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困兽，来吃霜糖

　　第三章故人
　　从卖场回来以后，任斯远就一直都跟着彭海芋，她打扫卧室，他在床上玩GAME；她准备食材，他在厨房煮咖啡；她在衣帽间整理换洗的衣物，他坐在一旁擦拭手枪，真是诡异的画面，平时他不是很忙嘛？有时候半夜睡觉的都会被电话吵醒出去办事，怎么今天这么闲？
　　正在纳闷之际，他的电话响起来，海芋偷偷瞄了一眼时间，下午3点，如果他现在离开，她应该还有机会去铺子晃一圈。
　　任斯远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通话键，“说。”讲的是德语。
　　接下来是一大段的沉默，偶尔应一声，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助理Vincent的汇报电话，彭海芋的心跳得飞快，她不知道那端的Vincent在汇报什么，虽然到现在为止任斯远都毫无动静，但不保证他其实早就知道她的那些“不轨举动”，他太狡猾，太会隐藏心事，那是从小就练成的，她还不是他的对手。
　　“我出去了，不用等我。”挂了电话，他拿起矮几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去哪儿？”她脱口而出。
　　任斯远回过来扫了她一眼，“Kathy身体不舒服，我去陪她。”
　　哦，彭海芋松了一口气，Kathy是他其中一个情人，G-cup的胸部，33寸的腿，身材火辣到会让每个男人都喷鼻血；他另外一个情人叫Hilary，是影视公司的女总裁，充满事业型魅力的女强人，还有一个叫Rachel，青春无敌清纯可爱的学生妹，中文名字叫彭海芋。
　　彭海芋觉得任斯远是在收集各种类型的女人当情人，就是传说中的“集邮男”，加上他的那个血统高贵的法国未婚妻，她知道的，就已经有四个不同的类型了，这还不算被他藏起来不让人知道的。
　　“那……你要去几天？”她看着他把手枪藏到腰间，保佑，一定越久越好。
　　“怎么？你不想让我去？”任斯远颀长的身躯靠过来，一手撑在衣柜上，把她困在他和衣柜之间。
　　彭海芋盯着他的胸口，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古龙水交织的味道，她忍不住凑近闻了闻，“一个月有30天，你要分成四份给不同的女人，我的份额已经用了2天，接下来不管你去多久，我都还剩下5天。”
　　其实这么一算，她一个月才见他7天，也不算太难以忍受嘛，彭海芋眯起眼睛，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线条刚毅的下巴。
　　任斯远蓦地低下头来，霸道地覆上她的嘴唇，极有技巧地加深这个吻。
　　一吻结束，彭海芋已经双颊酡红呼吸紊乱了，情迷之中，听见任斯远低哑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谁说我要分成四份？我明天就回来。”
　　晴天霹雳啊！彭海芋星眸睁圆，笑了，“我明天一天都有课，只能晚上陪你吃晚餐。”
　　“嗯。”任斯远放开他她，也不说再见，离开了她的公寓。
　　他前脚刚走，彭海芋后脚就出了门，一路飞奔到月光小铺，一打开玻璃门，浓郁的奶油咖啡味顿时扑面而来，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慵懒地舒张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打你电话总是关机。”望苏从3号桌走过来，小声问她。
　　“哦，刚送走魔王。”彭海芋把手机拿出来开机，她和任斯远在一起的时候不习惯把手机开着，她取下围巾，挽起袖口，准备钻进厨房，忽的听见和她擦肩而过的帅小伙侍应生Ben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Rachel，昨天晚上很‘幸福’哦？”他笑得暧昧兮兮。
　　“什么？”她一头雾水。
　　有几个女侍应生凑了过来，Tracy很好心地递给她一枚小镜子，回过去和Ben相视一笑。
　　哇呀呀，彭海芋只看了一眼，就把镜子塞回她手里，那个色/魔，她倒以为他良心发现关心她，原来给她围巾只是为了遮住她脖子里他留下那一点一点的吻痕，她真想问候他妈妈。
　　她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喉咙，拿出老板的架势：“围在这里干什么？很空吗？那减工资好了。”
