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困兽，来吃霜糖

　　第二章温柔伺机
　　彭海芋是被闹醒的，昨晚的折腾，让她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是身上不知道被什么异物弄得好痒，她抗议地发出一声呜咽，软软地用手去拨开，那异物居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她猛地睁眼，赫然发现有一颗黑色的头颅埋在她的胸口，正一寸寸地往下。
　　看来这几个月她是一个人睡习惯了，居然忘了昨晚是与魔王共枕，她颤颤巍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先刷个牙可以吗？”
　　魔王哪里理她，径自啃咬着她小肚子上的皮肤，忽重忽轻，传来细腻的微痛，彭海芋身子软下去，想再睡个回笼觉，任斯远似乎能探知她心里的想法，突然朝她重重地咬了一口，她惊叫：“疯了吗你！”
　　任斯远抬头瞪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里情/欲和怒气交织，彭海芋乖乖噤声，拉开一抹甜腻的笑，指尖挑逗地点着他的肩膀，差点没说：您继续。
　　等到任斯远终于筋疲力尽地压在她身上喘息的时候，彭海芋整个人已经如一滩烂泥，他很重，几乎要把她挤进床单里面去，她承受着他的体重小眯了一会儿，就又被他吵醒，他拍拍她的脸：“起来做早餐，我饿了。”
　　彭海芋恨不了一脚把他踹下床去，非要把她榨得一滴都不剩么？心里愤懑着，却只能爬起来，披了一件睡袍，晃晃悠悠地往厨房走。
　　这里是任斯远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估计也是最不受他待见的一窟，连个管家佣人也没有，当初她巴巴地哀求他请几个吧，她也想享受一下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是一开口被任斯远否决了，人家当情妇就当得顺风顺水，为什么她就连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提？
　　可能是因为她姿色不够，没有模特高挑傲人的身材，也没有明星艳丽绝美的脸蛋。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但看起来却只有十六七岁，身材娇小的人总是占年龄的优势，加上她有一张骗人的娃娃脸，皮肤因为不怎么晒太阳而白皙细腻，要是套上高中校服，谁都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从十八岁成年到双二年华，她都花在这个魔王身上，一想起来，彭海芋就恨得牙痒痒。
　　她在热牛奶里加入燕麦，玉米片，迷你甜甜圈，冰箱里的粮食所剩无几，只有这么些了，希望任斯远将就吃点就走吧，她还想去铺子看看。
　　任斯远在吃早餐的时候果然脸色不佳，全身辐射着低气压，海芋好不容易等他皱着眉头把最后一口吃完，走进衣帽间帮他准备外出的衣服。
　　“你也换套衣服，跟我出门。”任斯远跟进来。
　　啊？彭海芋愣在原地，他以前从来不带她出门的，“去哪啊？”
　　“卖场。”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买什么打个电话就能送来，干嘛要亲自去？她轻声碎碎念，按下开关，拉开整面墙壁的衣橱给自己挑衣服。
　　大衣橱隔断成几个独立的小橱，彭海芋坐在软椅上，从左至右扫视了一遍，在触及最里面那个衣橱里的洋装的时候，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无论谁都想不到，那里挂的都是幼稚园小女孩穿的洋装款式，娃娃领，泡泡袖，小高腰，蓬蓬的下摆，但都是她的SIZE，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都穿着这样幼稚的衣服，打扮成温顺的小孩。
　　她倏地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任斯远已经很麻利地穿上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蓝色牛仔裤，一身清爽帅气地站在试衣镜前，这个男人，究竟要把自己伪装得多无害才算满意？她揉了揉太阳穴，也给自己挑了同色系的毛衣套上，任斯远突然丢过来一条香芋色的毛绒绒围巾，彭海芋不防，被围巾整个盖住了脸，她气鼓鼓地扯下来，转念想了想，4月的维也纳，空气里还是很冷清的，又乖乖围好，然后趁他一个不注意，也以牙还牙丢了一条围巾到他头上，小人得志地偷笑几声，率先闪出衣帽间。
