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古今同台

作者:烨悠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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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容华谢后


      雍正四年北京城
      今年的雪不知怎么似乎没完没了地下着,伴随着极具压抑的低沉的“吱呀”声,一辆诏车从朱红的宫门缓缓驶出,因为车轮上裹了一层棉,这辆诏车行的很稳,在白雪纷飞中,安然地朝着某个方向去。
      马车的辘轳声终于停了,苏培盛睁开眼,理了理衣襟,下了车。
      纵然早已有了某些猜想,他还是不由感叹人情冷暖,昔日门庭若市的廉亲王府如今早已破败地不成样子。
      没有守门者,破败地府门紧闭。门前的石狮犀利的眼神被白雪遮挡,台阶上是积起的雪,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清扫了,朱漆的柱子也斑驳地像乞儿身上的破衣,府前的牌匾早被摘去,如今空空荡荡地,感觉极端诡异。苏培盛定了定神,叫人前去叩门。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前来开门,苏培盛认得他,那是允禩身边的亲信,想必如今廉亲王失势,树倒猢狲散,身边的人也只剩下一些亲信了吧?
      “苏公公。”那人对他拱手,不卑不亢。
      “咱家是来宣旨的,请八爷接旨吧。”
      “苏公公请,主子已经恭候圣旨多时了。”那人表情很平淡,似乎在尽力维持着王府最后一丝尊严。
      苏培盛来到大厅,只见往日里温文尔雅,倜傥轩昂的八贤王允禩半卧在长椅上,不住的咳嗽,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因形销骨立而越显宽大。
      允禩见是苏培盛,便令小厮将自己扶起,不知怎么,他看到苏培盛手中的圣旨时,心中反倒放开了,自安岳亲王被夺爵,九弟十弟被革爵圈禁起,慧兮就一病不起,去年皇帝下旨,正式革了他的亲王爵,朝中早已风声鹤唳,往日里和他亲近的人也都获罪的获罪,另投贤主的忙着联系往日故交,树倒猢狲散……
      “圣旨到,允禩接旨。”苏培盛捧出圣旨。
      “罪臣允禩接旨。”平静的声音,似乎早已料到结局。

      恍然间,他想起了年初,也是苏培盛前来,宣读了一道旨意。
      ……
      “允禩之妻甚属不妇,允禩亦甚惧其妻。今允禩之妻暴戾不仁,仍然侮辱其夫,又因将母家治罪,不曾颁示,唆使其夫,以致恶乱已极。近将其伊逐回母家,伊母家人等,另给房屋数间居住,严加看守,不可令其往来潜通信息,若有互相传信之事,必将通信之人正法,伊母家亦一人不赦。钦此。”苏培盛看着一脸惊讶的允禩,皱了皱眉,“八爷,怎还不接旨?”
      允禩接了旨,脸色苍白。
      “圣旨已下,还请八爷速将罪妇郭络罗氏休离回家,奴才告退。”苏培盛正欲离开,一个略显嘶哑却余威犹存的女声响起:“慢着!”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扶着侍女的手缓缓步出,旗装华贵,仪态大方,脸色虽因病而略显苍白,却丝毫不没有影响到她通身的傲然华贵之气。
      此人便是允禩的嫡妻,八福晋郭络罗氏。
      饶是对她十分不满,此时身份今非昔比的苏培盛也无法直接轻蔑她,只冷冷地道:“格格有何贵干?”
      “苏公公,”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语气平和地说,“皇上既已下旨,想必也应该明了,八爷不过因妻受过,皇上既然赏罚分明,就不该牵连无辜。郭络罗氏请赐白绫三尺,以死谢罪……”
      “慧兮,不可!”允禩厉声打断,复又对苏培盛道:“贱内最近缠绵病榻,神志不清,还请苏公公勿将此言当真。”
      苏培盛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对允禩道:“那就请八爷遣送郭络罗氏回母家吧,咱家就当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臣接旨。”允禩对妻子摇了摇头,慧兮看他不同于往日的锐利眼神,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送走了苏培盛,允禩看着慧兮红红的眼圈,道:“慧兮,日后,不要做此类傻事了,”复又长叹一声,道,“我们夫妻缘分已尽,你……日后,好好保重吧。”
      “爷……你当慧兮是什么人,”慧兮冷笑,“表哥被关在那个地方,整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十弟如今也被那些腌臜的奴才欺负,十四弟是那人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不得不被贬去守灵,裕亲王就因为说了几句话就遭革爵贬斥,没被圈禁的兄弟,就只有当初帮着他夺位的那几个了,他这是要杀你啊!”
      “即使如此,我也算死得其所了,额娘已经去了,此生……荣辱沉浮,悲欢离合,也不过如此。”
      疲惫地挥了挥手,对那侍女道:“送你主子回府吧。”
      “我不走!”慧兮看着他,眼神坚定,“我宁愿死在这里,也好过将来听到你和表哥惨死的噩耗。”
      “就算为了九弟,你也要活着。”允禩面色不改,却不再看她,只径自走向内室,“何英,送主子回去。”不容拒绝的语气,慧兮看着他的背景,咸涩的泪流了下来,她紧紧咬住下唇。
      ……
      他自嘲的笑笑,这次,轮到他自己了吧。夺爵,早已夺了,囚禁宗人府,这样的结局总比死好上那么一点点。
      改名阿其那,倒也符合现实,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已,他早已病入膏肓,离死,也不过一步之遥。
      后来,他听说慧兮因“口出怨言”被赐死,结局竟是挫骨扬灰,而九弟,也在同一天病逝。
      再后来,躺在冰冷的床上,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竟恍若隔世,他想起了慧兮,他出身高贵聪慧坚强的妻子,如果没有他,她也不会得到这样的悲惨结局;他想起了额娘,他美丽贤良,却郁郁而亡的额娘,如果没有他,她也不会被皇阿玛斥作“辛者库贱妇”;他想起了风流倜傥的九弟和豪气干云的十弟,甚至想起了一开始受尽宠爱却被皇阿玛抛弃的东宫太子……
      倘若再来一次,他只愿生于平常人家,做额娘的孝顺儿子,娶一个平凡的妻子,寄情山水,男耕女织,共享天伦。
      雍正四年九月初八日,允禩亦因呕病卒于监所。