　　一群人轻笑着快速散开，她做贼心虚地捂住脖子，似乎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看着她，海芋回过脸去，看到望苏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怪异，看得海芋好想哭，她总是觉得望苏身上有一种很容易就让人伤心的特质，让人忍不住悲伤，吸了吸鼻子，她向她投以一笑，没事，她彭海芋是铁打的。
　　彭海芋从小就梦想着能开一家甜品店，因为她爱吃甜食，不管是中式糕点还是西式甜品，是要是甜的，她都来者不拒，彭卓熙知道以后，很豪爽地就应承她，以后一定出资给她开，而且还得是连锁的那种，走出国门，冲向世界！一想到彭卓熙，她的泪腺就又有点发酸。
　　“丫头，厨房可不是给你发呆的地方！”月光小铺最资深的大师傅齐叔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声如洪钟地给她来了一嗓子，差点把她硬忍回去的眼泪给吓出来。
　　齐叔祖籍香港，做了一辈子的大师傅，和前老板万先生是好友，也是店里元老级人物，当初盘店的时候海芋提出把店名改成Moon Cake，曾遭到过他的强烈反对：“Mooncake？月饼？我们又不卖月饼！”
　　那是和彭卓熙曾经一起想的名字啊，最后却敌不过齐叔的一声反对，海芋尝过他的手艺，好吃到让人欲罢不能，但没想到他的脾气也超古怪的，居然为了一个店名可以不干走人，海芋为了留住他，还是很顺从地改了名字，改成“Moonlight”。
　　只差了几个字母，但已经不是她和他分享过的秘密。
　　“丫头，把这袋废料拿去后巷丢掉。”齐叔下命令了，一点都没有为人打工的自觉。
　　“好~”彭海芋提着黑色的塑胶袋，拿去厨房后巷的垃圾收集点丢，等她丢完回去的时候，余光一扫，突然发现墙角根处溜过一只黑黝黝的肥老鼠，拖着很恶心的肉色尾巴，吓得她大声尖叫起来，天哪，她最怕老鼠了！她尖叫着往巷口跑，有种身后有一群老鼠在追她的错觉。
　　在她这样狼狈，这样歇斯底里的时候，居然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巷口的，在她冲过去的时候，很自然的伸出了双手，环住她，手掌摩挲着她后脑的头发。
　　“好恶心好恶心……”
　　她哆嗦着重复着，半晌，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抱着，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这人身上的柠檬草味道是她熟悉的，抚着自己脑袋的姿势是她熟悉的，她待在他怀里的位置也是她熟悉的。
　　彭海芋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那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认识的脸，他的墨黑色的瞳仁里有流动的星光，他的唇角弯起微妙的弧度，像是苦涩，又像是欣喜的微笑。
　　她看着他，一时忘了思考，等她反应过来以后，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推开他，转身就走。
　　彭卓熙跟上来拉住她的手臂，她不回头看他，挣扎了几下，冷冷地说：“放手！”
　　她的眸子如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仿佛要狠狠地在彭卓熙心口上剜出两个透明的窟窿，叫他不忍看，“海芋……”他的声音破碎暗哑，“对不起，对不起海芋。”
　　彭海芋很艰难才克制住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就绝了提，她也不说话，只是哭，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天色暗了，还是看不到回家的路，她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等她，只能大声地，更大声地哭，希望他们能循着她的哭声来带她回去。
　　彭卓熙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一遍一遍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重复着，嗓音极轻极浅，只是这三个字，在他带给海芋的伤害面前，太渺小了，她就在他身前，可是心上的距离，却是比两个陌生人还要遥远，在他亲手把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别的男人当礼物之时，他们之间稚嫩清脆的誓言，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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