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章 旧事重温御天下,迷阵重布现内堂(上)
山形枕寒流,旧事遥忆,丛林密迷血影现。
三年前,辽主出猎。
遥遥一骑,出尘而来,辽主耶律隆绪神采飞扬,猎袍翻飞,只见身后数人策马扬鞭,一时间滚滚黄沙,狩猎的旗也在风中凌乱了颜色。
“陛下,万不可跑远。”喊声随着风声飘散,辽主耶律隆绪的马却是跑得越来越快,只留得众人焦急不已。
转眼进了前方名唤云麓的树林。
马执拗不消,耶律隆绪神色稍变,眉头紧锁,立刻扣紧马缰,企图使马停住,可是马反而嘶鸣起来,脖子一甩,仿若不堪忍受一般,发了疯似的四蹄狂奔。耶律隆绪暗叫声:“不好!”马儿兀自狂奔着,前方是一处倾倒在地的大树,树身有几人腰粗,眼见跨不过,耶律隆绪又向左扣马缰,想让马头调转。可是马的劲太大,也不堪被人勒紧颈脖,于是猛地甩头,马身也不停扭动,就如北地疯狂的飓风般。耶律隆绪不禁暗暗捏了把冷汗,心想:“想我耶律隆绪,难道今日被马所累?”
经一阵激烈地翻腾,那马儿终于两只前蹄往上扬起,伴随着声声的马嘶,耶律隆绪被猛地甩下了马身,滚出了老远的距离,而那马儿却也嘶嘶地前蹄跪下,脖子无力地歪向一边,随即整个身子也倒在地上,声声地低吟哀苦起来,恍若刚才的疯癫不曾出现一般。
耶律隆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恐之中,却也忘了爬起来,只觉得右腿膝盖处疼痛难当,想必是刚刚坠马之时受伤所致。
他费力地站起,向四处看了看,好像四周并无不妥之处。
萧萧苦寒,落木翩翩,只觉得隐隐从密林处透出一阵阵凉凉的风,刮得沙沙作响。耶律隆绪忽然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脚底心冒出来,连背脊后也似有似无地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一声一声地叫得凄惨。
忽地一阵风盘旋着从上而下,耶律隆绪往头顶一看,只见四个蒙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来势汹汹,齐齐围住耶律隆绪,掌风凌厉,瞬间掌控了局面。
耶律隆绪大骇,急急出一掌,挡住其中一人,另一掌随即舞成掌花,可惜也挡不住其他三人,背后受了一掌吐了一口血,心道:“难道我耶律隆绪要命丧于此。”这四人黑衣袂袂,出掌都极其快速,找不到破绽,而且像是某一阵法,只因个人脚法不同,站的方位也各不相同。想他耶律隆绪虽武功不济,却也通读武学典籍,一眼就知这四人不好对付,心中更是惊恐起来,随即一个翻越,闪过其中一人的掌风。
正有一番恶斗之时,耶律隆绪忽觉背后一暖,似有一股掌力为他输入真气,顿时觉得有力起来,连战二黑衣人,他一个扫腿,其中一黑衣人被震出好几丈远。随即又与一人掌风相对,拼劲了全力,自觉不堪重负,摔倒在地。忽地一白影出现在眼前,袖中疾风而出,那两个黑衣人击打得吐血连连,黑色的面纱被鲜血红了一片,看来命不久矣。
四人无力再战,那白衣男子略略几步飞到其中一蒙面人身前,撩着长发,俯身揭去他的面纱,厉声问道:“居然是黑风四煞,何人派你们来的?”
这人应是首领,他一见来人,表情大骇,却再也不言语,径自咬了舌头,血污从嘴边流出,白衣男子一探其鼻息,发现他已气绝身亡。其余三人一见这光景也都齐齐咬了舌头。
白衣男子见那几人咬舌自尽,也不慌张,只是缓缓站起身,转过头来,并向着耶律隆绪跪下,恭敬地说道:“陛下受惊了。”
耶律隆绪紧张的神情终于松弛下来,他抬眼一看,甚是吃惊:“耶律皓南,居然是你,你不是死在天门阵里了?”