　　任斯远居然把那条围巾围上了，他没有开车，带着她步行到附近的卖场，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上过街，海芋觉得自己站在哪个位置都不合适，又担心他会被人认出来，说不定来个仇人暗杀什么的。
　　她的担心不是没理由的，任斯远这辈子招惹的人多了，就他那嚣张的气焰，加上他那个“刺龙门”的作为，走在半路上有人拿枪瞄准他脑袋的可能性大了，她把围巾一点点往上拉，遮住大半个脸，尽量走在他后面保持距离，假装路人一般，她胆小，禁不起吓。
　　走着走着，冷不防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她揉了揉剧痛的鼻子，眼泪直往上冒，真怀疑是不是鼻骨要断了。
　　任斯远要笑不笑地抬起她的脸，“我看看。”拉下她的围巾，两指捏了捏她的鼻子，“让你走路不看路，自食恶果。”
　　对，她是自食恶果，如果不是那天她任性，不是她非要缠着彭卓熙送她回家，或许，或许就不会招惹到这个恶魔。
　　用力吸了吸鼻子，她下巴一扬，“没事！”
　　任斯远重新帮她把围巾围好，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右侧。
　　两人十指相扣，像亲密的恋人一样，这让海芋很不习惯，但很快她就了然，往他身边靠了靠，这人真是老奸巨滑，他们越是像平常情侣一样逛街，越是不会引起别的人的注意。
　　其实他们的肤色和诡异的身高差距，走在一群奥地利人中间还是挺明显的，所以任斯远从来不带她出门，总是让保镖接她去和他见面，到哪都有座驾。
　　沿途经过一家精致的小店，橱窗里陈列着一些华丽精美的首饰，彭海芋停下来看了几眼，一枚钻石戒指被众星拱月般的摆在展示柜中央的位置，她越看越眼熟，终于认出了这个款式就是报纸上任斯远的未婚妻订婚时戴过的，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快就有山寨版了？回过头看见任斯远表情有些怪异，她清了清喉咙，“这个款式真漂亮，人家模仿一下也是赞美。”
　　“你喜欢？”任斯远问她。
　　“喜欢啊，每个女人都喜欢。”彭海芋嘴上说着，心里想起小时候，她最最喜欢的戒指是用开着紫蓝色小花的野草编的，纤细嫩绿的茎秆，比对着她的手指大小绕成一个圈，紫蓝色的小花摇摇晃晃地开在她肥肥的无名指上。那时候的她，年龄还那么小，那么稚嫩，不懂什么戒指的承诺，只觉得这样漂亮的小东西套着自己的手指让她很欢喜。
　　“俗。”任斯远吐出一个字，拉扯着她的手把她拖走。
　　“俗？是啊，不知道是谁选的，品味真俗！”她皱皱鼻子。
　　“你再说一遍？”任斯远突然停下来，她一个不察，人就往前扑去，幸亏他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止住她倒下的趋势，把她箍在身前。
　　她可是顺着他的话说的呀，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低头，嘴一瘪，满脸的委屈无辜，还别说，任斯远就吃她这一套，果然，他只是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彭海芋偷笑，其实这几年，她也稍稍摸懂了他的脾气，刚开始不懂，只会一味忤逆他，和他对着干，等吃了苦受了罪，才慢慢学乖，男人嘛，谁不希望女人像只小绵羊一样，白天对他百依百顺，晚上还能帮他暖被。
　　可彭卓熙很早以前就说过，她其实是披着羊皮的小狮子，发起脾气来起来，逮谁就挠，谁都别想靠近她。但是她这头纸狮子不幸地碰到了任斯远，他是最狡猾残忍的猎人，一步步把她带入陷阱，然后把她的爪子硬生生拔掉，狰狞地笑着看她无望挣扎。
　　脑袋里这个比喻着实让她从脚底泛起一阵恶寒，虽然狮子被拔掉了爪子，但它毕竟属于猫科动物，有猫科动物的狡黠和灵敏，她正在温柔地伺机等待着一个反扑的机会，到时，她会毫不留情地拔光魔王身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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