      紫禁城乾清宫
      紫檀香缭绕了一室,宫室内陈设简单却不失皇家尊贵之气,宫婢内侍都不敢弄出任何声响,做事井然有序,麻利迅速,丝毫没有拖沓。
      一张雪白的宣纸平铺在桌上,字体隽永,稳中藏着锐意,孤高处透着沉敛,一笔一划力透宣纸。
      “皇上,罪人阿其那病卒。”苏培盛低着头,小心地禀报。
      胤禛并未抬头,只看着一滴墨滴上宣纸,渲染开来,污了方才的字迹。
      “你退下吧。”半晌,淡漠的声音才传来。
      “是。”苏培盛觉得皇上今天有些反常,但又随即凛然,帝王心术,怎容得旁人揣测。
      胤禛搁下笔,默默地看着窗外,外面分明日光正炽,他却感觉冬天一直都没有过去。康熙末年,表面上是盛世华年,实则贪官横行,鱼肉百姓,大概人到老年,皇阿玛对这些现象也往往从宽处理,康熙盛世,留给他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烂摊子,党争不断不说,地方官员贪赃舞弊横征暴敛,各地钱粮亏空,边境动荡。自从登位,他就没过过一天不忧心的日子,先是他的额娘,拒绝皇太后的封号并对他继承皇位的事实提出质疑,又是他的弟弟们,明着办差节省开销,暗着用这些省下的钱财贿赂臣属,结党营私,意图让他背上有意怠慢大行皇帝陵寝之物的不孝之名。他本打算处置,心腹大臣年羹尧却又在此时心怀二志,企图篡夺九鼎……处置了年羹尧,允禩一党也近乎全灭,舅舅科隆多却又开始不安分了。
      九子夺嫡虽算得上惊心动魄了,可如今呢?君临天下了,却更是步步艰险,他不得不以残酷的手段对待自己的亲人,也不得不为将来的帝王铺好路,不得不为大清江山着想。
      他向来不是个务虚的人,也不在乎那些个文人对他的评价。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最终用力将它揉成一团,扔进香炉,任由它灰飞烟灭。
      王者之路,向来只有成王败寇,而无假仁假义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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