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迷度

　　听说有人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手腕上，因为那里是脉搏跳动的地方。

　　*

　　下午的网球部训练，忍足侑士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连着两个失误后被监督叫去训话，迹部放下饮料罐跟了过去。

　　“侑士怎么了……早上去他教室据说请假了啊。”
　　忍足的双打搭档向日岳人擦着汗，颇为不解。谁知道忍足下午就回来了，虽然脸色仍然有些苍白。
　　“生病了吧。”日吉若拾起球拍，金灿灿的头发格外显眼。“监督已经在往我们这边看了，前辈还是赶紧练习吧……”

　　榊太郎当然没有注意到部员的偷懒行径，他只是随意看了眼场内，注意力就放到忍足侑士身上了。
　　“你怎么了，心思都没放在练习上。”
　　榊太郎虽然严格，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所以基层部员对他的畏惧纯粹是出于他严厉的外表。迹部等正选是十分尊重他的。
　　“有些累……”
　　忍足靠着墙，声音有些沙哑。迹部上前一步补充道：
　　“他昨晚练习过头了，发烧进了医院。”
　　榊太郎的视线在迹部和忍足之间扫视着，下午的阳光有些热烈，也许是五月份快到了的缘故。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休息吧。调整好状态再来训练。”
　　“是，监督。”

　　送走了榊太郎，迹部把水罐递给低头喘气的忍足。
　　“走吧，别死在这。”
　　“切，都是你的那罐柠檬茶，居然是冰的……”
　　忍足接过水罐，并没有打开，而是抱怨起柠檬茶来。
　　迹部听得眉毛直跳，按照以往的习惯肯定是罚他去做训练了。可是今天他病了，那就算了，记在账上，以后算回来。
　　迹部大爷吸了吸鼻子，拿着拍子离开了。自觉无趣的忍足休息了会，回去换了衣服就离开了网球场。

　　*

　　“要去哪里呢……”
　　深蓝色头发的少年走出校门，他脸色有些苍白，脖颈微仰，一副不看路的样子。
　　突然视线内闯入一片青葱的绿色。下午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那片树下的草地似乎还无人发现。
　　忍足侑士还不犹豫地把书包和网球袋往上面一人，自己躺了上去。
　　“好舒服……”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看着视线上方茂密的树杈。浅金色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丫包围着树冠，其中还悬浮着微小的尘埃。偶尔有风吹来，耳边尽是“沙沙”的温柔响声。
　　似乎身体也开始轻松起来了，看着这样充满生机的景象的话。
　　忍足弯起嘴角，一只手搁在眼角。
　　有点睡意。
　　不过在这里睡着的话，很容易感冒的吧？
　　自己可不想发烧刚好，就染上感冒。
　　……不过他身体也没有那么差吧？
　　忍足侑士纠结着，皱起了眉头。
　　树丛发出比叶子更加响亮的声音，一个人影穿过屏障，在看到地上的忍足侑士时，似乎是一惊，脚一崴，就跌坐在了草地上。
　　忍足迅速起身，几片叶子飘过他的发间。
　　他的眼睛因为意外而睁大了。
　　“……左端？”
　　坐在地上的女生正是今天同是请假的左端迷度。

