双清眸暗含期许地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看着她那眼神,笑着附在她耳边道:“恨不得……不走了。”说着,将雍容打横抱起,转身向飞霜殿走去。
“放开……”雍容轻推李隆基,怨他也不顾着周遭这么多的宫女内侍。
“朕放手,你可就摔下去了。”李隆基嘴角微勾道。
雍容轻哼一声,还是双臂环紧了他的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
“哈哈。”李隆基在雍容额侧轻吻着,步入飞霜殿。
自此李隆基便在温泉宫住下,每日奏章皆由专人两处传送。
冬日清晨,于爱人的怀中苏醒,留恋彼此的温暖,李隆基总是在迷蒙中将雍容拥得更紧些,雍容则安心蜷缩在他的怀抱。
“还是在温泉宫好,力士不会每日来催着朕上朝。”李隆基悠然道。
“睡足梦醒,也可以这样赖床?”雍容嘻笑道。
李隆基笑道:“是有你在怀,不忍起来罢了。”
“哼。”雍容笑哼,“陛下今日不是还要召见契丹首领吗?”
“对呵。”李隆基用手背轻敲着额头,道,“李失活此番来朝,有意和亲,又有一处该长久太平了。”
“又有一位宗室女儿要嫁入番邦……与亲人骨肉分离……”雍容淡淡道。
李隆基微一皱眉道:“封为公主,为两邦太平而嫁,也是无上的荣耀。”
“可……也是一生的幸福。”雍容想着和亲的公主多半命运凄苦,父死再嫁子,兄死又从弟,又道,“我尝过幸福后,是万难为了荣耀而舍弃幸福的。” 说着仰头悠悠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一笑,抬起雍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吻,略带胁迫地道:“你敢舍弃朕许的幸福吗?”说着微微挑眉,注视着雍容的眼。
雍容在他的目光下,笑颜如花。
数日后,李隆基下旨复置松漠府,封李失活为松漠郡王,又封宗亲杨元嗣之女为永乐公主,与李失活为妻。李隆基仍旧与雍容在温泉宫日夜撕磨,冬雪潇洒,骊山素静,唯有温泉水仍暖流汩汩,氤氲日日。
御汤九龙殿外,千山萧索,万雪纷飞,殿内却是一片温柔。浴汤中,李隆基揽着雍容的颈,雍容索性枕在他的臂上,倚靠着他的胸膛,不知是温泉水的温度,还是李隆基的温度,总之是令人沉溺的。
“怎么怏怏的,不说话?”李隆基在雍容潮湿的鬓角处低语。
“门窗都关着,怪闷的。”雍容在他颈间轻轻蹭着。
“那就开开。”说着李隆基命人将门窗统统打开,瞬时,一股清凛的寒气扑面,虽让人神气清爽了许多,却也着实是冷,雍容不禁向李隆基怀中缩了一缩,李隆基笑笑,搂着她在水中浸得更深了些。
忽而一阵风卷携着片片飞雪而入,雍容这时倒也不顾寒冷了,伸手去迎飞雪,雪花却在温泉上空就消弭不见。
李隆基看着笑道:“你若喜欢,朕让人另拆一殿,便可看沐雪而浴了。”
雍容只当他说笑,摇头道:“好好的建了,拆了作甚。”
李隆基却不自顾自地说着:“那便再建一处,如此晚上还可看星移斗转,何等乐事,嗯?”
雍容见他似认了真,也就笑笑不答了。
于是,温泉宫内修浴池,建楼宇,李隆基大有要在此停驻千年万载的样子,时而兴起,还亲自前往督查。
转眼年关将至,来往温泉宫的宗亲官员也较往日多了起来。雍容似不惯山中气候,自过了小寒节气,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李隆基平素料理政务,她也一概不陪着了。只是这日,李隆基在榻上特意嘱咐雍容道:“今日朕召见杨元嗣,你也一同去吧。”
“杨元嗣?”雍容沉吟,只觉名字似曾听过。
“他是永乐公主的生父。”李隆基道。
雍容歪着头,看看李隆基,问:“陛下怎么想着让我去?”
“永乐公主已嫁入契丹,朕想……赔他一个女儿。”李隆基微笑道。
“赔……一个女儿?”雍容皱眉问道,“我?”