“正是微臣,天门阵一役,微臣剜心布阵,本就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却不想天门阵居然破在一个小小婴孩手里。上天可能不甘耶律皓南败得如此惨烈,所以有幸捡回一命,如今可以重新报效辽主陛下。这几日,微臣夜观星相,发现北方主星暗淡,便掐指一算,得知陛下可能近日有大劫,便日夜兼程赶来大辽,幸好陛下只是受了些许轻伤。”
耶律隆绪略一摆手,示意皓南站起说话,叹息道:“当日天门阵一役,母后身亡,寡人悲痛万分,但寡人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母后已去,寡人身边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可惜寡人在明,他在暗。”
皓南略一挑眉:“陛下想要把这些人铲除,使大辽国泰民安,兵强马壮,最终逐鹿中原吗?耶律皓南可以助陛下一臂之力。”
“皓南有办法找到这幕后黑手?”
皓南胸有成竹地轻笑:“刚刚我与黑风四煞首领说话时,闻到他身上一股特殊的花香,而其余三人身上也有。只要找到有种此花的人家,他便是幕后黑手。黑风四煞本来自西域,以前曾与他们交过手,看来此次定是被人收买。”他转而又去检查那马,那马在嘶鸣了一阵之后,早已没有了气息。他把马的周身检查了一番,手却在颈脖处停下来,手指微微一拈,拔出一根细细的银针,那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针的顶部却是乌黑乌黑。他把银针拿在手里,又用鼻子嗅了嗅,同样也有那股特殊的花香。
“陛下您看,银针刺中了马的脖子,所以马才会癫狂疯跑,以至于陛下坠马。”
皓南看着左手那根细细的银针,观察了下四周,又抬头望了望广袤的天空,掐指一算,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而诡谲的笑容。
“若是我没有料错,这特殊花香应是来自千叶劫这种罕见的西域之花。”耶律隆绪一听千叶劫的名字,只是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了。
“陛下回宫之后,一定要装成受了重伤,万事小心谨慎。如此这般,幕后黑手一定会现形。”皓南在耶律隆绪耳边耳语几句,听得耶律隆绪连连点头。
夕阳已落,赭黄锦袍一袭,平绣花纹,长袍曳地,面容扭曲的他万分烦躁地拨弄着手里的酒杯,焦灼的脸上满是坐立不安的忐忑,今日的美酒为何平添了几分苦涩之意,还是与他此时心境有关?本早就应该回来复命的人,却迟迟不来。他烦躁地一手挥去了桌上的卷宗,卷宗飞了一地。
月色已渐渐淡去,今日的月色实在是灰暗地迷蒙。
门外传来回报声,他急急打开房门,一把把来人拽进了屋内,急急喝问道:“他们人呢?怎么不来回报,事情办得如何?”
“不知为何,按他们四人的身手,此行应不成问题,不知是否出了差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回宫时受了重伤,现下不知情况如何,不过宫里可靠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活不过今晚了,殿下可以先去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他捏碎了酒杯,碎片刺得他手血流不止,可是如今,这疼痛不算什么。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左眼,邪魅地一笑,嘴角的沟壑若隐若现。月色与烛光摇曳之下的脸扭曲如鬼魅,像是要把人扯入地狱一般。
幽僻的小屋,坛火丰盈,几面黄色小旗插于面前的沙坛之中,只听得噌噌几声响,便是火花四溢。皓南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右手两指夹住一枚书着些许符号的黄纸条。他口中念了几句咒语,那黄纸条火花一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火光衬得皓南的脸,俊朗无比。
“烈焰急来,助我迷魂。紫微星开,急急聚首。地劫速来,覆手神魂。铃星陀罗,英雄末路。擎羊火星,杀意毕现。天空折翼,纳命休停。”
他双手齐出,袖口阴风阵阵,那些小黄旗都极速飞起,破窗而出朝着屋外飞去,却不知是飞到何处了,再也不见踪影。
“六煞听令,迷魂阵现。”
“这次一定叫你有来无回!” 他双眼陡然睁开,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随后用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只见得衣衫卷角,门掩微风,一瞬就没了踪影。
翩翩出尘遥似仙,通天纬地若等闲。
夜已深,辽王宫,宫灯连天,他慢慢踏上这个他一直努力想要到达的高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如同带刺的花朵,越是有刺,越是鲜艳。即使付出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遥望着那檐牙高啄,雕龙画凤,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但随即那笑容又隐去了,躲在幽暗的眉眼之后。凡事不可能一次就成功,这是他以前跟着父亲打猎所学到的,你一箭射中了那鹿,如果不是正中心脏,它还是可能四蹄奔走,眼睁睁地从你的手心里溜走,那种滋味,绝不好受。他捏紧右手,耶律隆绪,我决不能给你再翻身的机会。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