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下

作者:燕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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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琴音如缕怅往事,煮酒英雄意相惜


      是夜,风沙撩城,北方的孤月透着凌烈的寒光。
      焚香飘渺,高阁檐牙,灯盏贯连,恍如白昼,一白衣男子长发覆背,手指灵动如风,朗朗然背朝亭轩而坐,于花间流水处抚弦奏琴。奏的却是《高山流水》,一时如巍巍高山,一时如浩浩江水,却是比以往的高山流水多了几分鏦铮与萧飒,高山似有穿透云霄之意,流水大有万马奔腾之势,不像是寻知音,倒像是借着高山流水一抒郁结的情怀,大有铁马金戈,战场厮杀的浑厚气魄。
      陡然琴音歇,白衣男子挑了最后一弦,弦已停,音韵却还是绕梁,犹是不去。
      “大哥的耳朵还是这么灵。”远处檐牙上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双手环胸,只见右手那柄乌黑的剑居然在夜色下透出寒光。
      白衣男子头也不回,只是以手按琴弦,消了余音,淡淡道:“事可办完?”
      黑衣男子一个旋身,如同苍鹰掠翅一般,自檐牙上飞身而下,步伐轻盈,只消几步飞走,便已到白衣男子跟前。他满脸的戏谑,,眉眼之间的俊毅让人不忍忽视。他拍着胸口笑着说道:“有我戚刑天,事情当然办得干净利落。此一趟去西州回鹘,发现他们内部矛盾重重,新派厄多将军早就不满旧派敏帕对宋朝称甥的奴颜作风。只消小小耍点手段,例如把厄多将军的爱妾送到敏帕的床上,再设计让敏帕之子染上赌瘾却让敏帕误以为是厄多所为,两派如今已经势成水火。”
      黑衣男子似乎说得有点口渴,顿了顿,一个箭步,便把案桌上的水梨旋风似的送到了口中,接着含糊不清地说着:“趁着两派大乱之时,我一枚飞镖把大哥的信射给了厄多,厄多果然就出来见我了,说如果日后大哥若助他成为回鹘王,必定唯大哥马首是瞻。”
      白衣男子对他的行为倒像是见怪不怪一般,只是手执折扇,站起身,面向新月,负手而立,轻笑道:“办得不错,可还有其他收获。”
      那自称刑天的黑衣男子道:“倒是还有一个消息,厄多将军向我透露,说是吐蕃王有意与宋朝交好,想与他们缔结友邦之盟。”
      “刑天,看来你我二人又有事情可忙了,吐蕃那边探子应该就要有消息过来了。” 白衣男子仿佛早就知晓一般,脸色一点没有变化。
      只听得扑棱棱的声响,一只信鸽飞进了园中,白衣男子折扇一合,一个凌空飞起,衣袂飘舞,在夜空中犹如皎皎之月,孤高莫名。模糊的夜色下,白衣男子的脸冷峻而邪魅,鬓角的长发撩过面容,恍若神祗。
      转眼间,那信鸽已到白衣男子手中。
      他缓缓飘落而下,身形如白鹤般纤尘不染,已而稳稳站定,拿出信鸽右脚上的信。左手一抛,那信鸽又扑棱棱地飞远了。
      夜色越发地幽深了,笼罩着北地天空的苍鹰飞旋,空气中时不时传来海东青呜呜咽咽的声响。
      白衣男子展开信件,只见信上就书着些许个符号模样的字体。
      他嘴角微微往上翘起,“刑天,看来我们不日要去宋朝一趟。”
      刑天挑眉一笑,用手摸了摸那柄赤乌剑,说道:“宋朝,看来大哥要去好好拜会一下那个人了,正好把他戏耍一番,也报了当日他追杀大哥之仇。谁叫他当日那样对大哥,真该好好教训他……”
      白衣男子却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头顶明月,今天是年初五了,时间过得真是飞快,光阴无声,何苦。
      四年前天门阵那一役,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只是心有时还会隐隐作痛。这痛像是额间的芒刺,又像是背脊的藤蔓,午夜梦回,有时会觉得心痛难当,恐怕却也不是旧伤难愈。
      旧日红颜,花间照水,凭谁记?
      她银牙咬碎,一□□来的时候,都呼呼地生风,杨家枪舞得如花。
      他愤恨难平,再也收不住凌厉的掌风,大怒道:“连你也要杀我!”那一掌,到底是用了几分气力,他不得而知。她嘴边的血痕一丝一丝,都流到了他心里,可是心明明埋在了天门阵中,为何胸膛里那颗童子心却仍然痛得很,就像是千把万把的利刃,一刀一刀,刺得他的心血流不止。眼前再也不见她,漫天飞沙尘土滚滚,却已是利器杀红了他的眼眸,再也不见别的,罢了,也许断了一切才好。
      正当冥想之际,刑天的脸已凑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挥了挥,唤道:“大哥,你在听我讲话吗?”
      他微微一回神,只背过身去,合起折扇,略略几步,却早没了踪影。
      “每次都这样,讲到尽兴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刑天鼓起腮帮子,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梨又是三两口,却已都到了肚里。
      “大哥,你等等我。”他双脚一踏,就飞走了好几丈外。