李隆基只微微勾勾嘴角:“倒是聪敏得很。”
“为何?”雍容撑起身子质问,也不顾被角从肩头滑落。
“朕又不会将你嫁去番邦,急什么?受了凉又该咳了。”说着李隆基提起被角,将雍容裹在锦被中,又笑着催道,“快些起来梳洗。”也不再管雍容愿与不愿。
杨元嗣是东平王的外孙,今日德蒙圣上单独召见,颇有些诚惶诚恐,君臣客套了半晌,李隆基方问:“公主入番也有近两月了吧?”
提到永乐公主,杨元嗣语意略迟,道:“是啊,已五十一天了。”臣子的恭敬语气下,掩不住的是一个父亲的口味。雍容听了心中不觉一动,女儿走了几日,他记得如此清楚,真是天下父母心……只是,自己却注定愧对父母了。
李隆基微微颔首,道:“卿家为两邦之交,愿舍骨肉,着实令人钦佩。”
杨元嗣回道:“陛下谬赞,小女自幼就有主意,也是她有报国之心。臣身为大唐臣子,能有女如斯,也是甚感欣慰。”说着语气越发苍凉了,“只是小女从小娇生惯养……”杨元嗣轻轻一叹,未竟之言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牵挂,不知女儿如今在番邦可好,只是当着圣上,亦不便叹息这些。
许是在病中,人容易感动,雍容听得心下更不好受起来,看着中年微微发福的杨元嗣艰涩地答着话,雍容便向李隆基道:“陛下,时近岁末,提这些,徒增离别愁绪。”
“呵呵,好,好。”李隆基笑应着,却看向杨元嗣。
杨元嗣温涩一笑,向雍容道:“多谢国师体谅。”
雍容忙摇头道:“我……不敢当……”雍容见杨元嗣倒深觉亲切,再者他念女情深也让她动容。
“你二人倒也投缘啊。”李隆基笑道,“杨卿家,今日朕召你前来,倒也不为别的,只是想给你添个女儿。”
杨元嗣闻言错愕,道:“臣下愚钝,不知陛下所指是……”
“你看这殿内还有何人?”李隆基说着看向雍容。
杨元嗣迟疑地望望雍容,忙回李隆基道:“这……臣……不敢……”
“你二人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若都不愿,也就罢了。”李隆基故作叹息道,“白费了朕一番美意。”
杨元嗣不及言答,雍容就忙道:“臣领陛下心意。”因说得急还引得一阵咳嗽。
“臣恭谢陛下体恤。”杨元嗣一字一字回明心意。
“如此甚好。”李隆基看着他二人,笑着颔首对雍容道,“改日随杨卿家往宗祠去拜祭,也算正式认亲了。”
杨元嗣看看雍容,摇头感叹道:“我那女儿在家时也是体弱多病,国师比她还要生得单薄些。”说着眼中更添怜爱。
三人又闲聊了许久,直到送走杨元嗣,雍容才问李隆基:“陛下此时总该告诉我,为何要我认杨元嗣了吧?”
李隆基不答反问:“心里还是不愿?”
雍容微微摇首:“倒也不是,他看着就一副慈父的样子,我还真要谢陛下呢。”说着雍容也笑了起来,“虽说未必就真如亲人,但心里感觉还是好的。”
李隆基眼光温柔地看着雍容道:“一来,朕想着你无亲人可依,二来,入宫册封品级……叛臣之后难免落人口实。”他说得轻轻淡淡,似怕勾起雍容不快的回忆。
“隆基……”雍容对着李隆基的柔情款款,真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从前的杨女史,其实自己从未因家仇恨过他,可话在喉头,却难开口。
“怎么?”李隆基轻抚她的颈颊,悠悠看着她问。
雍容轻轻摇首,终究还是怕说出一切后,李隆基难以接受,又思及入宫册封,那个葬送王皇后,碧心,皇子公主的后宫,她是真的不向往。
李隆基见她欲言又止,还满面思虑,只当她又想起家门之事,忙将她轻搂入怀,低声安慰道:“朕说错了,有亲人可依,朕便是你的亲人,嗯?”
听李隆基如说,雍容更是感怀,环住他的腰,道:“隆基,你为我所做实在太多太多,我却丝毫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或许你做了,只是不自知。”李隆基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况且,平日里的政事你也助朕颇多,其实,有你在朕的身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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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李失活是契丹大贺氏首领,开元二年归附大唐。开元四年,唐玄宗下诏,复置松漠府,以李失活为都督,封他为松漠郡王,授左金吾卫大将军。开元五年,李失活来朝,唐玄宗以宗女为永乐公主以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