　　忍足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两罐饮料，回到草地上。
　　四周静谧无声。
　　“喏。”
　　“谢谢。”
　　迷度结果饮料，并没有打开。
　　“你的脚没事吧？”忍足喝了一口，并没有看着她问道。
　　“没事的。”迷度笑了笑，小心地拉开罐口，一小片烟雾冒出来。“柠檬茶啊。”
　　“我记得你在便利店买的就是柠檬茶。”
　　“诶……哦，那次啊。”
　　有点小小的反应不过来。迷度看着忍足的侧脸，恍惚间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过了零时的便利店里。
　　……还有那个眼神。
　　她的嘴唇微微嚅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忍足把柠檬茶放在草地上，双手撑着身体，两条腿交叠，仿佛这是一次很随意的交谈。
　　“现在不是社团活动时间么。”迷度按耐住心中的疑惑，说着不搭边的话题，“忍足君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也是。
　　忍足垂下眼睫，刘海掩住眉梢，他的侧脸瘦削又俊秀。
　　“因为有些不在状态，监督让我早退了。”
　　“不在……”
　　迷度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高高的灌木丛外正好走过一对情侣。女生似乎在生气，一直擦着自己的手腕，并且走得飞快，男生在后面边解释边追着。
　　等到他们过去了，迷度回过头，才发现忍足侑士正看着她。
　　少年的眉眼狭长，平光镜后的眼睛泛滥出葡萄紫的温柔色泽。领口微敞，锁骨很明显，和运动有关系吧。
　　迷度意识到自己的直接注视很失礼，窘迫地低下了头。
　　耳边飘过一丝嗤笑。手腕被抓起：
　　“左端有喜欢的人吗？听说女孩子会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手腕上。”

　　喜欢的人。
　　在混乱不清的记忆里，好像有……有那种名为喜欢的情绪存在。
　　在神奈川沿海公路上相遇的少年，说着再见的少年。
　　然后又在医院里重逢，心中忆起曾经细密的过往。
　　他是……心中无限憧憬的人。

　　“有……有吧。”
　　迷度含糊不清地说着，并没有注视着她的忍足神色一变。
　　忍足松开口，嘴角动了动，做不出微笑的表情来。所以他侧过脸去，让身旁的女生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什么样的人呢。”
　　本以为只是随意地询问，没想到同班的忍足也有这样的好奇心。迷度交握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人。
　　唯一保存着的，只是那份微妙的希冀而已。
　　“我不记得了。”
　　她如实回答，面对突然转过脸来面带疑惑的忍足，迷度解释：
　　“假期里出了意外，所有的事情都不得了。”

　　长久的沉默。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慢慢发生着变化。
　　少年的侧脸拂着曾暖金色，下午的阳光温暖地从侧面笼罩两人，形成了单独的世界。
　　静谧而宁静。
　　如果一直下去……

　　“我送你回去吧。”忍足侑士从草地上起身，向迷度伸出手。他的眼睛平静无波，礼貌而疏离。
　　“不用了。”迷度缩回手，自己站了起来。大概是坐久了，起身时有片刻的眩晕。在对方伸手相扶时勉强稳定了身体，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我还要去买些东西，不麻烦你了。”
　　忍足的表情有片刻的怔忪，好在他掩饰地很好，在女生看向他时，少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那你明天回来学校吗。”
　　“……大概不会吧。再见。”
　　迷度率先转身离开了。她走得有些仓促，好像迫不及待在远离什么。
　　“再见。”
　　半晌，忍足垂下头，露出讽刺的笑。

　　*

　　——为什么这么紧张？
　　迷度不敢回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却无法克制心脏的跳动。
　　那种初次相遇时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或者又不是。
　　好像与忍足侑士之间，永远都隔着层什么。

　　经过一个转角，迷度脱力似的靠在墙上。周围都没什么人，她抬起自己的手腕。
　　手背上还有针孔的痕迹。
　　“真难看啊。”
　　她轻声说。
　　如果以后会一直这么下去，她还是干脆搬家到医院算了。
　　手腕上几条青色的血管格外明显，迷度的手指按上去，摸到了脉搏跳动的地方。
　　回想起几分钟前忍足侑士的话。
　　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脉搏上。

　　“我喜欢的人是谁？”
　　迷度问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影子早已经模糊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忍足问她时，会回答有。
　　只是下意识的，冲动地觉得……自己是有喜欢的人的吧？
　　温柔的紫色。
　　她握住手腕，轻声叹了口气。一道阴影出现在脚跟前。

　　“左端？”
　　少年的嗓音清澈而温柔，不像忍足略微暧昧的声线。
　　“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穿着立海大青色制服的幸村精市出现在迷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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