      平林如织,漠漠只影,千山飞鸟,饶向谁边?
      自辽太宗耶律德光得到了燕云十六州,辽越发兴盛起来。为了便于治理大量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辽世宗时就已分设了北、南枢密院。契丹人认为日出的东方最为尊贵神圣,皇帝宫帐坐西朝东,而股管理契丹和汉人的两套官署就分列于宫帐的左右两侧,北面官掌握一切契丹军政大权,官员一律是契丹贵族,南面官主要管理民权,官员主要都是汉人,但也杂以其他民族和契丹贵族。而到了圣宗耶律隆绪的母亲萧绰太后这一代,更是实行汉化,越发重用汉代官员。
      辽王宫,北地的风沙很是猛烈,吹得狐裘一阵一阵地寒。
      炉间煮酒,酒气袭人,倒是透着浓浓的暖意,消褪了北地的寒光。辽主耶律隆绪一边嗅着酒香一边读着一本西汉司马迁的《史记》。只听着身后一阵足音,他也不抬头。
      “臣耶律皓南叩见辽主陛下。”绒毛小帽,耶律皓南下跪求见。
      辽主耶律隆绪听得是耶律皓南,便转过身来,双手扶起,笑道:“皓南请起,正好与寡人品一品这汉人的美酒。”
      皓南起身,拱手道:“多谢辽主陛下。”
      “皓南原是汉人,可知这是什么酒。”
      皓南一捋鬓角长发,道:“闻这酒香,应是以冬日红梅之上的雪水配以上等糯米酿制而成,再以瓮坛埋于地下二十年之久,取出之后用香樟木煮成,此酒才能有如此幽香,既有酒之纯烈,又有梅花之香浓,还和以香樟之清幽。”
      辽主耶律隆绪年轻的脸上满是赞叹,他点头道:“皓南不愧是皓南,只消一闻,便知究竟,看来寡人今天是考不倒你了。”然后略一摆手,示意皓南坐下。
      皓南听从辽主之命,在桌子的左边坐下,谦逊地摇头道:“微臣只是对此略知一二罢了,哪比得上陛下那般精于美酒,还是请陛下为这美酒取名。”
      耶律隆绪略一沉吟,凝视着正不断溢出酒香的美酒,脱口而出:“叫梅蕊千红可好?”
      “陛下圣明,梅蕊千红,与酒相得益彰,好名好名。”
      “若是好名,快喝一杯。”
      几杯下肚,酒暖心暖,耶律隆绪与皓南饮酒快意,甚是豪肠万千,两人从三国曹操的横槊赋诗谈起,又聊到秦皇汉武的雄韬伟略,一时之间都颇为感慨。
      耶律隆绪脸色微醺,双眼迷蒙,俊朗的眉眼上诠释着痛惜与无奈,却还是劝皓南饮下一杯,“自古以来做个一代明君,刀戈沙场为百姓谋求生存之地是寡人平生所愿。”
      他拿着酒杯站起身,遥望着南方,太息道:“皓南,你看那长城之内,风沙细无,百草丰茂,百姓安居。而我们契丹民族,却要终身游牧,居无定所,饱受风霜雨雪洗礼之苦。同样都是百姓,为何寡人的百姓要忍受放牧之役,寒地之苦,而他汉人的百姓却高床暖枕,生活无忧?”
      他顿了顿,又道:“皓南,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救下寡人的时候,对寡人说过什么话吗?”
      皓南仿若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只是脸上有些许微红,他点头道:“当然记得,微臣当时对陛下说,陛下想要大辽兵强马壮,逐鹿中原吗?那么,耶律皓南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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